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自由旅館,來自馬賽的幾個人在這里下榻入駐,為首是一個一米七左右、臉色發(fā)白的科西嘉人,他摘下了破舊的圓帽,身穿灰色大衣,靴子粗劣,連黑鞋油都沒有上,看上去很是不修邊幅。
“半年,我們將會在這里住半年?!?p> 拿破侖說出他要入住的時間,旅館的店員還反復確認:“先生您確定嗎?半年?”
“我十分確定?!?p> 拿破侖將歐仁妮給他的一小袋金幣放在柜臺上,旅館的主人聽到金幣碰撞的聲音,他對店員說道:“帶他們到上樓。”
拿破侖租下三間房屋,一間給波利娜,一間是他和弟弟路易,還有一間是給馬爾蒙、朱諾、勒克萊爾。
“聽說旺代的保王黨和農(nóng)民又起兵叛亂,他們和英格蘭人有勾結(jié)。奧什將軍已經(jīng)率兵前往布雷斯特。準備鎮(zhèn)壓叛軍?!?p> “旺代地區(qū)那群愚蠢的農(nóng)民怎么回事,難道他們對大革命不滿嗎?他們?yōu)橘F族、教會還有外國侵略者賣命,想要背叛他們的國家嗎?”
自由旅館有不少人入住,有一些來巴黎尋找機會的野心家、商人,也有被征召而來的軍官。大革命期間人員流動非常頻繁,旅館的生意算是不錯,這家旅館還因為大革命而將名字改成了“自由旅館”。
勒克萊爾說道:“將軍,他們在說旺代地區(qū),當?shù)氐霓r(nóng)民經(jīng)常背叛國家。不久前國民公會才赦免當?shù)氐霓r(nóng)民,不在當?shù)貜娬鞅?,也給他們信仰自由,他們竟然還不滿意?!?p> “可能是有人故意挑起叛亂,說不定還有英格蘭人在后面活動?!?p> “也許將軍可以向戰(zhàn)爭部長請求前往旺代任職,只要在打仗,就會缺少軍官。這是我們的好機會!”
馬爾蒙得知旺代又有叛亂,他興奮地提醒停職的拿破侖。
“除了巴黎,我們哪里都不去?!?p> 拿破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死皮賴臉待在巴黎,等待葡月暴動,波拿巴家族將會扶搖直上。
如果說地中海邊上的馬賽是法蘭西的南部,那么旺代就在法蘭西的西部。當?shù)氐霓r(nóng)民受到教會、封建的勢力所影響,對法國大革命不滿,屢次被保王黨煽動,發(fā)起叛亂。自從1793年,旺代的叛亂就斷斷續(xù)續(xù),成為法蘭西內(nèi)部的心腹大患。
拿破侖在土倫和尼斯已經(jīng)和英格蘭人、奧地利人初次交手,對鎮(zhèn)壓與農(nóng)民起義相似的叛亂不感興趣,也不想要因為去旺代而喪失在巴黎活動的寶貴時間。
馬爾蒙還試圖說服拿破侖:“如果可以幫助國民公會鎮(zhèn)壓旺代的起義,將軍您的履歷上一定會再添加一次輝煌,說不定會被國民公會提拔為少將?!?p> “馬爾蒙,我再重申一遍,接下來半年,我們除了巴黎,哪里都不去。誰也別想把我從巴黎調(diào)走?!?p> 拿破侖是固執(zhí)的,他的副官也知道自己的長官很頑固,他有時候決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勸得動。
“波利娜,你住在中間的房間,有什么事情就來找我。過兩天我和路易送到馬恩河畔沙隆的炮兵學校,還要暫時在巴黎謀取一份差事?!?p> “遵命,哥哥。”
波利娜半開玩笑地吐了吐舌頭。
拿破侖已經(jīng)將她視為一個大人,所以不惜多花一份租金幫她租下一間房屋。
“波利娜,我想將你送到學校,應該有學校只招收女學生……”
“我不要上學,上學是不可能上學的。”
“好,那你平時自己讀點書就好了?!?p> 拿破侖對這個妹妹無可奈何。
波拿巴家的生活自從老波拿巴去世后就比較拮據(jù),又有多個孩子,所以波利娜沒有受過正規(guī)教育。
拿破侖作為二十一世紀東方的大好青年,對科學和教育尤為重視,他還是希望波利娜可以受到教育。不過波利娜還有自己這個哥哥,似乎不用上學也可以過上很好的生活。
“鎮(zhèn)壓旺代叛亂是很好的機會啊。我們的革命軍缺乏合格的炮兵將領,將軍毫無疑問是最有經(jīng)驗、最優(yōu)秀的炮兵將領之一,他服役的時間長,還有部署炮臺、指揮炮兵和英格蘭人、奧地利人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
馬爾蒙和朱諾、勒克萊爾三人住在同一間房屋,他還是傾向于到旺代參加鎮(zhèn)壓農(nóng)民和保王黨的戰(zhàn)爭:“為什么不呢?旺代的叛軍比起英格蘭人、奧地利人容易對付多了?!?p> “你說的有道理!”
朱諾也是個暴脾氣,自從去年8月拿破侖被停職之后,他和拿破侖一行人就一直領著半薪,遠征科西嘉也只是當回了10天的法蘭西軍官而已。
勒克萊爾說道:“馬爾蒙、朱諾,請相信我們的長官,他的判斷不會有錯。也許我們留在巴黎,而不是去旺代,將會給我們帶來更大的收益?!?p> “真是不知道該等到何時?!敝熘Z一屁股坐在床上,愁眉苦臉,“我是相信長官,但是我的父親在得知我要到巴黎追隨長官時,他對我說‘這位將軍是什么東西,他在哪里服役?沒有一個人知道!’。作為懲罰,他只給了我一小筆生活費?!?p> 馬爾蒙也說道:“我拒絕意大利軍團的任職,更是被我父親打個半死?!?p> 副官們開始為前途感到擔憂,拿破侖仍然我行我素。
他先是送路易到巴黎附近的炮兵軍官學校,多半以后可以幫上一點忙,然后他打算去拜訪戰(zhàn)爭部長奧布里上尉,準確來說是代理戰(zhàn)爭部長。
如果只是一名普通的上尉,肯定沒法當上戰(zhàn)爭部長如此重要的職務,然而奧布里上尉現(xiàn)在是救國委員會的委員,負責國防部的事務,他也是一個大人物。
按照拿破侖的說法,總有些蠢材坐在不該屬于他們的位置上,卻決定著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們的前途。
盡管對方是一個蠢材,拿破侖還是要先試圖從他那里獲得一份職務,一塊金幣難倒英雄漢,可不是開玩笑的。沒錢,連在巴黎生活下去都困難,他還欠著歐仁妮幾十枚金幣。
拿破侖瞞著副官們單獨出去,他在巴黎的街道上遇到了一個將來志同道合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