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外面的光線透過石縫進入到溶洞中。
方玉睜開雙眼,“這是哪兒?”。
“你醒了?”徐云熙正在小溪邊洗臉,回頭見方玉醒了,“山洞里?!?p> 低頭看了一下身上綁著的細(xì)布條,手法差了一些,滿身的蝴蝶結(jié)看起來也有些奇怪。
身上各處依然酸痛不已,但感覺比昨天好上許多。
昨夜雖然處于半昏迷的狀態(tài),但是方玉也有所察覺。他輕咳了一聲,有些尷尬地說道:“多謝?!?p> 徐云熙臉上沒有露出半點端倪,雙手捧著溪水,問道:“喝水嗎?”
方玉的眼神飄忽不定,說道:“我自己能喝?!?p> 徐云熙沒有表情地松開手,說道:“那你自己喝?!?p> 方玉盯著地面上的那灘水,干笑了兩聲。
徐云熙忽然問道:“你是誰?”
“貧僧了空,昨日不是和施主說過了嗎?”方玉臉色不變地說道。之前的事情解釋起來太麻煩,昨晚的事情也有些尷尬,還是繼續(xù)冒充和尚好了。
徐云熙眼露兇光,抽出障刀架在方玉的脖子上,“說實話!”
方玉看著徐云熙兇狠地表情,心里有些打顫,這位可是給自己下過毒的。
“施主不要沖動!貧僧了空,自幼在江陵辛寺出家,外出化緣遇見女施主遇難,心中不忍特來相救。阿彌陀佛?!狈接窨焖俚卣f道。
“這橫刀哪里來的?”徐云熙指了指露出本來面目的橫刀說道。
“我在徐州化緣,遇見一位姓方的善人,他見我可憐,便將這橫刀施舍給我!”方玉掃了一眼橫刀,硬著頭皮說道。
“多大年紀(jì)?”
“十五六歲?!?p> “長相如何?”
“眉清目秀。”
“多少身高?”
“不到六尺?!?p> “原來的障刀呢?”
“丟了?!?p> 徐云熙冷冷地看著方玉。
方玉干笑了兩聲,待要說話。
徐云熙伸手揪住方玉的兩撇小黑胡,“我讓你撒謊,我讓你撒謊?!?p> “別拽,疼疼疼!”
“粘得還挺結(jié)實。”
“疼疼疼,我說實話。”
“哼?!?p> 方玉大致將事情的經(jīng)過講了一遍,他化妝到徐州訪友,只是進城時漏了馬腳。他被官府一路追殺才逃了出來,到了渡口聽到有人要劫持徐云熙才上了船。至于為什么撒謊,只是和徐云熙開個玩笑。
徐云熙看著方玉的目光閃爍不定,他的話里有些一點疑點,最起碼剛才在船上看見方玉的時候,自己都被他騙了。那么他怎么可能在徐州漏了馬腳,身上的度牒又是在哪里來的?
不過方玉既然不愿意說,她也不好繼續(xù)追問。
“你知道劫持我的人是誰嗎?”徐云熙問道,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
“不知道,不過這人好像是世家子弟,以后只要暗中查訪徐鉉曾與何人有過決定,便可知道這人是誰?;蛟S通過這個院子也能查到這人?!狈接裾f道。
“回去后再說?!毙煸莆跽f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現(xiàn)在已能走動,咱們走。”方玉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雖然感覺有些虛弱,但走路的話問題不大。
他抽出橫刀看了看,刀身上布滿了刀砍劍劈的痕跡,刀刃上也有不少地方崩出了豁口卷了刃。
“可惜,這把好刀已經(jīng)不能用了。”方玉有些惋惜的地說。
“這刀救了你我的性命,沒有什么可惜的。以后我再尋找好刀送給你。”徐云熙看了看橫刀,說道。
“這刀很貴?!狈接駥M刀插回刀鞘說道。
“這刀在貴也沒有性命重要。再說,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很有錢的?!毙煸莆跣Φ?。
“嗯,我忘了你是白富美了?!狈接裥Φ馈?p> “白富美是什么意思?”徐云熙有些納悶地看著方玉。
“白是潔身自好;富貴;品行容貌皆美。”方玉不想多解釋,邁步向洞口走去。
徐云熙瞬間羞紅了臉,這么直白不含蓄,還是秀才呢。
兩人出了山洞,方玉辨別了一下方向向南走去。
樹林中不時傳來野獸的嚎叫之聲,方玉倒是不害怕,只要不是碰到猛虎狼群,一般的野獸現(xiàn)在也能對付。徐云熙等在方玉身后,雖有些害怕,但看著方玉挺直的背影,知道自己無論遇到什么危險,方玉都能保護她。
兩人并不熟悉,剛才算是話多的時候,一時間兩人都找不到什么話題,只是沉默地向前走。
兩人行了許久,穿過林子,到了一處山谷。四下里怪石嶙峋,草木依依,山谷兩側(cè)高樹林立,一條山泉自山崖上飛流直下,落在谷底濺起水花。
兩人下到半山坡,方玉突然停住了腳步,指了指前面,示意徐云熙不要說話。
山谷中,一只正打算去溪流喝水的野豬正看著兩人,嘴里不住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野豬不僅體重大,而且跑起開飛快,要是撞到人身上,不亞于一輛時速60公里的重型摩托撞到人身上,骨斷筋折自不必說,兩顆長長的獠牙就能把人捅個對穿。
更何況這野豬長期不清理身上的泥土,還喜歡蹭樹,樹脂、油脂、泥漿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層厚厚的保護層,一般的長槍刺不穿這層鎧甲。
要是遇到成群的野豬還好,慢慢后退不去招惹它們,它們也不會過來找你。
最怕的就是這種落單的野豬,你不惹它,它會來找你。不怕死,脾氣暴躁,橫,這種情況很危險,也是為何東北有“一豬二熊三老虎”這種俗話。
眼前的這頭野豬看起來脾氣不太好,一雙小眼睛死死地盯著方玉和徐云熙。
方玉指了指身后,悄聲說道:“往后退,找顆大樹爬上去!”
此時那頭野豬小跑著向山坡本來,徐云熙轉(zhuǎn)身就跑,只是她跑得有些急,不小心踩了空,撲倒在地上。
這時野豬逐漸加速,腳下的樹葉被踢得漫天亂飛。
方玉轉(zhuǎn)身跑到徐云熙身邊,抱著她向山坡之上狂奔。
身后野豬的咆哮聲越來越大,方玉縱身躍上一塊山石,那只野豬一頭撞到石頭上,它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又向方玉沖了過來。
方玉在樹林中繞著大樹左右亂跑,那只野豬在后面窮追不舍。好在一路是上坡,又有樹木阻擋,這野豬的速度要比平時慢上許多,如果是在平地,只怕方玉早就被野豬挑翻在地。
徐云熙雙手勾著方玉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懷里,要死,就死一起吧。
方玉見前面有棵大樹,枝干分叉的地方不是很高。他跑到樹前將徐云熙舉了起來,說道:“上樹!上樹!”
徐云熙被方玉托著腰臀上了樹,此時野豬正飛奔過來,速度極快。
方玉側(cè)身滾到一旁,野豬躲閃不及撞到樹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野豬在地方打了幾個滾剛要翻身,方玉一刀看在野豬的身上。橫刀被彈了起來,沒有傷到野豬。這野豬兇性大發(fā),一頭向方玉撞了過來。
方玉跳到一旁,轉(zhuǎn)身向樹后跑去。
野豬對方玉窮追不舍,方玉在大樹附近繞著圈,不讓野豬去掘徐云熙所在大樹的樹根。
徐云熙掰了樹枝向野豬扔去,可是沒什么作用。
這野豬似乎認(rèn)準(zhǔn)了方玉,在方玉后面狂追不止。
方玉反復(fù)引著野豬沖撞自己,這野豬只會一味的往前沖,中途根本不會拐彎。它撞了幾次大樹后,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方玉找準(zhǔn)機會,趁著野豬翻倒在地的時候一刀向野豬的眼睛刺了過去。只是野豬的眼睛很小,方玉這一刀刺進了野豬的下顎處,刀尖自另一側(cè)透了出來。這野豬吃痛之余猛地甩頭,竟將握著橫刀不肯撒手的方玉甩了一個筋斗。
這一甩也要了野豬的命,野豬的半個嘴被橫刀切了下來,這只野豬痛得在地上直打滾。
方玉喘著粗氣站起身,躲著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野豬在地上打滾低嚎。
過了片刻,這野豬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方玉上前又捅了野豬兩刀,這野豬身子抽搐了一下,再也不動彈了。
方玉扭頭看向樹上的徐云熙笑道:“沒事了。咱們有肉吃了。”
徐云熙將一切看在眼里,驚惶無比。她下了樹,以后撲到方玉的懷里低聲抽泣了起來。
“沒事,沒事?!狈接裣乱庾R地往后躲了躲。他現(xiàn)在還不習(xí)慣與人保持這種親密的關(guān)系。
徐云熙敏銳地察覺到方玉的動作,只是她的手臂卻環(huán)上了方玉的腰。
方玉有些尷尬,他輕輕掙脫了一下,徐云熙反而摟得更緊。
方玉忽然說道:“有人來了!”
徐云熙慌忙松開手,問道:“在哪兒?”
方玉笑道:“逗你玩?!闭f完走到野豬身旁。
徐云熙白了方玉一眼,也不好意思再去抱方玉。
方玉將野豬開膛破肚,又讓徐云熙點了一個火堆,他將切下來的野豬肉塊串到橫刀上在火上慢慢炙烤。
不一會兒,一股肉香彌漫在山林間。
野豬肉騷味很重,肉比較死,很難嚼碎,又沒有調(diào)料調(diào)味。徐云熙吃了兩小塊就不再吃了,雙手托著下巴看著方玉在那里大吃特吃。
“這肉這么難吃,你還吃的挺多?!毙煸莆跽f道。
“難吃也得吃,吃飽了才有力氣。我已經(jīng)一兩天沒吃飯了,不多吃點兒,一會兒怎么逃命。”方玉說道,隨后又諷刺道:“富貴人家的人,多吃羊肉,這等下賤的豬肉,自然是不肯吃。也只有我這等人才吃豬肉?!?p> 徐云熙鼓了鼓腮幫,說道:“只是這肉太難吃了?!?p> 方玉輕哼了兩聲,不再說話。
徐云熙看了方玉兩眼,說道:“吃就吃!”
方玉說道:“千萬別勉強!”
徐云熙哼了一聲,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野豬肉。
方玉連哄帶騙半強迫,直到徐云熙實在吃不下了才罷休。
兩個人吃飽,方玉說道:“咱們走吧。還不知道何時能走出這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