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金見她們一個教一個學(xué),也有些心動,男子漢大丈夫?qū)W些功夫保護(hù)心愛之人,豈不是天經(jīng)地義?但讓他跟小白學(xué),怎么看都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權(quán)衡了一下,還是決定拜程銘為師,免得只顧著看清兒,誤了學(xué)習(xí)。
程銘自然樂意教,但沙場上下來的人就沒小白那么溫柔了,幾天下來,甄公子只覺渾身都像是散了架,連手指頭都不想動。可看到清兒還在努力,只好咬牙堅(jiān)持。
清兒學(xué)的功夫偏于輕靈,為的不過是自保,如果和人硬碰硬,顯然是要吃虧的。相較而言,甄金就是實(shí)打?qū)嵉挠补Ψ蛄恕?蓱z一介書生,每天被程將軍摔打得渾身青紫,也是有些欲哭無淚。
清兒見了有些心疼,“要不科舉之后再練吧?如今你還要復(fù)習(xí),把精力全放在習(xí)武上面,未免有些不妥。”
甄金不服氣,“莫非你覺得我考不上?我的水平如何,你還不知道嗎?”
清兒哪敢說不,小金子這人,有時候犟起來也很孩子氣,只能順毛擼,為了不打擊他,只好昧著良心夸他。
“你可是甄金,到哪兒都會發(fā)光的,自然能輕而易舉奪得榜首,不過是我心疼你,就算是為了家中父母,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太累了不好?!?p> 甄金委屈,“你都這么努力了,我哪能落后?不然豈不是要被你笑話了,以咱們兩人的關(guān)系,你忍心嗎?”
小白在一旁看不下去,“甄公子,自從你和清兒從劉府回來,我就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會撒嬌了。不行,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清兒有些尷尬,紅著臉把甄金扔下跑到了一邊,拿手摸了摸臉,果然燙得嚇人。深呼吸了幾下,依舊沒能把溫度降下,只好取了涼水洗臉,讓自己不這么尷尬。
然后她就覺得不對,按理說丟人的應(yīng)該是小金子才對,她尷尬個什么勁?小白說的也都是實(shí)情,沒什么可否認(rèn)是,她為什么要臉紅?
“看來是我心腸太好,見到童年玩伴被人打趣,這才覺得尷尬?!泵銖?qiáng)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清兒這才心滿意足。
天色漸晚,夕陽隱去最后的霞色,連帶著溫度都有些清涼,幾人投宿在一座破廟中,商量著明日的行程。
“近日接到消息,北狄犯我邊境,一日之間,占領(lǐng)我邊境三座城池,搶奪糧草,屠戮百姓,致使北方百姓紛紛南下。越往前走,遇到的流民就會越多,如今我們微服回京,趕路最重要,還是要謹(jǐn)慎行事,免得暴露身份,耽誤了行程?!?p> 眾人點(diǎn)頭稱是,程銘將軍雖說難掩悲憤,卻也不是魯莽之輩,他們此行的目的是調(diào)查前朝余孽。即使戰(zhàn)事再慘烈,身在他鄉(xiāng),遠(yuǎn)離戰(zhàn)場,也無能為力。只有盡快回京,才有機(jī)會請旨?xì)场?p> 甄金在一旁默然不語,棄文從軍的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隨即消散。若真上陣殺敵,以他的身手,也是平白葬送性命,他要考取功名,鏟除蠹蟲,讓大軍在外能真正做到后方無憂。畢竟他甄家,可是出過中書令的,他又豈能讓祖上蒙羞?
清兒見他一臉專注,火光映照在他臉上,棱角都變得柔和了。重逢以來,她就發(fā)現(xiàn)小金子瘦了,做事也變得成熟了,讓她熟悉中又有一絲陌生。人總歸是會成長,分開了這么久,境遇不同,怎么可能還和兩年前完全一樣,就是她自己,也變得不再單純。
但無疑,此刻的小金子是吸引人的,是會發(fā)光的,雖說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她覺得,他一定在想很重要的事情,以至于自己注視了這么久,他都沒有絲毫反應(yīng)。
“嘭”的一聲,火光炸開,火苗朝著小金子竄了過來,清兒來不及反應(yīng),順勢將小金子撲倒在地,清兒整個人都撲在他懷里,狼狽不堪。
背后傳來“咯咯”的笑聲,小白眨巴著兩只水汪汪的眼睛,笑意中帶著一絲狡黠,“你們兩個怎么抱在一起了?要不要我們回避?”
甄金早被這動靜弄得回過了神,可清兒倒在他懷中,讓他有些不敢觸碰,生怕不小心冒犯了她,耳朵卻早已熟透。
清兒知道是小白故意鬧她,撐著身子爬了起來,追著小白就要打??尚“桩吘故撬龓煾?,輕功可高著呢,任憑清兒氣喘吁吁,還是連人家的衣角都碰不著。
跑了幾圈,小白也累了,“好了好了,別追我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清兒你就原諒我好不好?下次我真的不敢了!”
清兒累得直翻白眼,扶著身子坐了下來,“這時候欺負(fù)我,等見到墨名,看我不向他告狀!”
小白討?zhàn)?,“我錯了,我保證,下次你再犯花癡的時候,我絕對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
接下來的兩日,還算正常,間或會遇到小股流民,卻并不狼狽,更像是出去避難,而非逃亡。和其中幾人簡單詢問了下,才知道是北狄日常騷擾,民不聊生,萬般無奈之下只能攜全家老小,南下謀生。
“幸虧我們走得早,不然也是刀下的冤死鬼!這群魔鬼隔三岔五就要來鎮(zhèn)子里一趟,將所有家當(dāng)搶劫一空,鄉(xiāng)親們本就艱難,哪里經(jīng)得起他們這樣糟蹋!更何況,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畜生,見到老弱病殘就殺,見到青壯年就抓回去做奴隸。鄉(xiāng)親們誰也不想忍受,但凡能走動的都走了,寧愿不要祖祖輩輩留下來的家業(yè),也要保住命啊?!?p> 楚云聰在朝多年,也了解北狄人的脾性,往常劫掠大多是天寒地凍,缺衣少食,而今正是夏末秋初,草場肥沃,原該是牛羊成群的時節(jié),此時侵犯大夏,委實(shí)有些奇怪。
“你們可知,北狄最近有何變故?”
其中一人道:“今年夏天雨水充沛,對北狄人來說卻是壞事,據(jù)說他們的牛羊得了疫病,大批死亡,還會傳感給人。他們活不下去,就讓大夏百姓陪葬,這是什么道理!”
“就是!他們自己養(yǎng)活不了自己,憑什么要來禍害我們!也是朝廷無能,這些年邊關(guān)戰(zhàn)事連連失利,百姓們苦不堪言,只能南下,再這樣下去,早晚連明安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