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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單無悔

皮貨

下單無悔 木上淺 3316 2019-11-26 16:37:12

  “有埋伏,退!”

  封回雪一聲令下卻被人拽住衣袖。又是那個青衣小郎。

  “師叔不能退!”云帆說。

  可其余人就如驚弓之鳥一般,倉皇逃出山澗,攔也攔不住。他無計,只好恨恨地跟著師叔跑走。

  一群人走出山澗沒多久,封回雪便察覺情況不對?;赝砗?,山澗一派安靜祥和,根本不像有埋伏的模樣。

  不對!這是疑兵之計!

  他于是帶人重返山谷,因為有幾個人被嚇破了膽,只顧逃命去了,青衣客手下人數(shù)一時間又減幾個。

  等十五個人再進山澗時,孫臨泉正盤腿坐在沙岸閉目養(yǎng)神。藍雅還沒從樹上下來,只是另撿了跟粗壯樹干靠坐小憩,姿態(tài)比少主還悠閑。

  管得樹上那個是敵是友,一起滅了就是。封回雪提著奔星劍,上前牽制藍雅。其余青衣客一擁而上,向沙岸邊兩人沖殺過來。孫臨泉已無力作戰(zhàn),只有身邊的侍從抄起斷劍迎擊。

  侍從的劍法稀松平常,但勇氣可嘉。任道道血痕劃身上,侍從毫不退卻,硬生生將對手擋在離主人三步之外。然而雙拳難敵四手。一道銀光晃過眼,青衣郎的白刃趁著侍從出手的空擋,眼看著就要插入他心口。

  這一擊專挑了侍從攻防漏洞,他絕躲不過,也來不及擋。

  就在白刃離心口不到兩寸時,堪堪被人左手握住。孫少主右手奮力一掌,將偷襲者擊退,可自己胸中血氣上涌,一口紅漿自口鼻噴涌而出。他腦海里天翻地覆,身體也失去平衡朝前半跪倒下。

  “閣下……拜托……”,孫臨泉蠕動著幾下嘴角,意識全無。

  早這么客氣多省事?

  藍雅嘴角彎勾了勾,不再與封回雪糾纏,她反手將三葉片全朝封回雪擲出去,葉片打在奔星劍背上,發(fā)出鐺鐺幾聲脆響。再看時,藍雅已飛身落到主仆二人面前。

  封回雪被三片樹葉震得虎口發(fā)麻,頭皮也跟著發(fā)麻。

  他們交手半天,看似封回雪在牽制藍雅,其實是藍雅在溜著他玩兒。從戰(zhàn)斗一開始,那女子便只揪了把樹葉放在手中,無論封回雪怎么出手,她只以一片單葉朝他射去,只求將其人攻勢擊退,不想與他近戰(zhàn)。滄越之上,敢以花葉做武器對陣真刀真槍的人,只有敬蟾殿門主夫人玉流光。難道,這女子是玉流光的徒弟?

  見那女子一味放他風箏,恐怕是不敢近戰(zhàn)。封回雪于是一邊揮劍格擋,一邊前進,力圖縮短直線距離。他越近一步,藍雅飛葉的速度越快一分,是以封回雪抵擋地也越來越費力。

  眼見那女子手上的樹葉消耗殆盡,封回雪青鋒翻覆,在空中狂挽了幾個劍花。最后三片樹葉飛出時,藍雅手已空,正是好機會。封回雪凌空躍起一劍,狠狠劈向?qū)κ???删驮谒粍ε鰰r,仿佛看見女子嘴角勾了勾。一息之后,奔星落地,以雷霆之勢將女子落腳的整棵樹劈碎??膳由碛熬驮谒鋭Φ乃查g飛身而起。

  “刷――”

  封回雪耳邊只有一聲利刃出鞘風聲。沒等看清招式,地上十五個人的劍幾乎在瞬間就斷成了兩節(jié)。

  山澗里起了輕風,草木滿天飛旋。那女子護在孫澤主仆身前,輕輕拭去劍上血跡,收劍入鞘。

  青衣客們毫發(fā)無傷,那她劍上的血又是從何而來?

  正當此時,山澗外傳來一陣馬蹄聲,踏碎山澗里的沉寂。

  “師叔,來不及了,快撤吧!”云帆大喊。

  眾徒齊齊朝谷口看去,莫不詫異萬分,可封回雪卻木然不動。他腹中殷紅一片,徒勞地瞪著雙眼,目中青少白多。

  他看清了!看清了!是那把劍……封回雪的身軀重重地倒下。

  其余人沒了主心骨,一時不知所措。

  “快撤!快撤!”

  云帆急切地喊道。

  “可,孫――”

  “回去我擔著,快撤――”

  烏合之眾們遲疑片刻,這才跟著云帆走。

  藍雅瞇了瞇眼。

  山澗口奔來數(shù)十騎黑衣人。馬隊一字排開阻斷了逃生之路,馬上的人個個帶著兇神惡煞的惡鬼面具,手里提著的銀月彎刀。刀刃在天白日下泛著冷光。居高臨下的威壓,殺氣濃重的沉默,來者正是玉明巔“百鬼騎”。

  藍雅見勢也退了幾步,飛身跳入河水中。山泉不深,但河流湍急,不多時便將她沖得不見蹤影。

  被迫出手已是無奈,玉明巔和慕容府兩家都和她的身世有著莫大的干系。況且封回雪方才專挑她下手明顯是認出了她手中的“血魄”。她可不想一出山就被人當靶子。

  藍雅望著滿地落葉回過神來。

  后院子里依舊言笑晏晏,恍如隔世般地歲月靜好。

  這時韓娘搖搖擺擺的走進來院,叉腰罵道:“都不做事了?”

  繡娘們聽慣河東獅喉,并不驚慌,各自整理衣衫,攏攏發(fā)髻,快步才回到崗上。

  韓娘虎著一雙眼,又對藍雅輕叱:“貴客臨門,去沏壺好茶來!”

  藍雅忙放了掃把,奔入茶室,煮茶端到前院。

  堂下,韓娘在翻找花樣。

  座上,貴客似乎對眼前的料子不太感興趣,勁瘦頎長的五指,有意無意地撥開手中的玉骨扇,又將扇輕輕合攏。

  貴客身影有些眼熟,藍雅于是多瞟了他幾眼。那人似有所察覺,忽地別過頭來。兩潭狐貍眼清明水亮,似清冷,如含情,若煙火,蘊星辰;沒幾兩肉的臉上掛著淺淺笑意,可那笑容藏著鋒芒,透著壞。

  藍雅被他這一看一笑驚得手抖,茶杯從托盤中滑出,接連在腳邊炸開脆響。

  碎瓷片落正到那人腳邊,濺得他半身是水,可他卻沒事人般施施然站起身,用扇子輕掃水漬。大半水汽在他的動作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蒸干。此乃正宗的內(nèi)家功夫――“移山填?!薄?p>  “好茶,可惜了。”

  孫臨泉輕笑言道。

  這人素來如此,明明時刻都在算計,卻總擺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態(tài)。

  皮貨。

  藍雅心里暗罵。

  韓娘回過頭來對她責怪道:“誒呦!怎么如此不當心!還不再收拾了再端兩盞來?!?p>  韓娘只嘴上兇,心里還是向著她,一邊罵一邊將人塞回后院,自己則留下來向客人賠不是。

  “我這妹妹毛手毛腳的,玉先生可燙著沒?”

  燙著誰能燙著他?

  藍雅貓在玄關(guān)后窺伺,目光劃過他已經(jīng)干透的袖角,腹誹道:傷一好就出來作妖。

  “無妨。未能嘗到店主家好茶實在可惜,某下此一定再來拜會?!?p>  孫臨泉淺淺笑道,起身告辭,臨走前摸出一袋銀錢放在桌上。

  “三匹上等細綾,有店主遣人送到遷安坊李家院子。”

  “玉先生,三匹細綾只要一兩銀子,您這可給得太多了?!?p>  韓娘子提著銀袋子追到門前。

  他借回頭的時候,往玄關(guān)后看了一眼,晃晃右手說:“不多。不多。若有余錢,給方才那位姑娘買些燙傷藥吧!”

  韓娘只好謝過。

  等人走后,藍雅才出來收拾杯盞殘骸,挽起袖子,右手腕上果然露出大片紅腫燙傷。

  “你今日是怎么了?平常那么冷靜穩(wěn)妥的一個人?”

  “昨晚吹了風,有些頭疼?!?p>  她有些頭疼,卻不是因為吹了風,只是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蹤跡,被孫臨泉追到了鋪子上。這下不只她有麻煩,韓娘與鋪子上的人只怕都處在危險之中。

  韓娘抬手探了探她的臉和額頭,又一手又摸著自己的額頭,“是有些發(fā)熱,你今日就回去歇歇?那三匹紗布我找別人去送。”

  她故作漫不經(jīng)心,“左右回去時路過遷安坊,還是我去送吧!”

  “怎么?往日喊你出門避之不及,今日倒積極起來?”韓娘刮了她的鼻子一下,笑道:“你不舒服就歇著。左右玉先生給的賞錢,再請十個跑腿的還有剩?!?p>  “給我看看。”

  藍雅說著就去搶那錢袋,生怕孫臨泉在里面做什么手腳,然而韓娘誤會,抬手便給了她一個爆栗。

  “你財迷心竅了!總不會少你的好處,這會兒來搶什么?”

  韓娘兇道,實際卻從袋子里摸了錠大的遞給她。

  “抓點兒風寒藥,再買盒清涼膏擦手,剩下的買衣裳頭面,吃的玩兒的都隨你。對了,最好再買些筆墨紙硯回來。唯獨――”

  藍雅正要接時,韓娘又把手收了回去,認真看著她。她翻了個白眼,乖巧應(yīng)聲道:“不準買刀。”

  “水族館”被沒收之后,她已經(jīng)破產(chǎn)了。今日難得拿到“韓老娘”給的零花,藍雅沒怎么收拾跑出了門。

  她沒回小樓,只在市集上東走西竄,遇道衣服首飾就繞開,看見點心吃食就全買。兩手提夠包袱皮,這才晃晃悠悠往西六街遷安坊去。買東西只是為了引人注目。銅川處處是明棧暗柱,若有人跟蹤她到遷安坊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站在四合院門前,藍雅想了想,轉(zhuǎn)手又把買的東西全送給了街頭乞丐,只留下三匹紗布抱在手中。

  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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