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早上,陳嬌都驚魂未定,直到早餐時間,看見祁震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才松了口氣,以為祁震也會和上次一樣不追究,然而心里依舊惴惴不安:電腦肯定是摔壞了,她放回去的時候,明明看見屏幕邊緣裂開了一條縫。那電腦少說一兩萬塊,他即便再好脾氣,竟會連問也不問一聲嗎?陳嬌想到浴室里的一幕,對眼前的平靜愈加覺得發(fā)毛。
果然,第二天出事了。不到八點鐘,莊園里便來了一位律師。早飯時間,祁震把家里包括門衛(wèi)在內(nèi)的所有傭人都叫進客廳,聲稱自己丟了一個十分重要的U盤。陳嬌最初并沒有意識到是怎么回事,直到和眾人一起觀看監(jiān)控錄像時,看見自己昨天慌張地從祁震房間里跑出來那一刻,才猛然緊張起來。
“這個U盤對我很重要,如果是你拿了,我希望你能交出來?!逼钫饘λf道,用詞依舊溫和而禮貌,然而陳嬌卻莫名打了一個寒顫。
“你昨天早上為什么進入祁總的房間?”律師冷冰冰地問道。
“我,我去叫祁總起床?!?p> “是嗎?那為什么你那么慌張地從房間里跑出來?還差點碰倒了走廊里的花架?”律師盯著陳嬌的眼睛。
“我,我”陳嬌回想起祁震躺在浴缸里的模樣,眼神不自覺地躲閃起來。
“因為你偷走了U盤?”
“我沒有!我什么也沒拿!”陳嬌慌忙解釋道。
仿佛早料到她會抵賴,律師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這種情況,我見多了,盜取商業(yè)機密,是違法行為,情節(jié)嚴重,是要坐牢的?!?p> 陳嬌恐懼得連連搖頭,“我,真的什么也沒拿!我昨天,就是——”
“是什么?”律師目光尖銳地瞪著陳嬌。
陳嬌轉(zhuǎn)過臉,眼淚汪汪地看著祁震,“祁總,我昨天,我,怎么可能偷東西呢?你知道的!”
祁震一臉無辜地看著陳嬌,嘴角掛著淡淡地笑意。
陳嬌猛然覺得這笑意極其熟悉,瞬間像是跌進了深坑。
“不要再狡辯了,這里只有你在祁總睡著的時候出入過他的房間,而且,從監(jiān)控錄像里看,你的行跡最可疑?!?p> “可我什么也沒拿!”陳嬌看著律師,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律師同祁震交換了一個眼色,“那就只能公事公辦了。你做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p> “什么不是第一次?我干什么了?”陳嬌恐懼地在祁震和律師臉上輪流看著。
律師象征性地咳嗽了一聲,從筆記本里拿出一張銀行的消費單,對陳嬌道:“半年前,你弄丟了祁總的一張銀行卡,對么?你當(dāng)時說是不小心丟了,可第二天這張卡上就有一條消費記錄,而且是在一家女裝店?!?p> 眾人小聲議論著,看陳嬌的眼光里立刻多了許多鄙夷。
陳嬌一把奪過那張消費單,看了一眼,反駁道:“我根本沒有去過這個店!”
眾人里立刻有人笑道:“喲,我可記得你那條跟我們顯擺的裙子!感情是這么來的?”
“我的裙子是在百貨商場買的!這單子上價錢才八百多,我那條裙子可是1300!”
人群里立刻迸發(fā)出一陣嘲笑,“誰知道你那裙子到底多少錢?”
陳嬌瞪了一眼人群,想了想,突然氣呼呼地轉(zhuǎn)身對春曉道:“你知道!我拿小票給你看過!你給我作證!”
律師冷冷地看向春曉,“是嗎?你確定嗎?”
春曉被律師問得一怔,老實地回答道:“她那時是拿了張小票,可我沒仔細看,不知道到底多少錢——”
“你!”陳嬌氣急敗壞地抓住春曉道:“虧了我們一起住那么久,你竟然敢落井下石!”
春曉看著陳嬌委屈得直搖頭,“我當(dāng)時確實沒看,我——”
“別為難人家春曉,有本事你把小票拿出來呀!”人群里又有人叫道。
“誰沒事兒還留著半年前買衣服的小票!”陳嬌恨恨地咬牙回道。
“好了,不要再扯這些沒用的,趕快把U盤交出來吧。”徐敏對這出鬧劇早就厭煩了。
陳嬌眼淚噼里啪啦直往下掉,哀求地望著祁震道:“祁總!我真的沒有拿!”
“那就只好走法律程序了?!甭蓭熞矝]了耐心,望著徐敏等待指示。
眾人議論紛紛,有人低聲催促道:“要是拿了就趕快交出來吧,警察局是什么好地方么?”
“是啊,真是不知好歹!上次祁總都沒跟你計較,竟然還敢偷!”
陳嬌一邊哭一邊憤恨地對著眾人罵道:“你們這群睜眼瞎!你們哪只眼睛看見我偷了?!”
眾人立刻還嘴謾罵聲一片。
吳媽見狀低聲喝止住眾人,“行了!沒人讓你們幫腔!”她接著在徐敏旁邊低聲耳語道:“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送去警察局,傳出去難看得很。”
徐敏不耐煩地點了點頭,暗自思忖,她若是抵死不認,那么個小U盤,隨便丟了或是毀了也容易得很,就算送去警察局也找不回來,若是不能坐實,怕還落得欺負傭人的名聲,想到這里,她嘆了口氣,轉(zhuǎn)頭問祁震道:“資料有備份嗎?”
祁震遲疑片刻,“有,但不全,也不成系統(tǒng),需要重新整理?!?p> 徐敏不耐煩地點頭,瞪了一眼陳嬌:“公司資料若是有半點泄露出去,你就是跑到天邊兒我也有辦法讓你負法律責(zé)任!自己掂量清楚!”說完上樓去了。
吳媽待徐敏離開,對余興尤濃議論不止的眾人訓(xùn)斥道:“好了,這件事沒弄清楚之前,都管好自己的嘴!都該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許瞎說。”說完,把陳嬌單獨帶回了房間。
祁震見眾人散去,一臉無辜地對徐奚文道:“我整理一下備份資料,過兩天給你。”
徐奚文懷疑地看著祁震:怎么會這么巧,在項目交接的節(jié)骨眼上搞出這種丟失資料的低級事故?他哼笑一聲,對祁震道:“希望這次真的是意外。”
陳嬌一聲不吭地收拾行李,眼淚啪啪地直往下掉,她一想起祁震嘴角上始終掛著的淺淡的微笑,心里就恨到了極點。虧得自己還一直把他當(dāng)男神一樣供著,盡心盡力地服侍著,什么寬宏大量、什么溫柔和善、都是裝的!他要收拾人,只是沒到算賬的時候!
春曉不知所措地在一旁看著,事情發(fā)生的太快,她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見陳嬌咬緊牙關(guān)無比委屈的樣子,忍不住拉住她問道:“你到底有沒有拿?”
“沒有!”陳嬌發(fā)泄似的對春曉吼道。
“你說實話!”
“我什么也沒拿!你憑什么不相信我!我早跟你說過,我的那條裙子是跟老鄉(xiāng)在百貨商場買的,我根本沒去過那個什么店!”陳嬌氣得大哭起來。
“可是祁總為什么要冤枉你?”
“什么狗屁祁總!”陳嬌抹了一把眼淚,怨怒地瞪著春曉罵道:“這里沒一個好東西!一個個帶著面具裝樣兒,骨子里不定是什么惡心人的玩意兒!你別覺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告訴你,咱們這種人在他們眼里什么也算不上!今天能誣賴我是小偷,明天不定怎么收拾你呢!不信走著瞧!”
春曉震驚地看著滿臉淚痕的陳嬌怒氣沖沖地奪門而去,心頭猛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