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怪他
方湉條件反射地護著胸口,一步退到了祠堂的大柱子上,背靠著柱子,緊張地看向來人。
因為門口光線的照入,來人背著光,看不清臉的身子在細細地掃了一遍祠堂之后,像突然了悟了一般痛苦地?泣了起來。
“潘老伯?”方湉看清了來人的樣子,瑟瑟地喊道。
潘老伯見方湉喊她,急忙一把上前抓起方湉被丟在地上的外套,心疼地給她披圍上,轉(zhuǎn)身又迅速地關(guān)上祠堂的大門。
然后回來就撲通一聲跪在了方湉的面前。
“潘佑看到你留在廚房的150塊錢,他連藥都來不及吃就跑出來說要還給你……”潘老伯聲淚俱下。
他真的沒想到會發(fā)這樣的事,他以為潘佑很快就會回來吃藥,剛才因為方湉的采訪,潘佑不愿意當著方湉的面吃藥,所以,原本該吃藥的時間就已經(jīng)推遲了1個小時。
“但是,之前他也有沒有按時吃藥的時候,也不會發(fā)病的……”潘老伯喋喋不休地說著,他向方湉道歉、解釋。
他害怕方湉去報警,可是央求方湉不要去報警的話他始終說不出口,因為方湉明顯是已經(jīng)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方湉一句話都沒有說,她縮坐在柱子前面,好一會后她伸出手,示意潘老伯幫忙把她手上的繩子解開。
潘老伯看她有了反應,連忙跪爬上前,看了看她手上的繩子,使了吃奶的勁解開了繩子上的死結(jié)。
繩子解開后,方湉用著防備的眼神盯著潘老伯,潘老伯看她仍有恐懼的神態(tài),便退到一邊,把散落在地上的她的貼身衣物給她撿了過去遞給她。
方湉顫巍巍地拿過衣服,轉(zhuǎn)身躲到柱子后面,咬牙穿上已被撕扯得變了形的貼身衣物,最后把外套穿上把拉鏈拉到最頂上。
在方湉整理自己衣服的時候,潘老伯也轉(zhuǎn)過身去在潘佑還沒有醒過來的時候,拿起地上原本用來綁方湉雙腳的繩子,快速地把潘佑的雙手捆上,拉上他的褲子,然后一巴掌扇醒了他。
潘佑被一巴掌拍醒,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爺爺,他原本想說什么,卻在看到周圍的環(huán)境之后啞口失了聲。
“方湉!”直眉楞眼地呆了好久之后,潘佑一個激靈想起了方湉。
他想要起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被捆,一臉不敢置信又痛苦萬分地看向他的爺爺:“爺爺……”
潘老伯嗚嗚地低聲哭泣,不停地用袖子擦去老臉上的淚水,他一巴掌一巴掌地打自己的臉,他恨自己為什么連給孩子按時吃藥的活都做不好!
恨自己明明看出潘佑對方湉的喜愛卻任由他沖動地追了出去,他是多么的自私和大意??!
潘佑綁著繩子的雙手一把摁住潘老伯的手,他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爺爺眼里痛苦的表情,腦海里瞬息萬變,那不堪的一幕幕一點點重映而過。
潘佑悔恨又痛苦地嚎哭了起來,一張清秀的臉龐此時盡是猙獰和暴怒,他被捆著的雙手一遍遍地捶打著地板,內(nèi)心的傷痛卻無法祛除。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潘佑突然撐著地板起身,他想到了那群黑衣人。
“不行,爺爺,方湉有危險,那些人要害她!”他急忙想要奔出門,卻被潘老伯抱住了腿。
“她在那……”潘老伯指了指方湉所在的柱子,嘴里仍是嗚咽不停。
潘佑因雙手被縛,急切的步伐踉蹌不穩(wěn),他大步?jīng)_到柱子后面,看到縮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方湉,雙腿一軟,直接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借著天窗上的月光,他看到她嘴角的血跡、蓬亂的頭發(fā)和紅腫的臉頰,狼狽而又防備著他。
潘佑彎腰跪著,他想伸手去觸碰她,卻又不敢,他害怕她厭惡他,害怕她躲開,他控制不住胸腔里的悲傷抽泣了起來。
方湉眼神復雜地看著跪在她面前的潘佑,她知道他是無心的,但是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傷害卻又是那么的實實在在避無可避。
此時的她要怎么再去安慰一個傷害了自己的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說服自己:他也是受害人。
潘佑抽泣的聲音,一聲聲,磨在她的心尖卻又狠狠地壓著她內(nèi)心的憤怒,她有氣卻發(fā)不出來。
憤怒爆發(fā)的途徑就像被人狠狠地按住一般,她一陣陣的反胃。
“小方記者,求求你,放過他吧,他這一輩子就掌握在你的手上啦……”潘老伯看方湉好久也不說話,手腳并用地爬了過來,像拜菩薩一樣不停地給方湉磕頭。
“你如果去報警,那他就會被強制關(guān)進精神病院,他的農(nóng)業(yè),他喜歡的東西就都沒有了,全都沒有了……”潘老伯磕完頭,一雙手祈求一般抓住了方湉的腳。
方湉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整個身子狠狠地縮了一下。
看到她被驚嚇,一旁的潘佑一把拉回自己的爺爺,他下定了決心,要是方湉去報警,他一定不跑。
“方湉,你要是去報警,我一定不跑,我去跟你一起作證,我們?nèi)グ涯侨簤娜俗セ貋恚 迸擞哟丝滔氲牟皇且趺雌砬蠓綔彽脑?,他害怕的是那群人再傷害她?p> 聽他這么一說,方湉抬起紅透的雙眼看向他,他將自己年邁的爺爺護在身后不希望他為了自己失了尊嚴,他堅定而真誠的表情沒有絲毫虛偽,他的確就像她說的,還是個孩子啊,可他卻在試圖保護他的爺爺還有她……
她瞬間目光清明,他原本就是為了救她才尾隨而至,他有病她也知道不假,他被他們踢了一腳正中后腦她看得清清楚楚。
這個孩子不能因為她的事再被拖累,生活實苦,她不能不分好壞不辨是非!
方湉咬著牙,她緩緩地向潘佑伸出手。
潘佑淚眼朦朧卻清楚地看到方湉向自己伸出的手,他捆著繩子的雙手一把反握住了她那冰涼且沾著塵土的手,就聽到剛才一直默不出聲的方湉那飽含委屈的哭泣,自喉嚨一絲絲地溢了出來……
片刻,終于能夠控制住情緒的方湉,吸著鼻子,一抽一抽地給潘佑解去手上的捆繩。
她哭腔濃重地說道:“我不報警,今天的事,除非我讓你說,你就誰都不能說!”
方湉話音剛落,潘老伯二話不說地又對著方湉磕下頭。
“可是,那些人還會來害你嗎?”潘佑猶豫著要不要答應。
“記者的工作本就危險,我以后會注意保護好自己。”方湉絕口不提事情的真相,她不愿讓他們知道得更多,徒添煩惱罷了,根本也幫不上忙。
……
三人收拾了一下,走回了潘家的小屋,方湉收拾了一番之后,潘佑用自己的自行車把方湉送到大路上,她打了車,回到報社的宿舍。
路上,她還下車買了事后避孕藥,買了幾根冰棒。
回到宿舍,吃了藥,用冰棒敷了紅腫的臉,再把身上貼身的衣物用袋子封口裝好,她細細地將自己洗了一遍后,坐到了電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