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的冬還是不饒人啊”蕭索的官道旁向茶棚走去的老人感嘆道,老人丟下幾枚銅板,熟練地坐在靠官道的長凳上,手杖倚靠一旁,解開擋風(fēng)擋雪的面罩說道“小二來碗熱茶。”
棚內(nèi)迅速快步走出一人,應(yīng)道“來嘞,客官您的熱茶?!彪S后一碗散發(fā)著熱氣的茶遞到老人面前,開蓋的茶到手溫度剛剛好,就像這茶葉普普通通并不矯情,“嘿,舒坦就這味兒?!崩先四募?,引得周圍旅人的嗤笑。
這路邊的茶攤上的茶有多好?大概是鄉(xiāng)下人沒見識吧。“老丈您請好,天冷要給您騰個里面的地兒么?”老人罷罷手,“不礙事?!毙《具€想說道說道,棚內(nèi)一聲“小二,來盤甜糕?!贝驍嗔吮驹摾^續(xù)的對話,小二高聲回喝,“來嘞您。”快步走去的時候還不忘回頭說道:“老丈人,您覺著兒涼了和我吱個聲就行,我給您騰個地兒?!?p> 老人笑了笑,搖了搖頭。看后小二也搖了搖頭進(jìn)了棚內(nèi)。北風(fēng)繼續(xù)不留情面地呼嘯,官道遠(yuǎn)處傳來如雷般的馬蹄聲。茶攤里的旅人們似乎覺得好奇,快步走到棚外,朝著聲響處張望著。坐在外頭的老人繼續(xù)飲著那澀澀苦苦的茶湯,不為所動。
那初夏奔雷聲越來越近的同時,老人的手杖突然凌空而起??此聘嗟墓照仍诳罩懈咚僬畚韬笙蝰R蹄聲而去,拐杖消散在視線外后,遠(yuǎn)處響起兵器交接聲??礋狒[的旅人露出惶恐大叫“神念師!呼甲胄軍!”說罷從身后抽出匕首向老人沖去,隨行的同伴一改之前悠閑的神態(tài)。有的抽出隨身的腰刀沖向老人,有的吹起不規(guī)則的口哨聲。
無論是沖向老人的刺客們,亦或是本該響起的長哨聲都停滯住了。老人周身流動著透明的氣將出棚看“熱鬧”的刺客們與外界隔絕,幾個呼吸后茶攤外只留下幾塊殷紅的血跡。老人周身回復(fù)原樣,似乎沒有了那透明的氣。
而遠(yuǎn)處兵器相交聲愈發(fā)猛烈,馬蹄聲越來越近。不久雪幕中沖出四只通身血紅的靈獸所拉的馬車,馬車車身赤紅帶著斑駁的棕色,不知是不是原本的顏色。布滿刀痕劍印的車身,似乎下一瞬到來點碰撞就要散為飛灰。
然而卻沒想的那么簡單,車身后“嗖嗖”幾聲利箭,卻沒在看上去破敗的馬車上留下點痕跡。車身后的馬蹄聲在兵器交接聲中慢慢消散,路旁的老人停下了冥想的狀態(tài),飛向遠(yuǎn)處的拐杖不知什么時候回到老人手中。
馳騁著的馬車停了下來。四只靈獸不屑的打著響鼻,看到老人過來后,停下了動作各自望著四周,似乎在警惕著什么。老人撐著拐杖顫顫巍巍向馬車移動,這時馬車內(nèi)傳出稚嫩的童聲大叫道:“齊老,快別凹造型了,他們快來了,我們得趕緊渡江回樓里。”
老人踉蹌了一下,一改慢吞吞的姿態(tài),從路邊越上了馬車。沒等老人坐穩(wěn),這斑駁的赤紅馬車飛速地向南邊沖去,帶起一陣白霧而卻沒留下一絲痕跡。
大雪一如之前一直下著,而路旁的茶攤早就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變?yōu)榱阈巧⑺椋婀值氖遣钄偟男《缫褯]了呼吸,身體卻完好無損的躺著。
過了不久,赤紅馬車來的方向出現(xiàn)大量黑色鐵騎,這些黑色鐵騎到達(dá)了之前馬車停頓的地點后,停了下來。望著前方三個路口,不知往哪追尋目標(biāo)。
停頓不到一瞬,騎隊后沖出一群類狗形態(tài)的兇獸,四處嗅了嗅便呆滯不前。那血盆大口張張合合,就是發(fā)不出回應(yīng)身旁騎士的聲音。
“大人,似乎跟丟了,斂息獸嗅不到味道?!痹趦传F邊上的騎士恭敬的回復(fù),為首的將軍面無表情,不知喜怒。
這時又有騎士縱馬而前“報告將軍,之前追蹤的甲胄騎士全軍覆沒,沒有收斂到全尸,以黑鱗獸腿部的傷口來看。穿刺工整,卻不是一擊斃命,顯然是在遠(yuǎn)處出手,殺人者是神念師。奇怪的是茶攤里的棋子全部死亡,只有九千五百二十七號保留全尸??罩械墨C鷹也全部不知所蹤。”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停滯一般,黑鱗獸喘息吐出淡淡的薄霧,稍縱即逝。就像那輛奔馳的紅色馬車,轉(zhuǎn)眼之間不知所蹤。
“回去查查九千五百二十七號的身份?!背聊S久的將軍緩緩開口,身邊回復(fù)的軍士諾了一聲后,策馬退于整齊的隊伍內(nèi),等候隊伍調(diào)轉(zhuǎn)方向。不一會兒,騎隊掉準(zhǔn)方向向王城而去,只不過好似沒有來時的那么地急不可耐。
馬車在向南的路上飛馳著,似乎沒了阻礙四匹靈獸跑的更為歡快,坐在駕車位置的老人不知何時在飛馳的馬車上進(jìn)入了那殘破的車廂內(nèi)。
馬車內(nèi)端坐著白白胖胖的小男孩,肉嘟嘟的臉煞是可愛。只是手里不知抓著什么,肉嘟嘟的嘴也一直在咀嚼著什么東西,嘴角上泛著黃黃的痕跡。
似乎吃的盡興,向老人扔了一個紅薯樣的東西。一個散發(fā)著熱氣的紅薯,嘴巴含糊不清的的說“仡佬,你唱昌,平是吃不到?!?p> 老人一臉無奈地看著男孩,問道:“方少爺,你家都沒了還擱著兒開心快樂地吃靈瓜呢?難道不想想怎么辦么?”
小男孩似乎停止了嚼咽,歪著那肉嘟嘟的嘴說:“那不就是吸收靈氣的地瓜么?不就是紅薯么?平時不讓吃,今天滅門了得多吃點?!?p> 老人哭笑不得,這娃兒這會兒還想著吃呢??磥磉@娃兒并沒有受到大梁都城紛紛擾擾的影響,不過那邊可是鬧得緊呢。說不得兩人嘻嘻哈哈的這會兒,梁國的哪家就被抄家滅族了。
似乎看到老人的表情,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說道:“我生下來父母就不知道在哪,我也沒見過他們的面,也沒啥圖圖畫畫瞻仰瞻仰他們的風(fēng)姿,族中也沒什么長輩,宅子內(nèi)也沒個親密的人。長這么大就靠個給那些個豐神如玉喜歡人前顯圣的宅內(nèi)大少爺們當(dāng)小弟,混混飯吃。不是父母留個玉樓牌。這次難,我都不知道怎么逃出來?!?p> 聽到這話老人剛吃下去的紅薯,差點噴了出來,嘴邊溢出的靈氣就是證據(jù)。老人平穩(wěn)平穩(wěn)心態(tài),沒好氣地道:“我的方大少爺還是厲害,隨便混混這四匹靈獸怎么來的?這可是上好的赤麟獸!”
似乎聽到有人夸自己,頗具靈性的四匹靈獸連打了幾個響鼻回應(yīng)起來,同時拉著馬車更用勁了。馬車向南而去,留下道道殘影。車內(nèi)的方大少爺悠閑地擦了擦嘴角,道:“這也就是我這一脈的傳家寶了,不然那新大將軍追的這么緊干嘛,我又沒摘他家地瓜。”
老丈人不知是笑還是笑,“好歹你家也是大梁朝臣,就知道插科打諢。”
一聽這話,小孩子頓時嚴(yán)肅起來:“別別別,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在我小時候,他們就克扣我宅子的月供,還好本少八面玲瓏,過的不錯。不然說不準(zhǔn)出不了這大梁都城。更何況我這一脈本就偏支,而且就我一家三口,要論親戚也得論個一年半載。要我為這些親戚打生打死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本少沒有那么高風(fēng)亮節(jié)。”
老人點點頭想想也是,哪有被欺壓后還上桿子和欺壓者同生共死的。
但奇怪的是這孩子怎么能這么早熟?八九歲的樣子就能忍氣吞聲夾縫生存?而且看這娃兒還能修煉到內(nèi)府兩重,又在滅門前幾個月聯(lián)系上樓里幫他逃跑,這真是太過匪夷所思了吧。
不過這也不是他考慮的了,反正玉樓牌每次完成任務(wù)后,執(zhí)行任務(wù)者會利用秘法吸收一次牌內(nèi)的印記,等所有印記消失后,玉樓牌便會化為飛灰。
看著這孩子吃吃喝喝,插科打諢。老人覺著無趣,于是移出了車廂,防止路途有變。打坐冥想著的老人,指引四匹靈獸向梁國外最近的羽樓而去。
等老人出了車廂后,小男孩一改之前形態(tài),面色不忿,心想“這老兒還想讓我?guī)湍切畞y臣賊子’打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小男孩越思索越覺得后怕,“這個工如果打起來那可真要命,他是沒看到那胡砍亂砍的甲胄軍。就連宅子貴人們養(yǎng)的門客、私衛(wèi),橫豎幾刀就作鳥獸散。他以為人人都是神念師呢?就我這兩下子,還沒近身我就人頭滾滾了,還好逃出來了。出來也不錯,早就想看看大梁外的風(fēng)景了?!?p> 一陣感懷后,看著手里散發(fā)著點點光華的玉牌,透明的牌子內(nèi),明明晃晃地閃爍著兩縷黑線。憂愁的表情爬上了圓圓的臉蛋,心中怒罵“靠!最后一道紋該怎么用呢?”
羽樓的令牌有使用限制,無論是次數(shù)還是能夠享受到的幫助程度。不同顏色內(nèi)紋的玉牌能夠為持有者提供不同程度的幫助,而內(nèi)紋多少就代表能有幾次尋求幫助的權(quán)利。
同樣是作為仙門在人間的收刮機構(gòu),羽樓有著不同于其他組織、國家的收刮方式。尋求以物易玉牌,合作共贏,同樣擁有著自己特有的準(zhǔn)則規(guī)矩。
方大少爺并不知道自己的下個決定4需要付出什么代價,因為似乎也沒聽說有人嘗試過。
隨著馬車的飛馳,一路上幾乎馬不停蹄地過了幾天幾夜,終于是到達(dá)了南國國都。
一路上也沒遇到什么堵截,畢竟羽樓神念師還是能打消不少他人的念頭。
“下車了,我的方大少爺?!崩先苏{(diào)笑著對著車廂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