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難道忘了,我們是為了給一年多來慘遭屠戮的鐵炎部部眾復(fù)仇,是為了來年不再受塔依爾人的劫掠之苦,所以才結(jié)盟進軍,來與塔依爾人廝殺的嗎?現(xiàn)在塔依爾人要向南逃往邊墻了,我們現(xiàn)在向北撤走,固然能暫且休養(yǎng)生息,但明年呢,明年怎么辦?塔依爾人在邊墻附近可以得到強大的昆朝補給,而我們呢?我們士馬損失慘重,明年若草原風(fēng)調(diào)雨順、牧草茁壯、牛羊繁衍,我們或許能稍稍恢復(fù)力量,但若像去年那般瘟疫橫行、牲畜病死、干旱蝗災(zāi)呢?我們還能再承受住于漠南草原上養(yǎng)足精力、又得到昆朝救援的塔依爾人的再度攻伐嗎?”
“我們作為諸部卓顏、那顏,必須考慮到最壞的情形!”施邏歡聲音低沉的說道。
“必須南追!在塔依爾人逃到邊墻前追上他們,趁機徹底殲滅、屠戮了世仇三姓塔依爾人!”施邏歡一錘定音道。
“大博烈堅英明!”納術(shù)率先撫胸行禮道。
“說的好!”廓端大聲道。
“大博烈堅英明!是我考慮的少了?!爆斶~看到施邏歡發(fā)話,他慣會看風(fēng)色的性子使他不敢反抗施邏歡的決定,他立即轉(zhuǎn)變立場道。
“我聽大博烈堅的?!惫簩O低聲道,他是被施邏歡扶持上合答斤部卓顏之位的,他更加不敢反抗施邏歡的決定。
達烈圖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而后他抬起頭道:“是我淺薄了,我贊成南追三姓塔依爾人!”
終于決定南追了!莫粦看著賬內(nèi)趨于統(tǒng)一的聲音,狠狠地握住了雙拳。
于是,在經(jīng)歷了一個上午的爭執(zhí)后,鐵炎六部終于統(tǒng)一了策略,那就是,派出兵馬,向南窮追逃往昆朝邊墻的塔依爾人!
南追計議已定,施邏歡遂開始調(diào)撥兵馬,抽調(diào)赤納思部五千騎、奇駱溫部一千騎、額里丹部兩千騎,溫吉烈、合答斤、速勒都三部共五百騎,合計八千五百精騎南追逃亡的三姓塔依爾部眾。
這八千五百精騎由布爾留哥、納術(shù)、廓端分別統(tǒng)領(lǐng),并由布爾留哥代表施邏歡總領(lǐng)指揮。
因為昨日的大戰(zhàn),使得鐵炎六部的戰(zhàn)馬損失也較為慘重,從八里屯阿蘭出兵時帶出的十余萬匹戰(zhàn)馬,此時只剩下四萬余匹了,即便如此,施邏歡仍是為南追的八千五百精騎配備了兩萬余匹上好的戰(zhàn)馬,使得南追精騎仍能夠確保一人三馬,以便保持高速的機動性,誓要徹底追上逃亡的三姓塔依爾部部眾!
至于剩余的兩萬余匹戰(zhàn)馬,則由施邏歡所率的剩余騎兵騎乘著北撤,緩慢前往西北方的捕魚兒湖附近進行休整。
事不宜遲,議事一畢,納術(shù)、廓端、布爾留哥便各自前往本部營盤,在點驗士馬、查驗武備后,于正午時分剛過,就在鐵炎部大營南端匯合兵馬,開始向著南方追擊了。
昨夜的狂風(fēng)暴雪掩蓋了塔依爾人沿合勒河撤退的蹤跡,大雪覆蓋下,塔依爾人大股兵馬踏過的腳印、馬蹄印、車輪印記被徹底掩藏,而快要沒過戰(zhàn)馬小腿的積雪也減緩了納術(shù)、莫粦他們追擊的速度。
因而在剛開始沿著合勒河往上游的追擊中,即便派出了數(shù)股探馬分散打探,鐵炎部南追兵馬仍然未能找到和確定三姓塔依爾人具體撤往南方邊墻的詳細(xì)路線,要知道,昆朝的邊墻由東到西,綿延上萬里,只是知道塔依爾人南逃,而無法確定他們具體會逃向哪段邊墻附近,是萬萬不行的!
更為雪上加霜的是,塔依爾人是趁夜南逃的,而鐵炎部眾人在清晨時分才發(fā)現(xiàn)了敵人已然是人去營空的事實,此時他們已然比敵人慢了半日,再加上諸部卓顏、那顏又為了是否南追爭吵了大半日,直至正午將到,才在施邏歡到來后最終確定了南追的方略,這是又慢了半日。
如此算來,即便塔依爾人南撤部眾眾多,大雪覆蓋使得道路難行,但鐵炎人也仍然比他們的敵人慢出了許多!
若再不盡快查探出塔依爾人南逃的路線,恐怕就真的無法再追上他們了!要是讓塔依爾人成功的撤到昆朝的某段邊墻附近,那么在昆朝武力的庇護和物資的支援下,塔依爾人便真的能于漠南草原上悠然的休養(yǎng)生息了!莫粦一邊艱難的牽馬而行,一邊眉頭緊鎖的想到。
八千五百精騎不敢稍有停頓,在積雪中艱難行軍,莫粦他們渴了就喝幾口冰涼的馬奶,餓了就嚼幾口生硬的奶疙瘩,終于在日落時分,他們追出了合勒河上游,開始進入到兀魯黑河上游流域。
此時,正當(dāng)他們面臨著究竟是沿著兀魯黑河北岸向西南方追擊,還是跨過已然封凍的兀魯黑河向正南方追擊的兩難選擇時,前方派出的探馬終于帶來了好消息。
“我們在兀魯黑河折向西的轉(zhuǎn)彎處發(fā)現(xiàn)了大批人馬踏過留下的印記?!碧今R稟報道。
“看來他們是沿著兀魯黑河北岸向著西南方逃竄了?!辈紶柫舾绲?。
“由此處沿著兀魯黑河向西南方前行?讓蕭某想想最近處的邊墻有什么,讓我想想,邊墻,西南?!痹诩{術(shù)身側(cè),戰(zhàn)馬上的蕭未平聽到探馬的回報后,他眉頭緊鎖,捋著頷下的山羊胡須思索著。
“是廣濟湖群牧司!由此處向西南方,邊墻的最近處便有一段,內(nèi)里包含的便是昆朝廣濟湖群牧司所在之地!而廣濟湖群牧司是昆朝設(shè)在漠南草原的重要軍馬牧監(jiān),統(tǒng)管牧養(yǎng)著數(shù)十萬匹上等戰(zhàn)馬,其所在的邊墻內(nèi)外向來屯有重兵,塔依爾人定是撤往這段邊墻外休整了!”片刻后,蕭未平雙目中精光一閃,大聲道。
“不能讓他們撤到那里!要是讓他們撤到了蕭薛禪所說的這段邊墻外,我部再想與其廝殺可就難上加難了!到那時,昆朝重兵威壓之下,我部再敢動武,必會被其視為叛逆碾成粉末!”納術(shù)目光一聚,亦是大聲道。
“追!馬不解鞍,人不下馬,趁夜南追!定要在他們趕到廣濟湖群牧司所在的邊墻外前,追上并殲滅他們!”蕭未平再次急聲建言道。
“好!我們加快行軍速度,此處積雪已少,我們一人三馬,所帶皆是精騎,而塔依爾人婦孺隨軍、部眾眾多,行軍速度必然不如我們,我們定能追上他們!”布爾留哥振奮道。
“我們走!向著西南!”他隨即大聲喝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