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shí)光匆匆!三日時(shí)光倏忽而過。
這是詩無念很少有的一種感覺,幼年時(shí)覺得日子過得太慢,因?yàn)樾履暧行乱?,所以總想時(shí)間走得快些。后來獨(dú)自一人,還是覺得日子過得慢,因?yàn)榭偱沃従铀蛠碜夥N水田而給的糧食報(bào)酬。當(dāng)他不再為生計(jì)而恐懼的時(shí)候,他已經(jīng)對于時(shí)間沒有了太大的概念,只是因?yàn)榱?xí)慣了而已。
在這三天里,詩無念和君莫悔并沒有什么必須要做的事情,他們依舊上山下水,做著以前每天都做的事。最后君莫悔把自家宅子的鑰匙給了詩無念后獨(dú)自去到富陶街,他堅(jiān)持不要詩無念去送他,他說是因?yàn)楹ε略姛o念會哭,一個大老爺們兒當(dāng)著那么多人哭太不像話、太丟人。但當(dāng)他轉(zhuǎn)身時(shí)自己卻紅了眼,他停下腳步背對著詩無念大聲說:“小獅子,好好生活,等本大爺成了仙人就回來帶你去外面的世界耍去,你一定要等我?!?p> 不等詩無念說些什么便毅然離去。詩無念站在院門前久久無言!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一陣清朗的語聲傳入詩無念耳中,將他從恍惚中喚醒。
只見一個瘦小的老頭兒緩步行來,一邊走一邊朗誦著儒家正統(tǒng)的《正氣歌》,很快便行到了詩無念面前。
詩無念問道:“老先生可是從外面來的仙人?”
老頭兒笑瞇瞇道:“然也!”
詩無念怔怔問道:“老先生的意思是?”
老頭兒哈哈大笑道:“小娃兒腦袋不開竅啊,你幾時(shí)在小鎮(zhèn)上見過像我這樣的人呢?”
詩無念辯解道:“咱們鎮(zhèn)子其實(shí)不小,有很多地方我都沒去過,當(dāng)然不知道老先生是不是鎮(zhèn)子上的人。”
老頭兒笑容更濃,道:“孺子可教也!其實(shí)你知道我不是小鎮(zhèn)上的人對吧?”
詩無念尷尬的撓撓頭!笑道:“老先生要不要進(jìn)屋坐坐,喝口水歇歇腳?!?p> 老頭兒道:“要的,要的!如果能弄些吃食那就再好也沒有了,我老人家還沒吃早飯呢?!?p> 詩無念道:“好,前些天正好抓到兩只山雞,還有一尾鯉魚。正好做給老先生吃”
“好好好!”老頭兒哈哈大笑。
施無念道:“那請老先生稍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做。”
詩無念無論做什么都會一鼓作氣,他寧愿將事情連續(xù)做完,即使沒事可做了,他便是去看著天空發(fā)呆也不會因?yàn)槭虑椴患倍ツゲ洳渎耸帜_。所以他做事情認(rèn)真且麻利迅捷,君莫悔卻常會因?yàn)槭虑椴患倍ツゲ洳?,還說事情是永遠(yuǎn)做不完的,所以做事不必太著急,他還時(shí)常調(diào)侃詩無念說干活那么拼,是不是想著籌錢娶個婆娘?還勸說詩無念不要著急,說你那點(diǎn)東西還太小,人家根本就瞧不上,等長大些再娶個娘們兒也不遲。他還聽說只要東西足夠大,像孫寡婦那般漂亮的娘們兒都會倒貼上來。不過每次說道這些事情,他都會被詩無念在屁股上狠狠踢上一腳。只有一次例外,詩無念只是對君莫悔說你別總是說人家孫九娘,她很不容易,不僅被那些不要臉的腌臜漢占便宜,還要被漢子家里的潑婦上門找茬。打那以后,君莫悔便很少提起孫寡婦了。
很快一只烤的外焦里嫩的山雞和一條紅燒鯉魚被詩無念端上桌來。老頭兒使勁嗅了嗅,陶醉的說道:“嗯,不錯,真不錯!”
詩無念拿出一小瓶酒說:“老先生,家里只剩下這點(diǎn)酒水了,要不將就著喝點(diǎn)?”
老頭兒詫異問道:“小娃兒還飲酒?”
詩無念道:“不會喝,只是逢年過節(jié)拜祭時(shí)需要,所以時(shí)常會備點(diǎn)酒水。”
老頭兒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你還是留著吧,我自己有酒?!?p> 只見他從袖中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小葫蘆,然后招呼詩無念坐下來一起吃早飯。好似自己才是主人,而詩無念只是來訪友的客人一樣。
老頭兒道:“小娃兒飲上一杯如何?”
詩無念道:“我從來沒有喝過酒,我就不喝了,老先生自己喝好就是了。”
老頭道:“有好菜,無好酒,真真是世間遺憾事!少年郎須會飲酒才是,來來來,先喝上一口?!?p> 不等詩無念推脫,他便往施無念碗中倒了半碗酒。
老頭兒接著說道:“我老人家這可是神仙喝的酒,喝一口能忘憂,喝兩口得自由,喝上三口便是快活似神仙了?!?p> 詩無念見推脫不掉,只得喝了一口,酒水辛辣,詩無念咳嗽不止。
詩無念道:“老先生怎能說謊?這酒水也沒什么特別的嘛!不就是五個銅板一斤的燒刀子嗎?”
老頭兒拉長音調(diào)道:“誒~,老人家怎么會說謊呢!好酒需細(xì)品,是你喝的太急了。不過也無妨,效果還是一樣的?!?p> 來自酒水的刺激很快消失,詩無念還真覺得今天的菜特別好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好。老頭兒說美酒和佳肴是世間絕配,就如同英雄配美人。
于是在老頭兒的慫恿下詩無念喝了第二口,第三口。然后砰的一聲,詩無念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老頭兒笑自顧自吃喝起來,待到酒足飯飽。
老頭兒笑瞇瞇的問:“小娃兒,你五歲就死了爹,傷不傷心啊?”
詩無念迷迷糊糊支起身子道:“傷心?!?p> 老頭兒繼續(xù)問:“你七歲死了娘,那你是不是更傷心了?”
詩無念道:“傷心死了?!?p> 老頭兒問:“那你為什么不隨你爹娘一起去死呢?起碼到了那邊,他們還能繼續(xù)照顧你不是?一個人無依無靠,怎么能夠活下去呢!”
詩無念道:“我爹走的時(shí)候,還有我娘,后來娘親走的時(shí)候告訴我一定要好好活著,能不死就一定不要死,就算去當(dāng)乞丐也不能想著去死,所以我一定不能死?!?p> 老頭兒道:“那你沒有靈根傷不傷心?小鎮(zhèn)上那么多少年,只有你一個沒有靈根,別人都能修煉當(dāng)神仙,而你卻只能一輩子待在小鎮(zhèn)上,直到老死,你甘心嗎?”
詩無念道:“不傷心,不甘心!”
老頭兒問:“為何?”
詩無念道:“身體是爹娘給的,不管怎樣我都接受,可是娘親說爹爹最大的愿望就是走出小鎮(zhèn)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他永遠(yuǎn)都沒有機(jī)會了。我娘還說如果有機(jī)會一定要到外面走走,就算是完成爹爹的心愿了,所以我不甘心老死在這個地方,真的不甘心?!?p> 老頭兒問:“如果你拜我為師,我便傳你修煉之法,你可愿意?”
詩無念道:“老先生雖然是外面來的,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仙人,你怎么可能傳我仙法呢!”
老頭兒道:“我老人家說的是傳你修煉之法,不是什么仙法,只要你修煉有成,自然不用一輩子待在小鎮(zhèn)里,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詩無念道:“好,那我就拜你為師?!?p> 老頭道:“站起身來!拜我老人家三拜?!?p> 施無念搖搖晃晃站起身,朝著老人伏地拜了三拜。
老頭兒走到施無念身前,一指點(diǎn)在詩無念眉心處道:“書圣弟子,不做迂腐酸儒,而應(yīng)仗劍走天下?!?p> 詩無念癱軟外地,老頭兒將他抱回屋子自顧自道:“老夫只收了你這一個弟子,希望你莫要讓老夫失望才是啊,要是辜負(fù)了這三口忘憂酒,老夫非得后悔幾百年不可?!?p> 老頭兒將詩無念放下后便離開了小鎮(zhèn)。
劉府廣場上,幾大宗門的人分別拿出自家法寶,在少年們與家人依依不舍的分別后帶著少年們各自離去。凌霄宗蕭青墨拿出一座巴掌大小的袖珍宮殿,在他念過一番咒語之后袖珍宮殿頓時(shí)變得如同房屋大小,蕭青墨帶著魯智率先離去。
高玉鳳從鼓鼓囊囊的胸前摸出一只紙鳶,纖纖手指一點(diǎn)紙鳶,那只紙鳶頓時(shí)像活了過來一般撲騰著翅膀懸于廣場上,她帶著趙玉磬一行人緊隨其后。
而凌仙宗的俊美男子拿出一頂如同花轎似的物件,一番咒語之后果然變成了一頂娶親用的八抬大轎。
紅須老者刑金火冷哼道:“凌仙宗就沒有一個真男人?!?p> 俊美男子帶著一行人躍入轎中譏諷道:“火神宗都是男人,三條腿的是男人,兩條腿的比三條腿的還要男人?!?p> 不等刑金火發(fā)怒,花轎御空離去。
…………
最后離開的是弈劍宗,林清寒雙指并攏在身前一劃,一柄潔白如玉的長劍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然后帶上君莫悔一行人御劍離去。
詩無念悠悠醒來。他甩了甩頭,頓時(shí)感覺腦袋像是要炸裂一般,記憶慢慢回歸腦海。他這才記起自己醉倒前跟一個從外面來的老頭兒在一起吃飯。自己喝了幾口酒便不省人事了,然后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睡夢中,老者問了他好些個問題,那些問題雖然讓他很惱火,他想發(fā)怒,想撒謊。但是他卻無法做到,只能認(rèn)認(rèn)真真的回答老頭兒的問題。然后老頭就說要收他為徒,不僅傳了他修煉之法,還跟他說了很多關(guān)于外面的事,那些話語是那么的真切,就如同刻在腦海一般,想忘記都難。最后老頭說什么書圣弟子,不做迂腐酸儒,而應(yīng)仗劍走天下。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詩無念按照老者傳授的口訣和方法嘗試著修煉,頓時(shí)感覺小腹處一股熱氣開始游動,隨著經(jīng)脈流遍四肢百骸,就如同大雪天泡在溫泉里,他不由呻吟出聲。直到兩個時(shí)辰過去,詩無念緩緩?fù)鲁鲆豢跐釟?,起身走出屋子?p> 月正中天,一天早已過去。
詩無念喃喃自語:“君莫悔他們早已經(jīng)出發(f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