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誦很是頭疼,方才那二人說的有些古怪,但頭上的傷疤卻是印證,因為這個沒人知道,除非他家人親近的人才曉得。
正想著的時候,忽然有車馬從遠處而來,停在千金樓前,酒樓伙計見是馬天驥與另外一人穿著官服前來,神情恭順,立即進門稟告。
趙平高喊起來:“趙大哥,馬大官人來了!”
馬天驥怎么來了?趙誦很是不解。
難道說是西游記有了眉目,又聽酒樓內(nèi)伙計說有內(nèi)侍省的官員來,內(nèi)侍省是宋代宦官的總機構(gòu),主要是皇帝身邊的親信宦官。
趙誦想了想,想到了關(guān)鍵點,立馬起身相迎。
桃娘和芳姑看了一眼,二人沒有下去,待在三樓包廂內(nèi),說著很是神秘的事情。
趙誦沒想到馬天驥這么快就來了,對那晚發(fā)生的事還有些膈應(yīng),沒想到醉酒之后居然跟貪官稱兄道弟起來,實是不該,可今日一瞧那馬天驥一身紅色官袍,頭戴一頂長頭幞頭,身邊是內(nèi)侍省官員。
看馬天驥得意洋洋的表情,應(yīng)是千秋節(jié)上獻書成功了。
趙誦松了口氣,便依照禮節(jié)跪下接旨。
那內(nèi)侍省官員清了清嗓子,展開一卷圣旨,身子站直,徐徐念了起來。
趙誦當即跪拜,領(lǐng)旨謝恩,吩咐伙計們忙將皇帝賞賜的一些金銀珠寶拿進殿內(nèi),酒樓伙計見到大掌柜被皇帝賞賜了不少好東西,很是驚訝,就連蘇婉他們也是。
內(nèi)侍官傳達旨意后就離開了,趙誦送走內(nèi)侍官后,馬天驥還站在原地。
馬天驥便拍著趙誦的肩膀,打著官腔道:“這金銀財寶是陛下賞賜給你的,希望你好好寫書,下次再給陛下帶去比西游記更好看的書?!?p> 趙誦裝作惶恐,忙謝恩,“是,大官人?!?p> “就這么說定了。”馬天驥瞇著眼看著趙誦。
趙誦試探道:“馬官人,上次明朗開的玩笑,希望馬官人,官人不記小人過,千萬不要記在心上,否則明朗寢食難安啊?!?p> 馬天驥聽著趙誦的話,想起那日發(fā)生的事情,忙哈哈大笑起來,“無妨,這次升官還多虧了趙小兄弟?!?p> “哦,官人可是升了官?”趙誦沒想到一本西游記會讓馬天驥升了官,這實在是太狗血了,與此同時,趙誦也對皇帝趙昀的看法更加憤怒。
趙誦讀過宋史,知道這皇帝趙昀是個瞎折騰的人,趙昀的登基還是史彌遠的功勞了,剛開始那幾年,史彌遠可是把持朝政,趙昀就是個牽線木偶,聽之任之,不敢鼻孔出氣,這也難怪那史彌遠會對濟國公下手,咳咳......趙誦沒有想到濟國公居然還活著,而且還是趙誦他爹。
至于趙昀,即便是史彌遠死后親政了,端平更化倒是見效了一點,但聯(lián)蒙滅金實是昏招,即便收復(fù)三京,也終以失敗告終,反倒讓蒙古以宋朝背約為由,全面侵宋,于是持續(xù)四十多年的宋蒙戰(zhàn)爭爆發(fā),晚年了這趙昀卻醉生夢死、荒淫無道,朝政相繼落入丁、賈手中,如今南宋的國勢可是岌岌可危。
趙誦原本是想當個富甲天下的大商人、大地主的,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成了反賊!
馬天驥道:“陛下一高興,便升了本官為端明殿學(xué)士?!?p> 趙誦五味具雜,甚是無語,但此時,卻不得不忙著拍馬屁,“恭喜官人,賀喜官人了,明朗看官人最近可是鴻運當頭,日后必有大福啊。”
馬天驥一聽趙誦拍馬屁的話,高興地合不攏嘴了,他自忖做官越來越大了,但還是要給下面的人一些小恩惠的,以此來拉攏那些人,而趙誦對他的升遷功績可不只有一星半點兒,對趙誦更是要拉攏。
“小兄弟可是本官的貴人,不知道小兄弟有什么要求?”
“這.......”趙誦倒是有一個要求,不知道怎么提,也不知道這馬天驥是否只是裝個樣子。
看到趙誦支支吾吾的樣子,馬天驥道:“說吧,只要本官能辦到的?!?p> 趙誦看馬天驥的表情,這才道:“官人應(yīng)該知道那蘇家吧,那蘇家大房、三房今日一起到酒樓前,想要砸了明朗這兒......”說著說著,趙誦的情緒就有些激動起來,在適當?shù)臅r候就沒繼續(xù)說下去了,他看著馬天驥。
“哦,還有這樁事,后來呢?”馬天驥忙追問起來。
趙誦唉聲嘆氣道:“在官人來之前倒是被趕走了,只是明朗擔心后面還會來的,那蘇乾、蘇坤二人可不是善茬?!?p> 馬天驥佯怒道:“豈有此理,那蘇乾不過就是臨安的一個商人,怎會如此做派?”
“明朗還忘了說了,那蘇家二房管家的蘇潛正是小的未來岳父,那蘇家大房、三房這么做,只是想圖家產(chǎn),氣得我岳父差點暈死過去,那蘇乾還說他背后有丁相公撐腰,所以這才惶恐至極啊。”
馬天驥聽了哈哈大笑起來,看著趙誦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道:“嗯,本官想起來了,那蘇乾確實是給丁相公送過禮,不過送禮的人多了去了,丁相公又怎么會記得,就算記得,也不如小兄弟的功勞大啊?!?p> 趙誦聽馬天驥這么一說,倒是有些安心,這跟他之前想的情況基本吻合,但趙誦卻故意裝作驚訝的樣子。
“啊,官人說的是真的么?”
馬天驥看趙誦一驚一乍的樣子,心里很是好笑,他沒想到趙誦居然如此可愛,但趙誦既然幫了他一個大忙,馬天驥又覺得這蘇家的事情過于簡單了,只要他一出手,就水到渠成了,也就道:“真的,丁相公是什么人,本官比你更清楚了,不過若是要解決蘇家的事情,或許要.......那個了......”
趙誦知道馬天驥要什么了,他趕緊吩咐酒樓伙計,去了后面?zhèn)}庫拿了兩壇酒來。
“這兩壇酒是千金樓獨家釀制,正是官人那日喝的,還有明日就是酒樓開張的日子,官人若有空,明日可攜府中家眷一同前來,明朗設(shè)宴備上酒菜,一定好好招待官人?!?p> 馬天驥本是不悅,他要的是錢,不過看到是兩壇酒,就知道是那日喝的那種烈酒,想必整個臨安城內(nèi)也沒有其他酒樓會有這種酒了,即便是千秋節(jié)上的御酒,跟趙誦送的比起來,也不很好喝。
馬天驥還知道丁相公就喜好這杯中之物,若送丁相公一壇,往后相公就會越依仗他,辦事也就越可靠,回去之后,就送一壇給丁相公罷,另外一壇則自己留著,無聊時候解解悶兒,風(fēng)流一番,此時馬天驥又見趙誦真心實意邀請他明日酒樓開張同往,想起獻書的功勞,也就沒有怪罪,這份心意也就直接就收下了。
“今日本官還有要事要忙,就先走一步了,不過下次有稿子脫手了,記得一定要找本官?!?p> 趙誦知道馬天驥的心思,便循著馬天驥心思道:“明朗知曉了,下次書稿必當呈給官人親覽,還望官人指點一二,以后明朗就依仗官人您了?!?p> 馬天驥聽了趙誦一番披肝瀝膽的話,很是高興,“哈哈。小兄弟實在,你這個小忙本官幫定了?!?p> “多謝官人?!壁w誦心道只要目的成功,管它過程如何,那蘇家的事情也大抵上有著落了。
馬天驥走了,趙誦便讓伙計提著兩壇酒去了馬府。
......
酒樓內(nèi),蘇婉、康士達等人都迎了上來。
蘇婉方才很是緊張,這馬天驥可是貪官啊,她怕趙誦應(yīng)付不過來,不過趙誦并沒有讓她出面,可蘇婉還是擔心,萬一馬天驥為難趙誦,該怎么辦,所以心里很是忐忑,直到馬天驥走了,蘇婉腳步急匆匆出來了。
“婉娘子,你可好了些?”
趙寶兒勸了她好一會兒,蘇婉才恢復(fù)神色,想著不過就是一道坎兒,不過她對那兩名女子的身份有些狐疑,又看了趙誦一眼,感覺趙誦臉色也沒多大變化。
“沒事了?!碧K婉淡淡道。
見到蘇婉一副冷面孔,他怕蘇婉有心里陰影:“要不要讓我看看?!?p> 蘇婉話題一轉(zhuǎn)卻道:“誦哥兒,我感覺這金銀財物的收的不踏實啊,你看要不要......”
桃娘這個時候走了出來,道:“哥哥,有什么不踏實的,這可是當今官家下旨賞賜的,難道還要還回去么!那不就是欺君之罪么?”
芳姑義正言辭道:“是啊,少主說的對,這不過是拿了一點利而已,以后.......”芳姑的情緒看上去很是激動,桃娘看著她,于是她警醒起來,后面的話直接忍住了。
桃娘就怕芳姑情緒一激動,就露出馬腳了,見芳姑收穩(wěn)心緒,也就安心了。
蘇婉見趙誦沒一點安危的樣子,心道真是浪費了她的一番心思,又急切道:“那官兒可是為難你了?”
“為難說不上?!笨吹教K婉走到他前面,又走到他背后的,趙誦笑道,“婉兒這是做什么,我又沒受傷?!?p> “唉,以后少跟那官打交道了,害的我擔心?!碧K婉想想還是自己多情了,說出心里話,舒了一口氣。
趙誦沒想到蘇婉這么關(guān)心他:“沒事,那官倒是答應(yīng)我一個請求,我只是付出了一些東西而已?!?p> 康士達道:“趙大哥,我方才看到你讓伙計拿了兩壇酒給那官兒,你這是和貪官同流合污,小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p> 趙誦笑道:“小康,你這句話說的不對,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這獨善其身的,看似和那官走到一起,實則叫各取所需,只要目的達到了,就可以了?!?p> “誦哥兒,那貪官答應(yīng)了什么?”蘇婉、桃娘、芳姑、趙平等一大幫子人見趙誦一副開心的樣子,均是一個口吻,忙問趙誦。
趙誦笑著說:“婉兒,幫你出口氣,從蘇乾、蘇坤那拿點利息而已?!?p> 蘇婉驚訝地張著嘴巴:“拿利息,這跟我大伯、三叔有什么關(guān)系?”
“你還記不記得,你大伯說他投靠丁相公的事情。”
蘇婉點點頭,“此事我讓人查探過了,的確如此,但誦哥兒又說拿利息,是怎么一回事?”
趙誦于是一五一十跟蘇婉他們說了。
“此事交給老馬去對付了,你說是不是幫你解決一個大麻煩了?!?p> “呀——”蘇婉大叫一聲,明白似的點點頭:“還真是,馬天驥一出手,我大伯他們可是要自斷手足了,誦哥兒,多虧了你,不不不,趙大哥!”
“哎~~~~~~~婉兒,你怎么改口了?”
蘇婉笑罵道:“還是趙大哥叫的順口,誦哥兒,慫哥兒的,聽上去很慫似的?!?p> “哈哈——”趙誦笑了起來,然后看到邊上那兩個熟悉有些陌生的人也一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