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拜我為師吧。”
“拜師?”
羋昕心想,自己雖是至純靈巫,但也只是司巫級別的,祁淵一個司祝,教自己簡直綽綽有余。
況且似乎沒聽說祁淵還有其他弟子,這樣一來,自己以后豈不是大師姐,有好多師弟圍前圍后地恭維自己,而且住在祁府吃穿不愁,衣食無憂,豈不美哉。
只可惜祁淵如今是戴罪之身,不知哪天就一命嗚呼了,不過沒關(guān)系,我一定會把門派發(fā)揚光大的。
“怎么?不愿意?”,祁淵見羋昕不語,開口問道。
“不是的,師傅,我當然愿意了,方才在門口那一跪,就當做我已經(jīng)給您磕過頭了,就算是正式拜師了,行嗎?”
祁淵聽罷,輕笑了一聲,她知道這丫頭最會審時度勢,萬萬沒想到竟會如此諂媚,偏偏這些恭維的話和那聲乖巧的師傅讓祁淵心花怒放,如此聽話的徒弟,往后一定要好生疼愛。
“師傅?您生氣了嗎?我不是不愿行拜師禮,實在是這膝蓋疼得厲害”,羋昕柔聲細語,有幾分撒嬌的意味,哄得祁淵心滿意足。
祁淵應了一聲,借著去看姚不言的傷勢,離開了南廂房,只怕再待下去,這“磨人”的徒弟又有什么新花樣。
祁淵踱步到客房,卻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空無一人,仔細打聽才知道,方才姚家來人把姚不言接走了。
姚天師在宮中任職,顏太醫(yī)來時必定驚動了他,這才馬不停蹄地將姚不言接回府中。
本想與好友敘舊,卻吃了個閉門羹,也罷,祁淵便一路往倚翠園的方向走去。
祁淵進屋時,祁母正在侍弄花草,冬日百花凋零,難得護住了一株百合,祁母便養(yǎng)在屋里,為了保持室溫還命人多加了一爐暖炭。
祁母聽說祁淵收羋昕為徒,并未驚訝,只是淡然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母親是否覺得兒子魯莽?”
“為何這么問?”,祁母凈了手,示意祁淵到窗下的暖炕處坐下,吩咐翠溪將棋盤擺至炕桌上。
“父親在時總是教導兒子提防涂山的邪巫,如今兒子竟把靈巫收入門下”,祁淵將黑子讓給祁母,讓祁母先手。
“你也說了,一是邪巫,一是靈巫,況且那姑娘有恩于我們祁家,娘才不是你爹那樣的老古板呢?!?p> 提及至此,不得不說一些關(guān)于巫祝的“潛規(guī)則”,巫祝由低到高大致分為神仕,司巫,司祝三等。
神仕并非嚴格意義上的巫祝,只是在規(guī)格較高的祭祀活動中擔任護法一角,或者有些布衣農(nóng)家請不起道行深的巫祝,便會找些年歲大神仕做法事來祛邪免災。
司巫的成分則較為復雜,由于巫祝感天知地,通曉運勢,與神明交涉時,血統(tǒng)不純的巫祝,會飽受神明質(zhì)疑,認為其不能堪此重任,會失信于神。
所以大多半路出家的旁支巫祝,總會在達到司巫水準后遭遇各種瓶頸,這也是導致司巫分化眾多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般來說,心思純正,一心向善的多為醫(yī)巫、藥巫等;雜念過多,私欲過盛的多墮入邪巫一道,也就是詛巫、蠱巫等。
而靈巫則介于二者之間,亦正亦邪,難辨善惡,也因此,先祖將世代靈巫的羋氏一族趕到涂山,任其自生自滅。
至于司祝,便更不用說了,不僅需要血統(tǒng)純正,更須天資聰穎,勤奮刻苦,只有天時地利人和,方能成就一代司祝。
“母親能這樣想,兒子甚是欣慰,只是那姑娘的亡父似乎生前與父親有過交集,臨終前特意囑咐她來北周拜父親為師?!?p> 祁母執(zhí)棋的手一頓,表情也有些僵硬,但仍故作輕松地說,“北周與涂山相隔千里,怎會有什么交集,許是你父親聲名遠播,那姑娘慕名而來?!?p> “如此說來,倒也不算委屈了她”,祁淵說罷,便專心致志地下棋。
祁淵雖專心,但每次都輸祁母半子,直到外頭有人通傳,母子倆才留下一盤殘局,到前廳領旨。
“天色將晚,有勞中常侍一路奔波,不如用了晚膳再走”,祁淵說罷,命人將圣旨和宴帖送回北廂房。
“祁司??蜌饬耍吓€要早些回宮復命,司祝的好意老奴心領了?!?p> “恭送中常侍?!?p> 祁母見中常侍走遠,便命人將晚膳備下,又著人去南廂房請羋娘子到前廳一同用餐。
“今年的賞秋祭竟是姚坤元主持”,祁母打點好一切,與祁淵坐在前廳說道。
“兒子如今嫌疑未脫,賞秋會這種大典,確實不宜經(jīng)手,免得褻瀆神靈?!?p> “可是姚坤元他……”
祁母話未說完,便被慌忙闖進的翠溪打斷。
“大少爺,夫人不好了,羋娘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