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請用茶?!标愡h道伸手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敖璃在做了自我介紹之后,便由陳遠道引著坐了下來。
“不知青城道長如何知這只鳥兒是我們家的?”陳遠道問。
“呵”,敖璃輕輕一笑,“也沒什么,不過問它一問,如此便知了?!?p> “這....”,陳遠道與站在一旁的林伯面面相覷,“道長能與這鳥兒說話?!?p> “世間萬物皆有靈性,你只見她未曾動口,卻不知她已然說話。”敖璃說著伸出手指摸摸精衛(wèi)的下巴,“你說是吧?小鳥兒?!?p> 作為一個義氣的伙伴,盡職的陪演,精衛(wèi)很貼心的附和著點了點頭。把陳遠道和林伯看得目瞪口呆。
陳遠道突然想起平日里閨女和這只鳥的互動,于是猶猶豫豫的說:“青城道長,小女與這鳥是否也能心意相通?”
敖璃故意高深莫測的看了陳悠悠一眼,“是有些靈氣?!?p> 接著笑著說道:“貧道觀令千金之相,倒似有些緣分?!?p> 緣分?什么緣分?陳遠道疑惑,寀之萍瞇眼。
敖璃從袖子里拿出一道黃符,浸入面前的茶水之中,手于杯口輕輕一抹,那符竟在水中燃燒起來,還有炎黃的火焰竄出。饒是陳遠道見過些世面此時心下也是暗暗驚嘆,林伯更是睜大雙眼,一臉的不可思議。陳悠悠不用說了,龍王爺做什么都是驚為天人的。
火焰漸漸消散,杯中茶水由青綠變得暗紅,敖璃端著茶杯走到悠悠面前,“喝下去。”
悠悠伸手就想接過,卻被一旁的寀之萍擋了下來。寀之萍一臉不善的看著敖璃,悠悠從未見過他這樣。
“放心,沒毒?!卑搅О驯油斑f了遞。
寀之萍依舊沒動。悠悠見他臉色不善,也不敢輕易動手去接。
倒是陳遠道率先反應過來,走過去說到:“賢侄,相信道長,這藥說不定能治好悠悠的病?!?p> 反應倒是挺快,敖璃心想。
寀之萍這才慢吞吞地往旁邊挪了挪。
陳悠悠自然沒什么意見咯,龍王爺給的,肯定是好東西。接過杯子一口飲下。
頓時,她便覺得自己喉嚨中像是火燒火燎一般,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脖子不停地咳嗽,臉漲得通紅。
陳遠道倒還穩(wěn)得住,只是心里卻七上八下的。寀之萍大驚失色,上來就要抓敖璃。敖璃又豈是隨便能碰到的,身體略微一側(cè),寀之萍便踉蹌著撲了個空。
“咳咳咳...”咳著咳著,陳悠悠竟咳出了聲。接著,口中吐出一口鮮血,隨即悠悠覺得喉中熱辣頓時消散,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清甜,臉色也慢慢回轉(zhuǎn)回來。但整個人卻像是虛脫一般,在椅子上喘著粗氣。
陳遠道試探的問:“悠悠?”
悠悠看著他,有氣無力,聲音嗡嗡的吐出了兩個字:“阿爹。”
陳遠道大喜過望,當場落下淚來,對著敖璃就跪了下來作勢就要磕頭。敖璃平時在廟里享受的磕頭已經(jīng)夠多了,便止住陳遠道的動作,道:“莫要謝貧道”,伸手向上指了指,“施主當謝天道?!?p> “是,是是是?!标愡h道連忙點頭,轉(zhuǎn)身朝向門外,重重的磕了個頭?!爸x天爺,感謝老天爺.....”說著說著便落下淚來。
陳悠悠不能說話。陳遠道嘴上雖然不說,但始終是他的心病,寀言之走時他還特地托他在京中尋覓神醫(yī),看是否能治好,但他心里也是知道的,大抵是希望渺茫。他是從未想過如今能得此奇遇,你叫他如何不激動?如何能不喜極而泣?
旁邊林伯見此情景,震驚之余亦是眼角濕潤。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家老爺一輩子為官清廉,為人和善,如今總算是能得上天眷顧了。
敖璃和精衛(wèi)在一旁大眼瞪小眼看著他們“感天動地”了許久,這才悠悠地開口一盆冷水澆下去,“陳施主還是先起來吧,令千金的病還未得完全好?!?p> 嗯?除了他自己,屋里人都在同一時間抬頭盯著他看。精衛(wèi)亦然,她也不清楚敖璃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敖璃一甩浮塵,踱到陳悠悠面前,“悠悠,跟我念‘吃葡萄不吐葡萄皮?!?p> 嗯?眾人皆是一臉懵逼。
敖璃重復一遍,“跟我念?!?p> 悠悠吃力的張口:“吃葡萄不吐......”才說幾個字,聲音就漸漸小下去了。
陳遠道冷靜下來一點了,“青城道長,這...是什么意思?”
“誠如所見”,敖璃回答,“她雖能說話了,卻說不多?!卑搅饣匾巫由献?,“也就是說,說點講點簡單的詞語可以,但要想長篇大論,怕是不可能了?!?p> 林伯面上一急,也顧不得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了,忙道:“那大師,您可得想想辦法呀?!?p> “林伯不可無禮?!标愡h道輕聲呵到,“還望道長不吝賜教。在下能做的一定會去做的?!?p> 陳遠道見夏青城不慌不忙,心中篤信他定還有辦法。只是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這陳遙倒是聰明,敖璃心想。‘能做的一定做’,那什么又是不能做的呢?敖璃心中笑著搖搖頭,可惜啊可惜,我要做的你幫不了。而你乖乖聽我說的做,就是我要你做的事。
敖璃從袖中拿出就一卷經(jīng)書,遞給陳遠道,“此經(jīng),每日誦兩遍,晨一遍,晚一遍,不可怠慢。”
“這......”陳遠道猶豫的看著他。
“誦經(jīng)積福,福氣厚了,災厄也就少了?!?p> 陳遠道若有所悟的點點頭,“可是......”
“嗯?你還有問題?”
“可是道長,這是一卷佛經(jīng)。”
精衛(wèi)絕倒。
“你能靠譜點嗎?”悠悠的小樓里精衛(wèi)歪著腦袋問敖璃。
寀之萍因為明天寀帝師老兩口就要回來了,此時正在自己的屋子里收拾東西。雖然才住了幾天,但大戶人家的少爺,總是不能怠慢了,東西自然也要一應俱全,該有的一樣不能少。所以收拾起來,還是有些麻煩的。
“嗯?”敖璃像是沒聽懂她的話。
“道士,佛經(jīng)?!庇朴铺嵝阉?,她只能幾個字幾個字的說。
敖璃放下茶杯,“你以為那是普通的佛經(jīng)?”
“那是什么?”
“《地藏菩薩本愿功德經(jīng)》,地藏王菩薩手抄本?!?p> “什么!”精衛(wèi)吃驚,
“你去哪搞來的?還手抄本?!?p> “還能哪來的,找地藏菩薩要的唄?!?p> “就給你了?”
“佛家本就慈悲為懷,聽說我要以此來超度災后亡魂,自然會給我。”敖璃喝口水繼續(xù)道:“你要想要的話自己去要便是,我看那還有很多呢。”
“很多...什么?”
“很多經(jīng)書啊。什么《妙法蓮華經(jīng)》啊,《金剛經(jīng)》啊,都有?!?p> “啊?”精衛(wèi)有些些反應不過來。
“啊什么?”
“不是,菩薩抄那么多經(jīng)書做什么?”
“這還用說?普渡眾生咯!地藏王菩薩怎么說的?‘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敖璃挑眉,“怎么?沒聽說過?!?p> “聽過!”悠悠歡快地說,
“嗯—!還是我們悠悠有見識?!卑搅дf完摸摸她的腦袋。
悠悠頭發(fā)細細軟軟的,敖璃覺得自己真像在摸一只貓。
精衛(wèi):......
“你怎么還不走?”精衛(wèi)一臉嫌棄。
“不走。我跟陳遠道說過了,要在這等人?!?p> “等人?”悠悠問,
敖璃向她眨了下眼,沒有回答。
“他同意了?”
“他當然同意咯!他巴不得我在這住下呢!再給我供起來?!?p> “你還嫌沒人供?”
“供奉還有嫌多的?”
“切—”不要臉,精衛(wèi)想。
“還有一個問題。”
“小精衛(wèi),你問題有點多哦!”敖璃今天心情好,很難得和善的叫精衛(wèi)本名。
“你為何要陳遠道抄經(jīng)書?!?p> “哎~”敖璃嘆口氣,“他是我們現(xiàn)在僅知的應死卻因此次災禍而未死之人。由他來念那經(jīng)書,比一般人要好?!闭f到這事兒,敖璃就鬧心。
“嗯?還是不太明白。”
炎帝怎么有怎么個笨女兒?敖璃無奈,繼續(xù)解釋道:
“天地秩序,有自己的運轉(zhuǎn)規(guī)律。此次意外導致規(guī)律被破壞,天道自然要自行修復以回歸正軌。但在此期間,仍要保持天地運轉(zhuǎn)正常。此次災禍導致很多該死的不該死的都已經(jīng)死了,若要想運轉(zhuǎn)正常,那么原本在未來陸陸續(xù)續(xù)應該死去的人,就會活下來,讓他們?nèi)ヌ娲切┍静辉撍廊サ娜送瓿商斓澜o予的任務。”敖璃頓頓,“如此,你可明白?!?p> “你的意思是說:陳遠道便是其中代替活下去的一個人。雖然他只是一個人,代替的也只是一個人,但細細想來,無論是生人還是亡魂,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讓他來念這經(jīng),不僅能代表那些應死未死之人表達感謝之情,以更好的超度冤死的亡魂,而且正是因為亡魂被更好的超度,便能夠在短時間內(nèi)再次投胎轉(zhuǎn)世,一旦重新轉(zhuǎn)世,那么他們原本的任務便還能由自己來完成,那些背負著別人命運的人也能盡快得以解脫。于是回歸天地秩序,所需要的不過是時間問題?!?p> “是了。”敖璃看看陳悠悠對精衛(wèi)說,“她是一個點,她爹是一個點,之后可能還會出現(xiàn)其他的點。一點一點的連成片,織就如此天地。”
宇宙浩瀚,眾星成就璀璨銀河;人間浩渺,你我亦是散落其間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