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劍之城

　　夜晚的夢境，依舊燈火通明。

　　格林獨自佇立于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心很久才歸于平靜。

　　此刻，整個夢境世界已然與他連為一體，模糊的感覺慢慢變得明確，最終化為一個如臂使指的“新身體”。

　　有些類似神話中的盤古：口里呼出的氣變成風和云，左眼變成太陽，右眼變成月亮，手足和身軀變成大地四極和五方名山……

　　當然，這個描述只是比喻，格林實際上多了一個可以控制的奇怪玩意兒。他本人的眼睛和手腳都還在，更沒有缺少什么身體部件。

　　像盤古一樣，他沒辦法控制重力。

　　他仔細地感受，才發(fā)現(xiàn)夢境世界根本沒有想象中那么大，邊境只覆蓋到城市的四環(huán)。所以早先的猜測是錯誤的，艾莉莎不可能飛得很遠，要找到她并不難。

　　從傳來的焦急心情上看，此時艾莉莎在趕往夢境的中心，沒準已經(jīng)抵達了。

　　他心神一動，腳下的道路就化作傳送帶，帶著他急速向前。道路兩側(cè)的樹木飛快地向后倒退，不到一分鐘就抵達了目的地。

　　果然，少女已經(jīng)收起了翅膀，就站在原先的、兩個世界的分界線上焦急等待：

　　“你終于回來了，剛才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所有人都消失了？”

　　“這是因為，夢境同屬于我們兩人，我在里面可以一直保持清醒。而當我的理智逐漸壓倒?jié)撘庾R，先前由潛意識產(chǎn)生的人都會消失，物體也都會停止活動?！?p>　　艾莉莎了然，接著關(guān)切地問：“那你剛才很傷心，是不是因為……”

　　“是的，夢里遇到了以前熟悉的人，他們永遠離我而去了?！?p>　　沒有等艾莉莎表示安慰，格林按捺沮喪，振奮精神：“別離雖然讓人不舍，但他們也給我留下了一些臨別贈禮。”

　　他抬起手，指著遠方的一棟大樓，心神一動。

　　夜幕之中，高聳入云的大廈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像牙膏盒一樣被按扁在地。遠方傳來猶如雷鳴的隆隆聲，建筑垮塌，窗玻璃嘩啦啦地碎裂，如面包屑一樣紛紛掉落。

　　艾莉莎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頓時驚訝地瞪大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

　　“這是念力嗎？看上去比隊長還要強，你是怎么做到的？”

　　格林卻是無奈一笑：

　　“不是念力，也沒那么厲害，是大樓自己變形的?！?p>　　“自己變形？什么意思？”

　　“意思是說，現(xiàn)在夢境是我的一部分，想讓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比如這樣。”

　　他意念一動，路邊的一棵樹伸出枝干，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艾莉莎的腦袋。

　　“呀！”艾莉莎可愛地后跳一步，仿佛受到了小小的驚嚇。

　　樹枝環(huán)繞著她形成一張小沙發(fā)，接著生長出柔軟的棉褥，像鳥巢一般，將少女挺拔的后背輕輕裹住。舒適的暖意滲入少女的肌膚，她順從地閉上眼，躺進棉質(zhì)的小沙發(fā)里，露出享受的表情。

　　“唔，嗯……”少女發(fā)出嬌嫩的嚶嚀聲，“還能做什么別的事情？”

　　格林頓時幸福起來，看著她軟嫩可口的模樣，想著，干脆展示一些更激動人心的東西。

　　“比如，可以控制黑夜與黎明。”

　　天幕瞬間由黑而亮，和煦的陽光劃破蒼穹，重回大地。

　　“哇！”艾莉莎這次是真的受了驚嚇，在小沙發(fā)里直起身，連翅膀都長出來，“居然連太陽都可以控制的嗎？”

　　陽光明媚而不刺眼，暖暖地灑在少女的身上。

　　“那不是太陽，只是天穹上的光源。除此之外，還能造出超現(xiàn)實的事物?！?p>　　兩人面前浮現(xiàn)出虛幻的光幕，其中顯示出智能手機的界面。不過格林隱晦地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艾莉莎的眼里冒出小星星，頓時暗道不妙，手一揮，讓手機的界面消失了。

　　果然，手機加WIFI，是人就擋不住啊。

　　“還可以映射夢境的每個角落，偵察到城市里的所有現(xiàn)實物質(zhì)。”

　　他伸出手掌，在掌心凝聚出一座虛幻的微型城市。土地是平整的正圓，天幕是半透明的球殼，遍布星辰，甚至能看到球殼上皎白的明月；所有的建筑都被完全復(fù)刻，成為半透明的顏色，內(nèi)里的陳設(shè)看得清清楚楚。

　　少女注意力迅速被新的玩具轉(zhuǎn)移。她接過這座微縮模型，看到在虛幻的城市中，兩人身上的行裝、被格林使用出去的鈔票，自動地發(fā)出閃爍的紅光。

　　“還可以掩蓋這個世界的秘密，防止闖入者窺探?！?p>　　公路上的汽車消失，街道兩旁的建筑一棟棟淡化、隱匿，由近及遠，最終全都消失不見。復(fù)雜的地形變得平坦，視野中只剩下廣闊的、光滑的灰色混凝土地面。

　　艾莉莎艷羨地連連驚嘆，這簡直是無所不能！

　　緊接著，她又想到闖入者的問題：“那你可不可以制造武器，用來防御夢境？”

　　出乎她的意料，格林否定道：“制造的武器沒有威力。夢境只是我的手腳、我的工具，所以無論做出什么武器，本質(zhì)還是我的攻擊。”

　　他揮手變出一把98K，又在旁邊生長出一棵大樹，瞄準樹干、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巨響，子彈從槍膛中射出來，可是速度緩慢、軌跡清晰可見，最后只打掉了淺淺一塊樹皮。

　　“你看，打一發(fā)子彈，和親手捅一刀是差不多的效果?！?p>　　“啊，原來不能放大威力嗎？”

　　艾莉莎有些缺乏安全感，“所以你的能力，沒法用來抵擋敵人？”

　　格林感受到她的情緒，也不再賣關(guān)子：“雖然速度不能加快，但殺傷力可以彌補?！?p>　　毫無征兆地，他的身前浮現(xiàn)出數(shù)十把銀色的細劍?！厩袛唷康牧α扛街渖希殑Φ膭θ凶兊娩h利異常。

　　隨著格林意念一動，飛劍交錯地切割大樹，眨眼間將樹葉、枝干劈得支離破碎。

　　“整個夢境都是我的一部分，任何物質(zhì)都能加持我的能力?！厩袛唷康耐Σ诲e，我還是零階的時候，都比的一階盾牌也不能抵御。”

　　“而很明顯，在這個世界里，只要不能防御【切斷】的力量，我就沒有敵手。”

　　灰色的混凝土大地上，瞬間刺出無數(shù)可怖的劍尖，鋒利的劍刃上齊刷刷閃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