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的老夫妻有四個孩子，兩兒兩女。
老夫妻六十多歲，兒女們才各自成家。大兒子留在村里，兩個女兒與小兒子都進了城里。
老奶奶常年勞累，積勞成病，幾年前不幸去世。老頭一個人過活，身體也不大好，就是精神還算好。
后來，這里修高速公路，征了不少地，每畝征地補償三萬八，老頭被征三畝多地，大兒子有五畝多地。
小兒子知道了消息，火速趕回老家。劈頭就問：＂爸！家里征地也不告訴我一聲。聽說大哥分了二十萬，您也分了十多萬，我的呢？＂
?。⒛氵@孩子，你去了城里，家里東西一賣干凈，地也沒了，房子也賣給你大哥……＂老頭正欲解釋什么，話卻被小兒子打斷。
?。郑≡壅f征地，我又沒房子！那破房子送給我，我也不要！＂小兒子有些不耐煩。
?。⑽蚁脒^了，給你五萬?。⒗项^想想，又說：＂但不要告訴你哥。＂
小兒子馬上發(fā)誓：＂打死也不告訴我哥?。⒄f完他搓搓手，＂爸，我回城了，你看，我這也是忙！沒辦法?。?p> 老頭笑了笑，＂你們都忙?。?p> 小兒子回城，收獲五萬塊錢。小媳婦可不答應(yīng)，＂什么！五萬！他當(dāng)我們是討飯的？憑什么大哥分二十萬？我們五萬！凈欺負老實人?。⑺纸又f＂最少十萬！否則不行！你說一個老頭，他要錢干什么？給他錢，他也不會花?。?p> 說著她拔通了老頭的電話，遞給丈夫：＂你說！＂
?。⑽艺f什么？＂小兒子很顯得很窘迫。
?。⒁X！別廢話！你沒錢唯倆就離婚?。?p> 電話通了，傳來老父親蒼老的聲音：＂喂？＂
＂爸，我是……我……＂
＂孩子，你說吧，有什么事？你說！＂
?。郑鞯氐腻X？＂小兒子不好意思說下去。
?。⒑⒆樱乙呀?jīng)六十多歲了，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這早晚生災(zāi)害病，得要錢。地就是咱農(nóng)民的命，沒了地，就沒了收入?。⒗项^頓了頓，＂我總要給自己留點棺材本?。?p> 兒子不再說話。
小媳婦一把抓過電話，＂爸！看您說的，您老了還有我們呢？我們姊妹四個人能讓您餓著嗎？自己不吃，也要省給您吃，爸您放心?。?p> 媳婦想了想，＂爸，沒人要您的錢！咱家現(xiàn)在手上緊，暫借一下，明年還您！您不能見著兒子媳婦因為這點錢離婚吧？那您親孫子可咋辦？孩子可要遭罪……＂
知子莫若父母，老頭答應(yīng)給小兒子十萬塊錢，否則，他擔(dān)心他倆真的會離婚。
＂謝謝爸！我就知道爸爸最好?。⑿θ萘⒖淌幯谙眿D臉上，她開心極了。
只是放下電話，老頭的臉上卻多了兩行渾濁的眼淚。
兩年后，村里拆遷。
剛剛聽到風(fēng)聲，弟弟就打算回老家蓋房子。弟弟的解釋：我房子賣給大哥，院子沒賣給大哥，那么院子還是我自己的！在自己的院里蓋房，合情合理。
大哥無奈，任由弟弟折騰！
末了，拆遷分錢還是沒有弟弟的份。
弟弟與弟媳纏著哥哥一家人沒日沒夜理論，非要討個說法不可。直到哥哥笑應(yīng)給他五萬塊錢才罷休。
而后，又找著老父親，要求自己應(yīng)該分得那部分屬于自己的拆遷款，父親沒房可以暫時租房住。
父親無奈之下，答應(yīng)將拆遷款分成四份，每個孩子都分一份。
小兒子不依，要知道嫁出去的姑娘，潑出門的水，根本與自家無關(guān)！把錢分給外人干什么？
父親一怒之下從銀行取出五萬塊錢，小兒子一分不少的收下，連聲＂謝謝＂都沒說。
這以后，老人病倒了，大兒子與兩個女兒輪流侍候，就是不見小兒子的身影。
前幾天，老人神情開始有些恍惚。
大女兒問：＂爸，你怎么了？想誰了？想弟弟了？＂
?。㈤|女，我只想一個人，就是你媽……你說，她要是活著該有多好?。⒄f完竟然像個孩子嗚嗚哭了。
老人是在這一年的大寒時節(jié)離開的。
后來，他的小兒子也沒見著回村了，冬至也不回來，清明也不回來。
老楊小楊
讓人心里難受的是老人說的話：土地就是咱農(nóng)民的命，沒有了土地就沒了收入！我總要給自己留個棺材本！ 可是，這些話對已經(jīng)喪失人性的兒子媳婦來說，根本毫無意義，都說＂養(yǎng)兒能防老＂，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