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姐,我們走吧?!鼻埔妬砣?,安苒窘迫地低下頭,拉著琴瑤的手。
她的聲音減小了不少,唯唯諾諾的樣子,似乎是很怕那少女。
聞言,琴瑤瞥了她一眼,轉(zhuǎn)頭看向伙計,說道:“帶我們?nèi)ソY(jié)賬吧?!?p> “好嘞,這邊請!”伙計熱情地領(lǐng)著她倆往柜臺那邊走去,不料卻被那少女攔住了去路。
“別急著走啊,安苒,你怎么啞巴了?這妖獸四千金幣是么?我出五千金幣,把它給我?!鄙倥湫χf道。
伙計遲疑道:“尹小姐,這樣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們商人做生意不就是為了錢么?白給你們一千金幣不好嗎?而且,我才是你們的主顧,安家這個小廢物……”
“閉嘴?!鼻佻幚渎曊f道。
少女被這突如起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琴瑤冷下臉的時候,骨子里多年的高位者氣息撲面而來,比她爹爹還令人害怕。
不知為何,在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
但她可是尹家大小姐,怎么能被一個不明身份的女子給嚇到了?
“你是誰?你可知道我是誰嗎?敢這樣和我說話?”少女說道,俏麗的容顏上帶著幾分慍怒。
大概又是一個被家里人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吧。
琴瑤瞥了她一眼,側(cè)頭對那伙計道:“帶我去結(jié)賬吧?!?p> 少女一看琴瑤忽視了她,竟直接打出了一道靈力,而那道紅色靈力直指安苒飛去,若被擊中,沒有絲毫靈力的安苒必定會被打傷。
在琴瑤眼中,這樣的攻擊如同小孩子玩鬧,可在普通人眼中,它卻難以躲避,無法抵擋。
安苒愣在了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道靈力沖她而來,而她的雙腿卻猶如灌了鉛一般沉重,連跑都跑不動。
少女很滿意安苒的這個反應(yīng),她嘴角勾起一抹笑,似乎已經(jīng)篤定了安苒會被打傷一般。
琴瑤微微抿嘴,她不知道這兩人之間有什么恩怨,那少女竟對一個不能修煉的普通人下狠手,可她不能看著安苒受傷。
等到那抹靈力幾乎要砸到安苒臉上的時候,琴瑤才拍出一道靈力,打掉了少女的攻擊。
靈力散開,極寒的溫度蔓延開來,一瞬的寒流令周遭所有人都呼吸不暢,妖獸幼崽們受了驚,發(fā)出了驚恐的叫聲。
“你們在做什么?”少年那帶著疑惑的陽光的聲音響起,一下子就吸引了安苒和少女的目光。
少女收斂起面上的慍怒與不屑,開心地跑到少年身邊,親近地挽起他的胳膊,嬌滴滴地喊了一聲:“慕哥哥,你怎么來這兒了?今日天氣晴朗,不如我們一起去泛舟吧?”
琴瑤看了那少年一眼,又瞥了少女一眼,有些想不通為何前一秒她還大打出手,下一秒就能變成這樣。
安苒往琴瑤身后縮了縮,似乎不想被言慕發(fā)現(xiàn)。
可言慕顯然是沖著安苒來的,他推開了那少女,直接跑到安苒面前,說道:“阿苒,你這么久都不出門,沒什么事吧?”
安苒不情不愿地抬頭,扁著嘴搖頭道:“沒事,只是家里來客人了……”
客人么……言慕看向琴瑤,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琴瑤回之以禮,而后退到一旁,默默地觀察著三人。
和話本里寫的一樣啊,美麗的小姐喜歡上了英俊的少爺,可惜妾有情而郎無意,那少爺喜歡的是落魄家族的小姐,因此,兩個少女之間便有了嫌隙。
只是不知安苒是個什么想法?
言慕問了安苒幾句,可安苒都是低著頭敷衍著。
這樣子,大概是不喜歡吧……琴瑤也不太清楚,她回憶著以前看的話本:“很多細節(jié)記不住了,阿苒這樣……應(yīng)該是不喜歡吧?”
伙計站在她身邊,沒聽清琴瑤的低語,只見她有些疑惑,便說道:“小姐是剛來邊陲吧?那位少爺叫陸言慕,是陸家的大少爺,是安小姐的堂兄。陸大少爺天賦卓越,我聽說啊,他是陸家內(nèi)定的下任家主人選呢,那位小姐是尹家的五小姐,叫尹佳,自幼就喜歡陸大少爺……”
伙計后面還說了些什么,然而琴瑤卻沒注意聽了。
見著言慕一直對著安苒問東問西的,尹佳吃味,就一直在旁邊氣哼哼地冷嘲熱諷,然而陸言慕認為他來之前尹佳在欺負安苒,便開始訓(xùn)斥她: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來煩阿苒,退你婚的人是我!跟阿苒沒關(guān)系!你聽懂了嗎?”
他聲音不小,周圍人皆是一愣,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
就連妖獸居外面的路人,也聽到了動靜,結(jié)伴進來看戲。
琴瑤搖頭,這話也太傷人了,女子被退婚是丑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笑話,陸言慕卻把這事放在嘴邊說……
尹佳不可置信地看著陸言慕,眼中有霧氣浮現(xiàn):“我們的婚約從三歲的時候就訂下了!我還記得小時候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只喜歡我一個人!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你怎么可能退婚?都是她!就是她這個賤人勾引!不然你……”
“夠了!尹佳,兒時年幼無知,那些事情又何必再提?我原以為你是個寬容大度的姑娘,卻不知你說話這樣沒有教養(yǎng)!”陸言慕皺眉道。
安苒拉了一下陸言慕的胳膊,說道:“言慕哥,你不要這么說,尹小姐她……”
“你閉嘴!少在這里裝腔作勢,擺正室的譜!我告訴你安苒!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尹佳怒極,一巴掌甩在安苒臉上。
靈師的力氣一向比普通人大,尤其是這尹佳還是個戰(zhàn)靈師。
安苒被打得腦袋一歪,臉頰高高地腫了起來,那一巴掌夾雜著靈力,高溫灼傷了她的臉,尹佳下手還不算狠,只在安苒臉上留下了被燙傷的紅印,若換做一個狠辣的人,怕是會直接將安苒的容貌燒得血肉模糊。
“毀了你的臉,看你還怎么在慕哥哥面前裝柔弱!”尹佳一臉鄙夷地看著安苒,說道。
“阿苒!你沒事吧?”尹佳的動作太過突然,等陸言慕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安苒已經(jīng)被打傷了。
琴瑤在一旁看著,沒有半點插手的準備。
這是人家的家事,她插手做什么?
安苒捂住臉,推開了一臉關(guān)心的陸言慕,平靜地說道:“言慕哥,我沒事,多謝關(guān)心。”
“阿苒,你……”陸言慕被這突如起來的生疏給嚇到了,連忙解釋道:“阿苒我不是不保護你,我只是沒反應(yīng)過來罷了……是我的錯,我……”
安苒不想理睬他,轉(zhuǎn)頭看向站在一旁看戲的琴瑤,說道:“瑤瑤姐,我們走吧?!?p> 琴瑤挑眉,這就結(jié)束了?
“瑤瑤姐,我想回去了?!卑曹圩叩角佻幟媲?,聲音中已經(jīng)帶上了乞求之意。
琴瑤嘆了口氣,說道:“那就回去吧?!?p> 二人并肩離開了妖獸居,那蒼犬,最終也沒有買下。
陸言慕默默地看著二人的背影,而尹佳則是冷哼了一聲。
“慕哥哥,我……”尹佳轉(zhuǎn)頭看著陸言慕,想說些什么。
陸言慕皺眉,臉上竟有些厭惡:“尹佳,今日之事,你必須給阿苒道歉!”
“慕哥哥,你讓我給那個廢物道歉?”尹佳愣在了原地。
“別一口一個廢物的叫,阿苒雖然不能修煉,可她不是廢物?!标懷阅秸f道。
“她是不是廢物都無所謂!讓我跟她道歉,門都沒有!”這句話,尹佳幾乎是吼出來的。
說完,尹佳轉(zhuǎn)身跑了出去,隱約能聽到哭泣的聲音,同她一道的少女們面面相覷,而后向陸言慕行了一禮之后也跟了上去。
回到安府之后,琴瑤拿了藥粉替安苒抹上,二人坐在前廳里,沉默了許久。
最后,還是琴瑤先開口說道:“去休息吧?!?p> 安苒疑惑地看著琴瑤,問道:“瑤瑤姐,你沒什么想問我的嗎?”
琴瑤淡淡道:“那你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
安苒沉默了片刻,才屏退了下人,說道:“那個穿粉色長裙的少女叫尹佳,是尹家的嫡小姐,同她一道的那幾個少女是尹家分家的小姐。尹佳與言慕哥自幼就訂下了婚約,年幼時我和尹佳還是好朋友,因為我不能修煉,所以小時候她們就陪我一起玩過家家,從那時開始,尹佳就以言慕哥妻子的身份自居?!?p> “其實我與言慕哥不熟,第一次見面還是前兩年,那時候我病了,爹娘不在家,外祖便把我接到陸家住,而后我在花園里散步的時候,遇見了言慕哥?!?p> “之后我們又見著了幾次,慢慢地開始聊天,他是我堂兄,我當他是家人。他對我很關(guān)心,我也當是家人對家人的關(guān)心,是半點其他心思也沒有的。”
“我這一病,不是什么大毛病,卻拖了大半年才好。病愈之后,我就回家了,之后沒過多久,就聽說言慕哥退了尹佳的婚事。而后又過了一個多月,我爹娘剛回家,言慕哥就請人來提親了。”
“言慕哥以后是陸家的家主,他的妻子怎能是一個不能修煉的普通人?更何況,我二人是堂兄妹??!因此,我爹娘拒絕了這門親事。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我大伯大伯母也不同意,這件事是言慕哥自作主張罷了?!?p> “可尹佳卻記恨上了我,每次見面都是冷嘲熱諷的,偶爾還會出手,但她下手有分寸,我最多是吃些苦頭,受點輕傷,等我爹娘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痊愈了,我也不好再告狀,久而久之,她看見了我,總要動手打我,慢慢的,我就不出門了。”
安苒臉上有些落寞和委屈。
琴瑤撇撇嘴,這件事真要說起來,那都得怨陸言慕吧?安苒挺無辜的……
“瑤瑤姐,你肯定覺得很無趣吧?”安苒低著頭,說道。
琴瑤嘆了口氣,說道:“有什么無趣的?阿苒,你不要做什么事情都這么小心翼翼的,沒有人會責怪你。”
“謝謝你,瑤瑤姐,這件事說出來之后,我現(xiàn)在覺得舒服多了。”安苒依舊低著頭。
“罷了,阿苒,去休息吧。”琴瑤說道,而后她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今天的事,先不說其他,琴瑤發(fā)現(xiàn)普通人在天華大陸真的毫無地位可言,在這里,靈師肆意動手傷人也不見得有人來管,大概,靈師殺了人也不算違法吧?
她不能眼看著安苒被欺負啊……
琴瑤耗費了一下午的時間,將滄瑯戒中的醫(yī)書都整理了出來,一共有百來本,每一本上面都寫著密密麻麻的批注。琴瑤自然是沒那個時間去看的,這些都是那位先輩寫的。
“找個時間把這些書給安苒送去,就當是報答他們一家人這一年來的恩情了……”琴瑤說道。
醫(yī)師在大陸上還是比較受尊敬的,人吃五谷雜糧,哪能不生病呢?即便是靈師,也有生病的時候。安苒雖然不能修煉,但修習(xí)醫(yī)術(shù)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今后有技藝傍身,安苒也算有自保之力了。
琴瑤注定不能在邊陲呆太久,離開就是永別了吧。
走之前,她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來幫助安苒,但以后的日子到底要怎么過,那還得看安苒自己。
接下來的日子里,琴瑤都在房里安靜地修煉,安苒在養(yǎng)傷,也沒來找她。
尹佳雖然鬧得兇,那陸言慕也一直纏著安苒,卻從來都不來安府打擾她。安府很安靜,從來沒有人拜訪,就像是……這里住著什么恐怖的妖獸一樣。
一眨眼,秋天便過去了,天空飄雪,如今已是冬季。
琴瑤的身體早已恢復(fù),她本打算等安岳夫婦一回來就告辭離去的,誰知過了這么久,也沒他們的消息。
安岳和陸玲遲遲沒有回來,安苒很擔心,卻很少在琴瑤面前表現(xiàn)出來,琴瑤心里也有些疑惑,已經(jīng)過去兩個多月了,對于虎苒傭兵團的實力而言,他們執(zhí)行任務(wù)也就半個月的時間,這次這個時間,太長了些。
與此同時,還有另一件事令二人分心。
城主府送來了請?zhí)?,邀請安苒去參加冬宴,就連琴瑤,也收到了請?zh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