第二十二章 重逢7
“不可能!”白晚輕哼了一聲。
“是是是。”碧藍環(huán)視四周無人,低聲勸諫道:“公主,你千萬要愛惜自個兒,否則叫人抓住把柄?!?p> 白晚自幼我行我素慣了的,哪里在意這些小事,不過人家一片好心她也只好敷衍道:“謝謝好姐姐,我知道了?!?p> 碧藍見她滿不在乎的神情,急的打轉(zhuǎn):“我的好公主,奴婢可是聽說了兩件事,一是齊豫將軍與西域國三戰(zhàn)三捷,徹底打敗了西域國,至少保邊疆十年平安。”
“今上為表彰齊豫將軍豐功偉績,又接受了西域國求和獻貢,正打算派一位和親公主到西域國,且同時招齊豫將軍為駙馬呢。”
“現(xiàn)如今闔宮里符合婚嫁年齡的可不就您和高陽公主么?”
“說一句僭越的話,公主雖則自小修仙,但成績不盡如人意,連本門仙首都說了,公主修仙強身健體尚可罷了。”
“若非今上垂憐,給公主謀了個祭司的位置,公主在宮中哪里還有立足之地呢?”
說著說著竟飲泣起來:“奴婢也是想公主早做打算,塞外苦寒,蠻子兇狠,公主金枝玉葉,怎禁得起?”
白晚手慌腳亂從袖中掏了塊白娟絲帕出來給她擦淚:“你真心疼我就別哭了?!?p> 碧藍勉強收住眼淚,酸澀之意堵住喉嚨,小聲道:“可是高陽公主是陛下的親妹妹..”
“我自有安排,你別擔心了?!彼掳臀⑻В瑩P起一個成竹在胸的笑。
碧藍半驚半疑,淚痕未干。
白晚捧起她的臉蛋,左打量右打量,取笑:“瞧這閉月羞花之貌,都哭成個小花貓了?!?p> “公主!”碧藍跺腳,羞道:“你還打趣我?!?p> “不敢不敢?!彼α艘换兀樕珖烂C:“碧藍姐姐,你家公主聰明著呢,等到圣旨下達那一日你拭目以待吧。”
碧藍只是一個不得勢的宮女,縱然想幫忙也幫不上,只能點點頭:“奴婢相信公主?!?p> “這就乖了。”她輕輕的捏了捏她吹彈可破的臉蛋,笑得像一只小狐貍。
實際上她只等著太上老君和月老給她填劇情寫文本,自己飽食終日,無所用心,按時到祭司監(jiān)點個卯,就走馬觀花,蕩秋千追風箏玩。
她自小沒有朋友,時日久了,本就習慣了自娛自樂,到了此處,貼身小宮女碧藍倒愿意陪著她。
她好歹有個玩伴了,比在天庭還稍微開心一點。
來宮里半月,能去的地方她都玩遍了,無聊的耷拉著腦袋豎著耳朵聽小太監(jiān)說齊豫將軍回來了,正在上書房和皇上談話呢。
她心想到底是哪位神君,太上老君和月老君如此做媒,不去瞧瞧實在可惜。
她受封上神時七歲。
這時距離她大鬧天庭,立志逆天改命已過去了一千年。
她早已想通了許多,命不命的,有己能及,也有己不能及的地方。
誰定的命,好壞與否,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一千年前她失敗時冥冥中感知到了,有比命運更神秘的天命。
心底打定主意,便左支右絀,費盡心思把環(huán)繞在身邊的宮女太監(jiān)們甩脫了。
一個人倚著墻根,躡手躡腳的向上書房而去,走了一半才發(fā)現(xiàn)忘記問上書房怎么去了。
她原地想了兩遍。
不讓嬤嬤奴婢等人發(fā)現(xiàn)她在這兒鬼鬼祟祟就已經(jīng)很難。
宮內(nèi)除了碧藍,又無她熟悉的奴婢,若貿(mào)然問起,非得將她抓回清河殿不可。
她原是貪玩的性子,元始神境各神邸久經(jīng)她禍害,門第之間嚴防死守,但凡發(fā)現(xiàn)她這個苗頭都得掐滅在搖籃中。
于這方面她經(jīng)驗老道。
想了半天無計可施,踅回去又浪費了這難得是清靜時間,于是漫無目的在假山藤蔓中,借著花柳遮擋,尋新奇未去之地。
晴絲如裊,春色明媚。
她負手身后,踏著八字步優(yōu)哉游哉的欣賞人間的春天。
原來渡劫也沒想象中可怕,老爺子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讓她偷偷哭了好半天呢。
她胡思亂想,留戀風景,一不注意撞到個人。
他頭戴白玉冠,身穿赭色纏金的襕衫,長身玉立,蕭蕭肅肅,在浮金般的陽光下通身貴氣逼人,一雙劍眉不濃不淡,輪廓俊美,唇色緋紅,光芒落在唇上、眼里、臉頰,清光燦爛,華美瀲滟。
白晚行禮道:“閣下莫怪,不小心沖撞了閣下?!?p> “若閣下無事,婢女告退?!?p> 她暗道倒霉,她出門前專挑了和宮人接近的素裝,加上個子小,萬分小心的撿著僻靜地方走,想來不至于惹人注目。
這個人一身華貴,存在感太強,若被路過的奴婢看到了,聲揚出去,碧藍定要受皇后責罰。
“慢著,你是誰?”少年的聲音沉靜深邃,猶如她喝過的陳年佳釀。
她無奈的停了腳步,糊弄道“本..我是清河殿的小宮女。”
“叫什么名字?!彼伦植惠p不重,不緩不急。
她如同被人抓住了小尾巴,糊弄道:“白晚。”
少年走到她面前,掃了一眼她身量未足、清瘦如蓮的身體,簡短的說:“抬頭?!?p> 白晚有些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怒氣,不滿的揚起腦袋,緊繃著小臉。
少年清冷的臉上忽起一絲笑意:“走吧?!?p> 一直回到清河殿,白晚都心懷悻悻,齊豫沒見著,半路倒遇到個莫名其妙的人,平白打攪了一天的心情。
自這以后底下的人時時刻刻小心提膽,生怕她再跑了。
“碧藍姐姐?!边@一日白晚早起,直到中午都沒見著碧藍,十分奇怪,問了殿里的人,都支支吾吾的。
平日碧藍對她寸步不離。
白晚找了半天沒找到,心思又轉(zhuǎn)到玩上面去了。
“公主,高陽公主來了?!眿邒呒奔钡膹耐饷孢M來稟告。
話說她除了晨昏定省,皇帝召喚,還從未主動去見過這位高陽公主。
“二姐姐好。”高陽公主在婢女的攙扶下,柔柔弱弱的飄了進來。
白晚笑道:“五妹妹好?!?p> 高陽公主登時淚水漣漣:“妹妹今日是來向二姐姐辭行的?!?p> 白晚斂笑:“五妹妹去哪兒?”
高陽公主哭得梨花帶雨,嗚嗚咽咽的說:“妹妹此去西域和親,天高水長,塞北寒雁,可能此生難見到二姐姐了?!?p> 意料之中,畢竟文本上寫得明明白白。
白晚也沒多大詫異:“五妹妹什么時候出發(fā)?”
果然是你暗中勾引了齊豫,齊豫才奏請皇帝哥哥,尚二公主。
高陽公主哭得更兇了:“臨走前,妹妹有一心愿,請二姐姐務必要成全。”
白晚瞧她哭得可憐見的,心中那一點自在玩耍的心思都泯了:“五妹妹盡管說,姐姐自然能做的定然做。”
沒腦子的貨,教出來的奴婢也是愚不可及。
白晚跟著高陽到了坤寧宮,不知道為什么腦子昏昏沉沉,記不清后來到底怎樣了。
現(xiàn)在的她躺在寒冷的地上,全身的力氣在一瞬間流失,無邊的冷意如冰刃貼著她的肌膚,透過毛孔凍結(jié)了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