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代價（四）
夢境外，現(xiàn)實中。
游俠背著少女出了冷庫，短短數(shù)分鐘內(nèi)，開車將她送到了海姆基金會名下的一家醫(yī)院。
特殊病房內(nèi)，卡米爾憑空落地，立即回過神來，對著少女的心臟，全力釋放他的【緩慢】。
維持著能力，他目不轉(zhuǎn)睛，額頭漸漸流出細(xì)密的汗水，雙手微微顫抖。
終于，少女的云鬢不再褪色，皮膚的狀況也保持穩(wěn)定。
卡米爾微微松了一口氣，繼而咬牙堅持。
就在這時，少女的嘴唇刷地變成灰色，頭發(fā)瞬間變得慘白！
卡米爾倒吸一口涼氣！
情況急轉(zhuǎn)直下，他焦急地回過頭，望向羅蘭的方向：“老師……”
羅蘭漠然：“你自己做決定?！?p> 卡米爾微微一頓，狠下心來。
他伸手從衣兜里取出一只玻璃瓶。與普通的玻璃瓶不同，它的瓶口有非常嚴(yán)實的橡膠密封圈；瓶中裝著的結(jié)晶也不同尋常，它沉在瓶底，微微地發(fā)出青綠色熒光。
玻璃瓶上還貼了標(biāo)簽：一階【愈合】（Cure）。
他左手維持能力，右手把玻璃瓶放到嘴邊，用牙齒拔出瓶塞，一邊撥開女孩枯萎的唇。
結(jié)晶滲入女孩的口腔粘膜，融化成絲，渺無痕跡。
卡米爾緊張地看著女孩的反應(yīng)，心中一面祈禱等待。
但下一瞬間，女孩的身體劇烈抽搐！
她整個人迅速衰老脫發(fā)、身形驟縮，詭異地融化成青綠色的液體！
液體沒有凝結(jié)出任何東西，開始劇烈地沸騰，冒出大量的氣泡。蒸汽滾滾升騰，化為飄渺的云煙。
云煙騰入空中，終究消散不見。
卡米爾的臉驟然呆滯，手指一松。
空空的玻璃瓶落到地面，清脆一響，咔嚓裂開，無數(shù)鋒利的碎片濺射開來。
……
夢境之內(nèi)，純黑色的穹頂之上。
苗條瘦弱、手臂纖細(xì)的艾莉莎，借助格林的生命力發(fā)揮出驚人的力量，緊緊地將兩人摟在懷中，在天空中翱翔。
她還來不及發(fā)問，黑色的天頂上周日亮起尖銳的青色極光，讓人睜不開眼；極光照射在三人的身上，仿佛穿透衣物，讓人感到皮膚燒灼，疼痛難忍！
極光中，沒有瞳仁的臉孔層層疊疊地發(fā)出諷刺的笑聲，下方的大地成片崩解，墜入虛空的蘑菇們發(fā)出嘈雜凄厲的慘叫，遙遙地傳進(jìn)格林的耳畔。
尖笑與哀嚎聲中，格林只覺懷中一輕，只見冰冷僵硬的少女開始融化沸騰，飄散成煙！
在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里，她的身體就蒸發(fā)了大半，懷中的詞典自動地脫落下來。
格林咬牙看著詞典，不由再度回想起少女的遺愿。
世界即將完全崩潰，倉促之間，他對艾莉莎說道：“這本詞典很重要，你先帶回我的夢境?！?p> 飛翔中，艾莉莎接過詞典認(rèn)真點頭。
黑色的虛空下，世界的斥力席卷而來，沖擊著格林的所有感官；下一秒，一張空空的病床映入他的眼簾。
格林憑空落地，氣喘吁吁。
此刻，他心有余悸：呼……還好我繼承了艾莉莎對【感染】的抗性，沒有被神秘人控制，而且那人正面戰(zhàn)斗力不強(qiáng)……神秘人被成為“生命之主”，這尊名聽起來像是神祇……
等等，那人會不會就在附近？！
想到這點，格林汗毛倒豎！
他立即環(huán)顧四周，看見卡米爾怔然凝視著空空的病床，胖子正安慰的搭著他的肩；游俠靜靜站在床側(cè)，羅蘭女士則望著窗外。
周圍沒有敵人的跡象，他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靜下心來分析：夢中的神秘人被他亂砍一通，最后還瀕死爆發(fā)，應(yīng)該已經(jīng)涼透。
但堂堂的生命之主，真的這么弱嗎？
不對，蘑菇會繁殖，夢中的神秘人也許只是一道分身！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那鋪天蓋地的蘑菇孢子，恐怕可以寄生在別人體內(nèi)，讓神秘人可以借此抽取生命力和起源——等等！難道艾莉莎消失的一年生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格林心中仇恨頓生，不知不覺牙關(guān)緊縮！
他繼續(xù)分析：這樣看來，【感染】是從【蛔蟲】身上抽取的？可是【蛔蟲】的感染，必須和目標(biāo)接觸……
莫非，我已經(jīng)吸入了孢子，已經(jīng)被寄生？！
這個猜測頓時讓格林渾身冰涼，頭皮發(fā)麻！
他只能安慰自己：至少，我的夢里沒有神秘人，并且也不排除階位壓制、隔空感染的可能……
此時，卡米爾仍如雕像一般僵硬在原地，其余人都不說話。眾人之中，游俠看見格林神色不對，單獨將他拉到病房外，關(guān)切地問：“你在夢里遇到了什么？怎么臉色這么難看？”
格林思路中斷，按捺心中隱憂，壓低聲音，先講了教堂里的事：“我看見了一個被稱為生命之主的神秘人……”
游俠疑惑：“生命之主？他們教會里有這么一號人物嗎？”
格林暗暗吃驚：生命之主這個神明一般的稱號，居然名聲不顯？
他記下這個奇怪之處，接著敘述：“神秘人抽取了那個女孩的起源和生命力，控制她來到火場……”
游俠附耳傾聽，心中震驚：
P公司倉庫起火，竟然是教會的手筆！沒想到，教會表面打著慈善的旗號，背地里卻與【蛔蟲】案件存在莫大關(guān)聯(lián)！
“……后來，我幸運地殺死了神秘人，那人死亡時造了很多蘑菇，釋放出大量孢子……”
聽到格林描述‘孢子’，游俠驟然回想起，在約翰教授的夢境中神父努力推銷的“圣水”。
假如圣水中含有這種孢子，那么教堂的眾多信徒里，該有多少人已被寄生？！
她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件事很嚴(yán)重，我們馬上回去匯報?！?p> 格林搖頭：“不要急，先告訴隊長。”
他聯(lián)想起自己與艾莉莎共享生命的事情，以此類比，如果蘑菇也有生命力，那么它肯定會被用來暗中交易。而組織高層中恰好有很多老人……
“你是懷疑上面——”游俠反應(yīng)過來，連忙捂嘴噤聲。
“只是猜測，”格林微微點頭，“還有一件事，卡米爾怎么了？”
游俠黯然：“他給那個女孩服用了一階【治愈】結(jié)晶，結(jié)果……結(jié)果因為女孩是零階，結(jié)晶不兼容，引發(fā)了即死反應(yīng)?！?p> “即死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