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的聲音細細小小的,帶點南方人特有的軟糯,酥到韓簡書心坎里。
盛怒之中的少年慢慢的收斂氣焰,再次打開錢包,翻出幾張毛爺爺,似乎想到什么,星眸微轉(zhuǎn)余光掃向林笑后頭躲著的十幾個人頭,舌尖抵住口腔右側(cè),略所思量后啪地合上錢包。
躲在林笑后頭的經(jīng)理急了,悄悄推搡林笑后背,林笑身子趔趄著湊到韓簡書面前。
已過正午,威力減半的艷陽光從櫥窗透進來,染黃了林笑額前的劉海,微風中浮動著她身上的薰衣草沐浴露香氣,偶有幾縷發(fā)絲被風吹起,掠過他的手背,柔軟清香,撩起心海片片漣漪。
韓簡書擺弄錢包的手指像是被摁了暫停鍵一動不動,星眸微瞇,看林笑的目光多出幾分貪欲。
林笑被韓簡書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往后退兩步,抱著墊板護在前頭,委屈巴巴地再度請求,“你把餐廳砸成這樣,起碼也得賠償一半的修理費吧。”
韓簡書背負雙手,步步逼著林笑后退,面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爺不交咋地?你想怎么處置爺?”
林笑縮在墻角,神情怯怯,看起來像個受驚中的小白兔,聳著雙肩,眼里閃動著淚花,“你...你這個人好不講理。我...我警告你,不賠錢,我...我打110了?!?p> 韓簡書仿佛聽到笑話,哼聲發(fā)起笑來,單手撐在林笑身側(cè)的墻壁上,另一手虛掩著櫻花般的薄唇,發(fā)出低低的笑聲。
林笑板起臉,為了表示自己不是開玩笑的,顫著小心肝從包包里拿出老人機,指尖邊發(fā)顫邊點擊按鈕。
韓簡書毋地奪走林笑的手機,兩指夾著老人機在空中晃悠,胸前的銀十字架項鏈跟他慵懶的神態(tài)一般貼在白衣上,靜靜反射著點點銀光。
“實話跟你說,就算小爺當場強暴了你,后頭那群烏龜王八也不敢報警。”
“你敢!她們不敢我敢!”典型的兔子急了要咬人,林笑就是這種狀態(tài)。
韓簡書將老人機放進林笑口袋里,抬眸看著她,“什么敢不敢的?警察局局長都得給小爺三分薄面,你試試?!?p> “我...我...”林笑斗不過混世小魔王,委屈得眼淚珠子直刷刷地往下掉。
“你要做個講道理的人?!?p> 林笑不知道拿什么話說韓簡書,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兜回來說這句話,身子順著墻壁滑下,抱成一團跟個球似的。
韓簡書煩躁地揉揉腦袋,心里大呼不妙,直罵自己混球,作死把媳婦兒弄哭了。
他哪里會想到林笑這么經(jīng)不住戲弄的,現(xiàn)在好了,他造孽造大發(fā)了。
“好好好,小爺賠錢!你這女人一天天的凈讓小爺煩心!”
林笑抬起頭,韓簡書步下生風轉(zhuǎn)到經(jīng)理面前,從錢包里抽出一張黑卡,經(jīng)理直勾勾盯著那張卡,伸手去接時韓簡書忽然抬高手,“地上還散著幾千塊錢呢!經(jīng)理撿起來數(shù)數(shù),好給小爺算算賬,看到底刷多少錢入賬,嗯?”
經(jīng)理露出為難的表情,錢是要撿的,可大庭廣眾之下讓毛頭小子吆五喝六的實在沒面子,身為堂堂經(jīng)理,卑躬屈膝地撿錢就是踐踏尊嚴,他可不想做。
韓簡書拉長聲音,“我說經(jīng)理,地上的錢也是錢,你怎能厚此薄彼呢?快點撿了,小爺付完賬還有事!”
經(jīng)理把一個個手下員工看過去,那群人不約而同地往后躲,顯然不會自告奮勇地接下這恥辱的活計。
林笑擦擦眼淚,站起來主動幫經(jīng)理撿錢,經(jīng)理看她的目光都和善了。
韓簡書捏緊拳頭,幾步過去拉走林笑,恨其不爭地罵她,“你腦子除了會讀書還會什么?笨死你算了!”
林笑瞪他半晌,又開始抽抽噎噎的,眼眶里淚花閃爍,小瓊鼻紅紅的。
韓簡書腦門子青筋一跳一跳的,眼不見心為凈,一腳踏在椅子上,指著經(jīng)理催促,“你是老風濕嗎?動作這么慢?能不能快點!操!”
經(jīng)理憋紅了臉,忍著羞恥感加快速度,很快把地上散落的錢撿齊,數(shù)了數(shù)再向韓簡書報賬,“加上剛才那位先生扔的錢,一共九千塊,你再給一萬一就行?!?p> 韓簡書收起腿,闊步到柜臺處,抽出黑卡給服務員。
刷卡完畢,韓簡書走到經(jīng)理面前,星眸斜睨著他,目光之中不乏警告之意,飽含深意道,“能擁有老實誠懇的員工是你的福氣,別他媽身在福中不知福,專挑老實的出去當炮灰?!?p> “受教了。”經(jīng)理底下平日里高貴的頭顱,絕對臣服的姿勢。
“喂,別哭了,扶爺去醫(yī)院瞅瞅。”
韓簡書雙手揣兜,就著滿身的血跡,理所當然地命令林笑。
林笑胡亂擦擦眼角,視線上移,韓簡書左臂處有一道血淋淋的劃痕,方才只顧著找韓簡書索賠,都忽視了他身上的傷口。
那個胖男人體型肥碩,韓簡書跟他打架難免會受傷,說到底韓簡書這次幫她很大的忙,陪他去醫(yī)院看看是應該的。
林笑匆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背上書包從里頭出來,小心翼翼地向經(jīng)理請假,“經(jīng)理,我今天下午請假,行嗎?”
經(jīng)理擺擺手,趕瘟神似的驅(qū)趕林曉,“快去快去?!?p> 林笑鞠了一躬,抿了抿唇,小跑著出餐廳尋找韓簡書。
餐廳外面是圓形廣場,中間立著五米高的將軍雕像。下午四點,太陽西斜,拉長了將軍雕像的影子,白衣少年就站在影子下方,背對著她懶懶散散地靠在雕像旁邊,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么。
林笑跑過去才知道韓簡書正在看手機,一聞見風聲,韓簡書有些慌張地把手機息屏,有點做賊心虛的調(diào)調(diào)。
“我好了,就去最近的濱海醫(yī)院吧?!?p> 林笑往周圍看一圈,過路人都神情怪異地看著韓簡書,準確來說是韓簡書身上的血跡,時不時有議論聲傳到耳朵里,大多數(shù)都在猜測韓簡書是不是黑社會。
讓韓簡書穿著帶血的衣衫走路易生是非,林笑想了想,取下書包脫下校服外套,雙手捧著校服奉給韓簡書。
林笑一米六,勉強來說也只挨到面前男生肩頭部位,韓簡書看著她沒說話,那眼神就像是在說:林笑,你腦子壞了?爺堂堂男子漢怎么會穿女生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