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
春曉聽見有人好像在叫誰,可她沒有抬頭,叫誰呢?總不會是叫她。
“哎——真是你!”陳嬌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穿著短得夸張的黑色皮裙,脖子里累贅地掛著一堆亂七八糟的項鏈,臉上的妝倒是比從前好看一點。
春曉無語地看著陳嬌,“怎么是你???”
“我還想問你呢?”陳嬌打量著春曉,“你怎么也出來啦?”
春曉低下頭,不想看陳嬌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
陳嬌咯咯笑起來,一副心里有數(shù)的樣子問道:“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贝簳缘?,又回頭看了一眼剛才吃餛飩的攤子。
陳嬌哼笑一聲,纏著春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路過一個燒烤攤時故意多點了一些烤串,塞給春曉。春曉原本就沒有吃飽,受不了香氣的誘惑,推托兩次還是忍不住接著吃了。既吃了人家東西,也不好再閉口不談,經(jīng)不起陳嬌再三盤問,春曉終于把離開祁家正在找工作的事告訴了陳嬌。陳嬌跟著去看了春曉暫住的小旅館,吊著眉問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嗯,再找工作唄,雖然不太好找,可是多去幾次,興許能碰上——”春曉硬著聲音說著,想起這幾天的遭遇,眼圈不禁又紅起來。
陳嬌心里清楚春曉為什么找不到工作,當(dāng)初她從祁家出來,也是一樣的遭遇,可是,她壓根沒再找,直接去了老鄉(xiāng)工作的酒吧。陳嬌不以為然地看了一眼春曉,哼笑一聲道:“你都找了半個月了,要能找得到工作早就找著了?!?p> 春曉心里難受,咬牙不吭聲,想著實在不行就回家去。
“對了,我老鄉(xiāng)那兒正招人呢,你要不跟我去看看吧,也是個機會?!标悑裳b作隨口一說的樣子,斜著眼睛瞧著春曉。
“啊?真的嗎?是做什么的?。俊贝簳韵渤鐾獾乜粗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陳嬌眨了眨眼睛,含糊地答道:“這個,得看你了,嗯,體力活兒啥的,賣賣酒啥的都有,看你了。”
“包吃住嗎?”春曉一臉天真地向陳嬌問道。
“包!”
春曉高興得不知道說什么好。
陳嬌看著春曉傻乎乎的模樣嫌棄地咧了咧嘴,“那你什么時候能過去?。俊?p> 春曉激動得連連點頭道:“今天晚上就——”她本想立刻就跟陳嬌去,因為還可以省下一晚上幾十塊錢的住宿費,又怕陳嬌嘲笑,連忙改口道:“明天吧,我今天,還得收拾一下東西?!?p> 陳嬌鄙視地看了春曉一眼,“行吧,那你明天上午來找我吧!”
一晚上,春曉激動得怎么也睡不著,小旅館薄的好似紙糊的墻板外是吵鬧的夜市,喧囂聲直到后半夜才悄悄止息,而春曉內(nèi)心的喧囂卻一直持續(xù)到了天亮。
魅靈酒吧在C城屬于中等消費的地方,沒什么格調(diào),因此只要給錢,什么三教九流都能來。酒吧老板娘是個滿臉褶子的中年女人,蓬松的卷發(fā)襯得那張發(fā)福的臉像極了老年版的加菲。她筆直地伸著一雙肥短的手,剛剛做好的美甲,顏色各異,又長又尖,像極了一只貓在晾曬自己美化后的利爪。她把春曉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神情懶怠對陳嬌說了一句“就是她呀?”,之后便只顧著欣賞自己的爪子,再沒說什么。
春曉站了許久,緊張地看向陳嬌,陳嬌眨眨眼,也不知道老板娘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欣賞了半天指甲,那女人才仿佛重又想起這件事來,極不情愿地問春曉道:“你會干什么呀?”
“我什么都能干,洗衣服,買菜,做飯,打掃衛(wèi)生……”春曉急切地答道。
“你到我這兒來過日子啦?真是——誰還讓你做飯?”老板娘嫌棄地看著春曉,“懂英文嗎?”
“不懂?!?p> “知道怎么記賬嗎?”
“不知道?!?p> “倉管呢?會做表格嗎?”
“……”
這次,不光春曉窘迫,連陳嬌也納悶起來,心想:這都是什么???你先前不是說只要臉蛋漂亮的么?什么時候說要找大學(xué)生啦?
“那你能干什么呀?就做個保潔???我還得給你提供住宿啊?”老板娘尖酸的眼神逼得春曉臉紅得要滴血。
可就在春曉覺得無望的時候,老板娘突然法外開恩一般,語氣又仁慈起來。“行吧!看在你朋友的面子上,讓你先住幾天,小姑娘家家的,怪可憐的。你先跟著熟悉店里的環(huán)境,沒事兒的時候打掃打掃衛(wèi)生。哦,對了,把身份證給我復(fù)印一下!”
春曉一愣,“身份證?”
“住小旅店還要登記呢!我又不認(rèn)識你,讓你住我這兒,萬一丟了東西,我報警都不知道找誰!”老板娘又尖刻起來,朝春曉伸出手。
陳嬌連忙慫恿道:“快把身份證給老板娘呀!”
春曉怔怔地點頭,剛從包里拿出身份證,就被老板娘一把搶了過去,“行了,復(fù)印好了再給你。陳嬌,帶她去你那兒吧!你倆一間!”
春曉還想跟老板娘說聲謝謝,可陳嬌卻覺得好笑,拉著她就朝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