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七色的叢林
似乎除了神跡這兩個字以外,陶淵找不到更適合的詞來形容眼前的一切。
經(jīng)過拐角處,已經(jīng)是夾谷的盡頭。
透過那并不寬闊的谷口,陶淵看到了與腳下絕對不同的景色。
谷口外的叢林更加茂盛,各種樹木草類奇形怪狀,好好的一棵椰子樹上,竟然長滿了巨大,好似蜈蚣腳般并排羅列的蕨類嫩葉,一棵棕櫚樹的樹枝上,開滿了芍藥大小的花朵,一樹竟然似乎集全了世上的所有顏色。
這樣的怪異植物數(shù)不勝數(shù),但是里面最多的,還是孢子植物,只是這些孢子植物可不是人們在外面看到的苔蘚地衣,矮小薄薄的一層。這里的孢子植物高大到已經(jīng)形成了密集的叢林,或許也只有孢子植物才能長成如此茂密的群落吧。
如果只是這些怪異的串種植物還稱不上神跡,真正讓人震驚的是,陽光照射在谷口外的叢林之中,不再是單純的白光,而是被分解成赤橙黃綠青藍紫等不同的光暈。
這些光暈不再是直線,而是一團團,一片片,扭曲著,猶如氣泡,好似云霧,讓人目眩神迷。
尤其是那些氣泡狀的光團,隨著清風飄蕩在林間,忽高忽低,偶爾撞到樹木或者什么東西,就會破裂開來,絢爛出煙花般的光芒,耀眼奪目。
陶淵的眼角抽了抽,這樣美麗如仙境的叢林會讓任何生命趨之若鶩,陶淵自然也不能例外,他內(nèi)心有著無比的渴望,想要進入那片五色的光暈之中,在那流淌著七色水流的溪水里洗個澡。
然而,在這份欲望之外,陶淵卻也如芒在背,那是極度危險存在的直覺。
世界上的每一份誘惑都是如此,美妙與危險共存,越是美麗,危機便也越大。
陶然靜立在谷口前足足三分鐘,他很少有猶豫這么久的時候,然而這一次他猶豫了。
三分鐘后,他深呼吸一口氣,右手一抖,弦月般的彎刀便夾在了他的中食二指間。
指間刀,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最難練的刀,也是最快的刀,但是陶淵已經(jīng)如臂使指。
能讓他在危險之前便亮出刀來的時候并不多,在這次之前,只有他斷了雙腿那一次,他提前亮了刀,所以他雖然殘了,但卻活了下來。
他之所以決定走進這片七色光的世界,不是因為他好奇,更不是因為他想死。他的確不懼怕死亡,但卻絕不會自殺。
這個決定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就在谷口處,他看到了幾棵蘋果樹,上面長著西瓜般大小,紅的鮮艷的蘋果。
從沙灘走到這里,除了一條毒蛇,他沒有遇到任何能夠下肚的東西,這些蘋果無疑是活下去的必需品。
所以,他必須在直覺有危險的情況下去冒險,這樣才能吃飽肚子。
就如他昨夜所說,其他東西殺了他,或者他殺了那東西,他都會感覺到快樂,這就是他的價值觀,痛快活痛快死,絕不會忍受恐懼,饑餓,憋屈死。
況且,他答應了羅伯特的交易,在陶淵看來,那就是現(xiàn)在的任務,是一切生命意義的體現(xiàn)。
他有的時候很喜歡“不得不”的這種感覺,會讓他有一種反抗命運的快感,全身都是雀躍的力氣。
“啵!”
陶淵的身體終于觸碰到那七色世界的邊界,這看起來懶散的七色光竟然有著物質(zhì)感。
他明顯感覺到了極為輕微的阻礙,隨后身體便融入其中,進入了這個美麗的世界。
身處其中,那是無比神奇的感覺,在進入的那一瞬間,陶淵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敏感到極致,就好像那光穿透了他的身體,照亮了體內(nèi)的每個角落,甚至似乎可以看到自己每個細胞的組成,但是那種感覺僅僅是一瞬,便消失不見。
展動身形,陶淵快速來到最近的蘋果樹上。
這棵大樹怕不是十幾米高,距離地面最近的蘋果也有五六米高度。
他雙腳蹬地,整個人和猿猴似的,快速爬上去,右手輕輕揮動,頓時兩個蘋果落地。
“吱吱!”
蘋果砸在地上的瞬間,陶淵聽到了這鼠不鼠,兔子不兔子的叫聲。
偏頭向地面看下去,他不由得瞳孔猛地一縮。
那是很像兔子的一只大家伙,怕不是有接近米高,全身潔白的皮毛,一雙赤紅的眼睛。
然而,它那本該是漂亮大耳朵的地方,卻是兩根昆蟲一樣的觸角,正隨著它一蹦一跳晃動著。
似乎感受到了陶淵的目光,那白色的家伙紅眼一瞇,一雙觸角也好似天線似的,隨即對準了陶淵的位置,三瓣嘴囂張的一呲牙,露出了里面如同鱷魚般錯亂鋒利的牙齒。
被這樣一張巨大的三角嘴咬住,恐怕骨頭都能被瞬間磨碎。
這個相對于普通兔子已經(jīng)稱得上是龐然大物的家伙很囂張,張牙舞爪的對著陶淵張嘴怒吼,陶淵甚至看見它牙縫里還有著殘余的肉絲。
很顯然,這是一只肉食的假兔子。
然而,更可怕的還在后面。
因為陶淵眼睜睜看著這個家伙雙腿一蹬,跳起老高,然后開始爬樹。
陶淵雙眼皮抖了抖,很顯然對看到的一切也僅僅是勉強接受。
當然,必須承認一點,這個時候還能勉強接受眼前所見的人,心理素質(zhì)已經(jīng)是極為的不一般。
只見陶淵右手在左手腕上的護腕上一拽,在身下的樹桿上一繞,然后使勁往前一跳,來到蘋果樹的主桿上,左手對著大兔子的腦袋一繞一抖,隨后整個人就那么直接在五六米高的樹干上跳下來。
這一幕,讓還在爬樹的假兔子一愣神,似乎在猶豫是不是也要跟著跳下去。
然而,下一秒這假兔子已經(jīng)身不由己,陶淵在向下墜,而它相對的在被提起來。
“噔!”
一聲震弦響,就好像巨大的古箏撥動了最粗的那根弦。
陶淵整個人吊在距離地面一米左右的位置晃蕩著,他的左手向上吊起,承擔著整個身體的重量。
可以看到,隱隱有鮮血在他的衣領(lǐng)流淌,那是昨天的傷口被崩裂。
再看那只假兔子,使勁蹬著強壯的后腿,如蛇信子一般分叉的舌頭伸出來足有半米長,耷拉著,晃蕩著。
七色的光幕之中,一條很細的金屬線閃著冷光,而那細線就在陶淵的左手護腕內(nèi)伸出。
以樹枝為軸,他給那大家伙來了個絞刑。
陶淵聳腰搖晃身體,重新回到樹干上,把上面纏繞的細絲解開,那長長的細線便在彈簧的作用下,自動回到護腕內(nèi)。
除了指間刀,這是他當年最喜歡的裝備之一。
查看了一下傷口,崩裂的并不嚴重,不需要重新縫針,陶淵才放下心來。
用戶外背包上面的登山安全鉤掛住兔嘴,大踏步向著夾谷內(nèi)走回去。
不知走出多遠,夕陽西下,沉入樹尖。
也就在陽光消失的那一刻,陶淵聽到身后遠處,夾谷的盡頭傳來陣陣“轟隆隆”的悶響。
陶淵眼角一抖,猛然加快速度,向著沙灘方向快速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