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日子過得還算安穩(wěn),楚云聰和程銘忙著做案子交接。前朝余孽的事情已經調查得差不多,后面牽扯到晉王,是否繼續(xù)往下查,就要看陛下的決斷了。
入宮前楚云聰特地交待了小白去幾位叔伯家拜訪,小白撅著嘴一臉不愿,但耐不住楚云聰三令五申,讓她不要任性。小白礙于父親大人的面子,只好點頭答應。
“我能讓清兒跟我一起去嗎?”
清兒拽了拽她的衣服,“這是去拜見你的長輩,我跟著去不太合適?!?p> 楚云聰卻沒有拒絕,“清兒姑娘可以去見見,有幾位還是令尊的門生?!?p> 清兒猶豫,“這會不會連累到他們?畢竟那人把持朝堂,若是發(fā)現(xiàn)我與他們有來往,指不定會認為這是家父的意思,難免會牽連他們?!?p> “他們與令尊的關系人盡皆知,你放心,那人奈何不了的。畢竟他一向自詡仁慈,在外人眼中最是公正嚴明,慈悲心腸,絕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致自己的名聲于不顧。況且陛下如今對他頗多忌憚,他不敢造次?!?p> 如此清兒才算安心,“既然如此,我就陪小白走一趟,到時低調些就是。”
小白終于心滿意足,“太好了,有清兒在就沒那么無聊了!”
胡管家給她們收拾好了禮物,然后千叮嚀萬囑咐,讓小白聽話,別再跟竺家的少爺小姐打架。小白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是她要跟人家打架的嗎?明明每次都是別人先招惹她!
然后胡管家又拉著清兒,語重心長,“清兒小姐,您可一定要幫忙看著點小白,每次去竺府,她都能把人家的腦袋打破。竺大人跟咱們家關系再好,也不能每次都讓自家的孩子吃虧,所以一切就拜托您了,若真是打起來,您幫忙攔著點?!?p> 清兒實在當不起胡管家這么囑托,連忙點頭答應,“您放心吧,只要對方不主動惹事,我一定攔著小白?!?p> 若真的是對方有意挑釁,她們也不會平白受委屈。竺世遺為人還算公正,想來不會是非不分。
鉆進馬車的時候,就看到小白在那兒生悶氣,清兒撲哧一聲笑了。
“別生氣了,胡管家是怕你受委屈。”
小白不去看她,哼哼道:“怕我受委屈還讓我去他們家,就欺負我是個沒娘的孩子。要是娘還在的話,他們敢這么欺負我嗎?”
清兒知道這是引出了她的傷心事,只好勸慰道:“好了,別傷心了,這次我陪你就是了,要是他們敢欺負你,我陪你一塊兒打。要是實在打不過,咱們還可以溜之大吉,正好試試我的輕功?!?p> “打他們還不是小菜一碟!根本用不著逃,我一個人就可以打他們一群?!闭f到這里,小白有了講故事的興趣,清兒也就認真聽她說。
“竺伯伯人其實挺好的,說話溫和,就是他家教出來的孩子實在可惡,一個個張牙舞爪,滿口惡言。他家的兒子竺浩然,從小不愛讀書,專愛捉弄大戶人家的小姐,在明安城里是臭名遠揚。我每次去他們家,他都要故意招惹我,卻又打不過,每次被我打了就跑到竺夫人那兒哭鼻子,丟死人了!
“還有他家的女兒竺浩馨,真是侮辱了‘馨’這個字,別說溫馨了,簡直糟心,一肚子的壞水。小時候還騙我大冬天下水撈月亮,害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七天才養(yǎng)好。也就是我從小習武身體好,若換了其他人早就沒命了!小小年紀就這么多心眼,簡直可惡!全都是被他們的娘給教壞了,若不是因為竺伯伯,我一步都不想踏進他們竺府?!?p> 這確實是夠糟心的了,難怪小白這么抗拒,饒是清兒見慣了府宅里的勾當,也覺得驚心。特別是竺浩馨,她和清兒一般年紀,只比小白大一歲,如此歹毒,若說不是司空見慣,就是內心陰暗了??磥泶舜误酶?,勢必要小心了。
“你放心,我好歹也在大戶人家做過工,他們要敢再來招惹你,我替你擋回去,讓他們自食惡果!”
“沒事,反正他們也打不過我?!?p> “這不一樣!”清兒道,“你要是把他們打傷了,即使再占理,別人也會覺得是你欺負人。要對付這種人,就得擺可憐,裝無辜,你是客人,只要你裝一裝,沒人會為難你?!?p> 小白哼了一聲,“我才不要裝!竺浩馨平日里就這樣,明明是她的錯,非要我背鍋,我惡心死她了,我才不要變得和她一樣!”
“好好好,那我裝可憐行了吧。萬一真的出了事,你什么都不要說,我來替你說?!?p> 很快馬車就到了竺府,兩人遞了帖子,竺夫人聽說是她們來了,連忙讓人迎了過去。
“幾個月不見,小白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都是大姑娘了??爝^來讓伯母瞧瞧,這陣子餓瘦了沒有。”
小白和清兒給竺夫人見了禮,然后道:“多謝伯母夸獎,不過倒是沒餓瘦,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好吃的,恐怕還胖了不少。”
竺夫人笑道:“你啊,就會說笑。不知這位姑娘是?”
小白介紹道:“這是我在江南認識的好朋友清兒,特意邀請她來家里玩,如今她和我住在一起。這么久不見,我很是想念竺伯伯和您,所以一回來就趕了過來?!?p> 然后讓人把胡管家備的禮物拿了上來,“您看,這些都是我們從江南帶來的禮物,不值錢,但看著喜人,特意送給您和竺伯伯。這幾個小飾品,是我專門請教別人,親手做的,一會兒送給馨姐姐。還有這個硯臺,爹爹說是歙硯,送給大公子,祝大公子奪得榜首?!?p> 竺夫人喜笑顏開,這些東西她還是識貨的,說不值錢,那是給外行人聽的。別的不說,單單這方硯臺,就是四大名硯之一的歙硯,她家老爺最是喜歡。
過了好長時間,竺浩然和竺浩馨才姍姍來遲,竺浩然剛剛下學歸來。竺浩馨則是聽說楚月白來了,不想見,硬是拖著快到了午時,這才和自家哥哥一起過來。
竺夫人有些不快,但當著外人的面也不好教訓,眼看著要吃午飯了,就讓人直接上菜了。
竺浩然看到小白有瞬間的欣喜,“小白妹妹,好久不見了,聽爹爹說你們去江南了,那兒好玩嗎?”
小白還未回答,竺浩馨卻道:“哥哥只關心你的小白妹妹,沒看見還有一位姑娘在嗎?也不問問這是誰家的姑娘,說不定人家是親姐妹呢?”
這話說的好沒道理,京城權貴都知道吏部尚書楚云聰早年喪妻,膝下只有小白一個女兒。如今當著人家的面說清兒是她的親姐妹,這不是故意說清兒是楚大人的私生女嗎?心思也真是夠齷齪的。
小白聽了直接翻了個白眼,清兒按住了她的手,站起身與竺浩馨兄妹見了禮。
“讓竺小姐見笑了,我叫清兒,與小白雖說并非親姐妹,卻如親姐妹一樣親。能和小白做朋友,是我的榮幸!”
竺浩馨笑道:“原來不是親姐妹,我還以為是親姐妹呢。說起來好笑,剛開始見到小白妹妹身邊有個女子,我還在想,莫非是楚叔叔在江南遇到了美人,準備為小白妹妹找個姨娘,看來果然是想岔了?!?p> 小白心中頓時就有些生氣了,若是編排她就算了,清兒明明和竺浩馨一樣的年紀,卻把人家說成是姨娘,簡直欺人太甚!
“馨姐姐只比我大一歲,眼神卻不怎么好,應該多吃些胡蘿卜,不然也不會把人看錯。清兒,我記得你和馨姐姐是同一年生的,沒想到她眼神已經差成這樣了,真是太可怕了!”
清兒接著道:“這不怪她,想必是竺小姐也到了適婚年齡,有些著急了吧,所以看誰都像是要嫁人的人?!?p> 竺浩馨確實是到了適婚年齡,也的確沒有定下親事。依照大夏的慣例,十八歲才算是成年,男子女子都會在十八歲后開始定親。她如今都已經十九歲了,卻一個上門的媒人都沒有,這在京城貴女中已經是個笑話,如今被一個不知道哪來的野丫頭當眾挑破,又怎么能不生氣?
“你是什么人?我著不著急嫁人與你何干?”
竺浩然則是一開始就把視線黏在了小白身上,間或看了清兒幾眼,也沒有在意。如今聽到妹妹直接拍桌子,就有些生氣了。
“你小聲一點,別嚇到小白妹妹!”
竺夫人放下筷子,“這是小白的客人,也是我們竺府的客人,馨兒不可造次。”
清兒受寵若驚,連忙起身賠罪,“還望夫人見諒,是清兒口無遮攔,沒有見識,不知道哪里惹了小姐生氣。清兒給夫人賠罪,也給小姐賠罪。清兒是山野女子,見識淺薄,請夫人和小姐莫要跟清兒一般見識!”
竺浩馨怒道:“好一個山野女子,你在這兒裝什么可憐?還不知道哪里惹了我生氣,說我著急嫁人,難道還是夸我不成?你少在這兒裝蒜!”
清兒冤枉,一臉迷茫,“我和你一樣年齡,也是著急嫁人啊,難道有什么錯嗎?莫非竺小姐想要一直在父母膝下承歡,不想嫁人?原來如此,小姐果然仁孝,當為我輩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