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誠意
來人正是瑤城城主李固彥。
魏甫本就是安排來探底的,既然連他身后的第一客卿都直言他的修為怕是在他之上,那便不宜再交惡下去,城兒已無大礙,那這事也不是不能揭過。
蠻蒼微微抬了眼看向說話的這人,人族真是討厭,怎么一直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不像他們妖獸,要是他打架輸了,回家去得吃一頓暴打,還想讓族人為他出氣?哼,想著吧!自己菜雞怪誰!
墨緋想的倒是比蠻蒼這只知道打架的聰明多了,聽到人群中有不少人低呼“城主”,便知這人怕是有些身份,君曦衍此時尚且在閉關(guān),還是別再把事情鬧大了才是。
她揮手在君曦衍的房間外布下重重禁制,一閃身便出現(xiàn)在了蠻蒼的身邊,成功地讓蠻蒼閉上了嘴,沒有說出欠打的話來。
李固彥眼神閃爍,心里駭然,他原以為只這男子一人修為高深,沒想到這女子竟絲毫不遜于他!聽說還有個白衣女子,明顯是他們的主子,那又該是何等修為!
一時心頭慶幸不已!
幸好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否則怕是他整個城主府都要為這混賬的愚蠢買單。
墨緋輕飄飄地看了他身后的老者一眼,“既然是賠罪,空手來怕是不妥吧?”她又瞥了那縮在別人身后的“少爺”一眼,“你兒子的性命也不能說饒就饒呀?!?p> 李固彥何等精明的人,聽墨緋這暗示的意思,哪里還不明白!
賠罪可以,饒命也行,但是得拿些“誠意”出來!
他略微側(cè)了側(cè)身子,瞥到了老者動了動的手指,知道這是讓他應(yīng)下。
李固彥笑開,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憨厚老實之人,哪里能看出他的兒子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賬呢!
“這位姑娘說得極是!自然不能空手,不能說饒就饒!”他又看了眼蠻蒼,“不知二位可方便移駕我城主府,讓老夫盡一盡那地主之誼?”
墨緋一口謝絕:“這就不必了!”她看著李固彥笑了笑,“我們近幾日就住在這家客棧,離開怕是還要幾天?!?p> 李固彥嘴角一抽,這是提醒他呢!讓他把東西送過來,不然這還未離開的幾天可有的是時間上他城主府去!
他笑得有些勉強,“如此便不耽擱二位了,明日老夫再來叨擾!告辭!”
說完微微頷首著人拖著魏甫,帶著兒子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這出鬧劇方才落下帷幕。
墨緋自個兒進去客棧,蠻蒼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扯了扯她的衣袖,“我說你啥時候?qū)W會人族那些文縐縐的話了,剛才笑得怪滲人的。”
墨緋踹了他一腳,這可是她的新衣服,這王八蛋就這么給她扯!她笑得詭異:“你是人嗎?”
要不是種族限制,蠻蒼都要起雞皮疙瘩了,他有些慫:“不是……”
墨緋切了一聲,揚長而去。
——
客棧里也進來了不少元士,多是剛剛被吸引出去的,此時不少人坐在大廳,議論紛紛。
“這兩人是何來頭?修為竟這般高強!以前也沒聽說過??!”
“是啊,那男的一招就打廢了魏甫!那可是藍境的大能啊!嘶——真是難以想象!”
“要是以我等的修為,怕是要不了一只手吧?”
眾人哄笑,“你個黃境還想要一只手,怕是一根手指都招架不??!”
“還有那女的,唰——地一下,就到樓下了,我反正是駭了一跳!”
“誰說不是呢!怕是她的修為與那男子也差不了多少啊!”
“可怕,聽說這還是兩個下人,上頭還有個貌若天仙的白衣女子!嘖嘖,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這般大的手筆!”
“……”
一時喧嘩不止。
靜坐在窗邊的一桌卻無人作聲。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并一位老者衣著簡潔,細看卻滿是精致的暗繡,默然喝茶,面色沉重,不發(fā)一言。
抱著劍的少年面容清俊,卻眼神茫然,明顯是在走神。
看著窗外的青年男子,側(cè)顏如畫,輪廓分明,眼睫如蝶翼一般扇動,不知在想些什么。
許是聽到了有人提起“貌若天仙的白衣女子”,那青年才回過頭來,露出一張令人窒息的俊美容顏!
眉目高遠,本應(yīng)勾人的桃花眼中卻仿佛盛滿了鉤子,一臉冷漠,叫人不敢親近。
正是御卿與御家?guī)兹恕?p> 御卿眸光微晃,昨晚他在幻蕭樓下等了半夜,也不見她出來,懊惱不已,早知道就該在四樓樓梯口等她的,也不至于失去她的蹤跡……
“子?。孔鱼?!”
坐在他身旁的御卭推了他一把,御卿才回過神來,收斂了心緒抬眼,看向?qū)γ妗?p> 御家御卿,字子恪。
“你這小子,想什么呢!我叫了好幾聲也不應(yīng)!”說話之人是御卭的四叔公,御卿的嫡親四叔,此次御家一行人之中數(shù)他身份修為最高。
那中年正是御鄺,御卿的堂兄。
御卿垂了眸:“四叔,您方才問什么?”
那老者也不在意他避之不答,“方才那二人你怎么看?”
御卿眉毛微動:“人?不見得?!?p> 那二人對視一眼,御鄺眼中明顯有些震驚,他修為不高,只青境二層,便是侄子御卭此一行出來修為也在他之上,故而他只覺那兩人強大,卻察覺不到其他。
那老者抬眸看了御卿一眼,眼中滿是贊賞,“嗯,看他們氣息確實不像人族,不過具體是什么,你可能看出?”
御卿只答:“不行?!?p> 那老者點點頭,“我也看不出?!?p> 三人都看向了他。
他笑了笑:“怎么,我看不出你們這般驚訝?”
只御鄺應(yīng)聲:“四叔,您也看不出嗎?”
老者看了他一眼:“我看不出有何奇怪,這世間之物千奇百怪,見識有限則心境不足,故而我等劍修須得多出外歷練才是,多見些奇妙之物,才知自己不過井底之蛙,坐井觀天罷了。”
御鄺臉上有些赫然,不過他也知這話是說給他們仨的,倒并未覺得太過難堪。
御卿則是一如以往的面無表情。
御卭臉上不見波動,將御卿的做派學了個十足,只到底是年少,比起御卿完全不動聲色來,眼中還是泄露了幾分不耐。
那老者倒也習慣了他們?nèi)诉@般,又沒有外人在,便不再端著劍君的架子,嘮嘮叨叨地說個不停:
“說來子恪你這次決計不留在洞府中,打亂了族中的計劃,以前你一向懂事,這次怎得這般任性?回去后要是有人稟明家主,你又要如何交待?往后行事可不得再如此!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才是!”
御卿一臉漠然,不應(yīng)聲也不吭聲,由著他念叨。
離家之前他沒想到會遇到她,所以他是定不能再留在洞府中三五年之久的,盡管能突破紫境,但他還是違抗命令出來了,害得同輩其他幾位堂兄都留了下來,回去二哥定要仔細著詢問。
不過他也不悔罷了。
那老者又在念叨御鄺:“你說說你,都這么大的人了,也不好好修煉,成天凈喜歡摸魚逗鳥,哪里有熱鬧往哪里湊!怎得不知道努力一把,好好提升修為!連無玨都比你強些了,你怎得好意思!”
御鄺羞愧難當,不過日后改不改倒是兩說。
老者又瞧向御卭。
御卭不自覺僵了僵。
“無玨不錯,回去后閉關(guān)幾月便是新一屆的天驕盛會了,以你如今的修為,保持原狀還是不難的?!?p> 御卭如今就是天驕榜第一,保持原狀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御卭直了直腰板,“我會努力的,四叔公?!?p> 老者欣慰。
御卿瞥了眼他,不置可否。
老者終于說到了正事:“此間事情已了,明日便回澤都吧,我已向于長老傳了口信,不再去天劍宗了。”
御卿猛然抬頭,直接回澤都嗎?他……他還未曾向她告別……
老者看向他,許是想起了某人,便極不情愿地哼了一聲:“你可再逗留幾天,之后追上我們便是?!?p> 要不是看這小子好不容易開了竅,他也不會這般照顧他。
御卿總算有了些笑意,花眸瀲滟,一時盛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