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真人的態(tài)度已經(jīng)非常明確,再加上玉陽真人在一旁推波助瀾,歐冶子已經(jīng)無力改變這種結(jié)局,凌燃實在不忍心看著他為了自己,做這種無謂的爭辯,決定跨入地獄之門,即便是十死無生,也無怨無悔。
當(dāng)凌燃說出這句話,玉陽真人的臉上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容,他與青玄真人相處數(shù)百年,對青云宗更是了如指掌,在上山之時,就已經(jīng)籌劃好了一切,只要跟魔族有牽扯,凌燃必定會被青云宗拋棄,地獄之門,千年以來,還從未有人活著出來,他不認(rèn)為凌燃會是這個特例,看著歐冶子頹然的神情,心中極為得意,這一戰(zhàn),已經(jīng)宣告勝利,而且是大獲全勝。
“既然你已經(jīng)同意,那此事就這么定了,玉陽長老,凌燃交由執(zhí)法堂處置,結(jié)果通告全宗、全城,引以為戒?!鼻嘈嫒讼逻_了最終的判決。
“好,老夫一定親自將他送入地獄之門,凌燃,走吧!”玉陽真人站起身來,有些迫不及待,凌燃修行突破的速度太快,而且不屬于世家弟子,而且屢屢與世家對抗,留著必定是個禍害。
歐冶子揮手道:“且慢,我還有些事情要跟凌燃交代,此行地獄之門,九死一生,總該做足準(zhǔn)備,十天之后,我會親自護送他踏入地獄之門?!?p> “不行,凌燃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重犯,豈能輕易離開青云峰?”玉陽真人斷然拒絕道,他可不想再出什么別的岔子,一定要置凌燃于死地。
“掌教,這個要求你都不能同意嗎?”歐冶子沒有理會玉陽真人,而是直接找到了青玄,語氣也有些凝重。
青玄真人面對歐冶子的質(zhì)問,已經(jīng)無法回避,起身道:“玉陽長老,凌燃畢竟是歐冶子長老的親傳弟子,感情深厚,我等的確應(yīng)該法外施恩,網(wǎng)開一面,給他十天的準(zhǔn)備時間,你意下如何?”、
“掌教真人以仁義為本,令人欽佩,那就給他十天的準(zhǔn)備時間,十天之后,還請歐大師將他送到執(zhí)法堂?!庇耜栒嫒司推孪麦H,還順勢拍了個馬屁,處事經(jīng)驗極為圓滑,可謂老謀深算。
“哼……凌燃要是沒來,你就把我送進去吧!”歐冶子冷哼一聲,帶著凌燃離開了青云峰,他之所以選擇留在孤峰,正是不習(xí)慣宗門之內(nèi)復(fù)雜而虛假的各種關(guān)系,安心煉器,踏實修煉,完成宗門交派的煉器任務(wù),落得個逍遙自在,此次為了凌燃上山,也是鎩羽而歸,心情自然煩躁,連最基本的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直接拂袖而去。
歐冶子和凌燃離開以后,玉陽真人并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坐下來,替青玄真人倒了杯茶,青玄真人抿了一口茶水,搖頭感嘆道:“這倔老頭永遠(yuǎn)都是個臭脾氣,今天為了他的得意弟子,才說了幾句軟話,你也別放在心上,十天之后,必定會把凌燃送回青云峰?!?p> “歐大師性情剛烈,卻也是宗門不可或缺的人才,掌教放心,老夫還是知道分寸。”玉陽真人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主動表態(tài)道。
長老之間的關(guān)系非常微妙,既要互相競爭,又不能鬧得太僵,青玄真人就是要維持這種微妙的關(guān)系,聽見玉陽子這番話,他就放心了,接著說道:“那就好,凌燃真的會是魔族埋下的一枚棋子嗎?”
“此子必有不可告人之隱秘,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是盡早處置為好??!”玉陽真人聲音不自覺的壓低了幾分,說中了青玄的心思。
“嗯,魔族日益猖獗,我們不得不早做防備?!鼻嘈嫒宋⑽Ⅻc頭,很快就把凌燃拋在一邊,去思考壓制魔族的大事去了。
“吱吱吱……吱吱吱……”
孤峰之上,小炎正在百無聊賴的四處轉(zhuǎn)悠,突然見到歐冶子跟凌燃凌空而至,立即撲倒凌燃懷里,非常的親熱,同時不停的比劃,好像在詢問自己醉酒以后發(fā)生了什么,怎么一覺醒來,就已經(jīng)回來了。
“你隨我來。”歐冶子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進了石洞。
凌燃拍了拍小炎的腦袋,示意它安靜下來,然后緊跟在歐冶子身后,進入了石洞,里面一如往常,那尊古樸大鼎依舊矗立于石洞的正中心,而歐冶子仰望大鼎,沉默不語,心情十分的復(fù)雜。
“弟子行事魯莽,讓師父失望了?!绷枞茧p膝跪地,歉疚道,在他心中唯一覺得虧欠的就是自己的師父,老頭子傾注了太多心血在自己身上,卻沒能傳承衣缽,那煉器之術(shù)發(fā)揚光大,辜負(fù)了他的期望。
“哎……起來吧!”歐冶子嘆了口氣,伸手將凌燃扶了起來,感嘆道:“年少輕狂,總是會犯些錯誤,更何況今日之事,并非什么不可饒恕之大錯,可茍家與沈家早就對你懷恨在心,你威脅到了世家的威望影響,他們必將你除之而后快??!”
凌燃站起來,憤然道:“師父,若您已是真仙境修士,他們豈敢對我如此不公?武道修真界,終究還是以強者為尊,勝者為王,您老人家放心,不管那地獄之門有多么兇險,弟子一定能夠活著回來,而且變得更加強大,讓他們的如意算盤全都落空,沈家、茍家,都要為他們今日所為,付出代價。”
壓抑在心中的怒火,此刻毫無阻礙的宣泄而出,在歐冶子面前,凌燃不需要任何的隱瞞和掩飾,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銳不可擋,殺機凜冽。
“好……你有這番雄心壯志,師父也替你驕傲,但是不能被恨意蒙蔽了雙眼,尤其是地獄之門,盡是各路妖魔,不可受他們的蠱惑影響,更不可迷失心智,否則步入萬劫不復(fù)之境,誰也救不了你。”歐冶子見他怒火中燒,再次提醒道。
“您放心,我說的不過是武道修真界的生存規(guī)則,其實這種規(guī)則已經(jīng)凌駕于恩怨之上,弟子要在這種規(guī)則下爭取生存,不會因憤怒而迷失自我。”凌燃保證道。
歐冶子見凌燃眼神澄澈,氣息也逐漸恢復(fù)平穩(wěn),微微點頭說道:“你若能放下這些怨仇,把地獄之門當(dāng)成對自己的磨礪和挑戰(zhàn),師父很高興,把你收集的隕鐵拿出來,我們師徒二人同心協(xié)力,替你鑄造一柄善于攻擊的兵器?!?p> 煉神鼎擁有強悍的防御屬性,但是攻擊力稍顯不足,尤其是近戰(zhàn)、激戰(zhàn),很難發(fā)揮出作用,以煉神鼎自保,是上等法寶,但地獄之門的歷練不同尋常,必須收集足夠的命魂,才能通過試煉,所以被動防御是下乘,主動進攻才是上善之策。
凌燃心念微動,將隕鐵碎屑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來,大大小小的碎屑漂浮于空氣之中,漆黑如墨,散發(fā)著黑色光芒,大的能有指頭大小,小的就跟芝麻粒一樣,看都看不清,赤焰神凰掙脫隕鐵鎖鏈之時,整座山體都即將崩塌,他時間有限,未能將所有的隕鐵碎屑收集起來,但是收集到的這部分,也足以打造成一件兵器。
“隕鐵鏈材質(zhì)特異,能夠困住赤焰神凰這等上古神獸,本身已經(jīng)超越了后天法寶,而是真正的神器,其中并無雜質(zhì),也無需鍛造,只要能將其熔煉重鑄,就算是大功告成,你年輕些,苦活、累活就先交給你了?!睔W冶子一揮手,漂浮于半空之中的隕鐵碎屑全都被收進了離火鼎之中,凌燃也在此時打出兩道精火靈力,石洞之中頓時光芒大盛,亮如白晝。
兩道精火交錯纏繞,化為兩條咆哮的巨龍,將離火鼎包裹其中,烈火熊熊,金光閃耀,大鼎溫度迅速升高,整個石洞的溫度也在急劇升高,悶熱如蒸籠,清涼的石板地面迅速變得滾燙,不過他們兩人都沒有察覺,而是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了鼎內(nèi),觀察著隕鐵碎末細(xì)微的變化。
凌燃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而且修為突破之后,精火越發(fā)的凝練,已經(jīng)是胸有成竹,三天三夜,沒有片刻的歇息,依舊氣勢如虹,而且有越燒越猛烈之勢。
在溶解隕鐵鏈之時,凌燃花費了巨大的精力,因為彼時隕鐵鏈還是一件完整的神器,渾然一體,想要破壞一件神器,絕不是容易之事。
可現(xiàn)在情形不同,隕鐵鏈已經(jīng)徹底損毀,變成了一堆頑鐵,即便如此,想要將其熔煉成液體,也還是不容易,第三天的時候,隕鐵碎屑已經(jīng)逐漸凝聚成一團,卻遲遲沒有溶解的跡象。
“精火收回,以神火淬煉,師父助你一臂之力?!睔W冶子高聲喝道,同時雙掌齊出,接連打出九道精火,快速匯集于離火鼎之下,大鼎的溫度再次攀升,已經(jīng)變成了赤紅,如同一尊烘爐,可以熔煉萬物。
九道精火,璀璨如實質(zhì),炫目如驕陽,令人不敢逼視,九龍盤旋,氣勢非凡。
在這九道精火的加持之下,隕鐵碎屑聚合的速度逐漸加快,而且由漆黑色逐漸變成了深紅色,隱隱出現(xiàn)了溶解的跡象。
歐冶子對于煉器之道的參悟要遠(yuǎn)在凌燃之上,時機把握的也是恰到好處,凌燃沒有任何的遲疑,立即收回那兩道精火,全神貫注,將氣海之中的那一縷紫色神火給逼了出來,紫光湛然,飄搖不定,卻帶著一股鴻蒙氣息,威壓滔天。
神火一出,直接占據(jù)了大鼎正中心的位置,看似微弱,其中蘊藏的威能卻是無比強大,有了這一縷神火,隕鐵碎末溶解的速度明顯加快,這些碎屑原本就是一體,此刻相融并未出現(xiàn)太大的難度,只不過凌燃的修為太弱,無法長時間駕馭神火,僅僅半柱香的功夫,氣海之中的靈力就消耗一空,出現(xiàn)力竭之感。
“還要再堅持半柱香,立即服用增靈丹,千萬不能讓神火熄滅?!睔W冶子見凌燃身體有些微微顫抖,立即提醒道。
煉器之前,就要做好萬全準(zhǔn)備,增靈丹就在凌燃的手邊,接連服下十多枚頂級靈丹,氣海終于逐漸充盈,此刻凌燃身體的優(yōu)勢就逐漸顯露出來,要是尋常修士,靈力一旦枯竭,如果不及時收手,繼續(xù)壓榨靈力,經(jīng)脈就會寸寸斷裂,自爆而亡。
而凌燃經(jīng)歷了黃金血液的易經(jīng)伐髓之后,經(jīng)脈韌性極強,根本沒有任何灼痛之感,靈力補充之后,神火逐漸恢復(fù)穩(wěn)固。
很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隕鐵碎屑徹底液化,形成一團紅色液體,凌燃收回神火,只見那九道精火迅速壓縮,形成光團,將紅色液體包裹其中,脫離大鼎,漂浮到了空氣之中,不斷變幻著形狀。
“不知師父要打造一件什么兵器,想必他老人家心里早已經(jīng)刻畫好了?!绷枞伎粗莻€光團,心里有些好奇。
現(xiàn)在凌燃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接下來就是定型,只見歐冶子雙目緊閉,神色肅穆,金色光團不斷延展,形成長條形狀,大約三寸來長,非常的小巧。
“看樣子應(yīng)該是一柄短劍?!绷枞荚谝慌园档?。
液化的隕鐵極難控制,歐冶子的頭頂已經(jīng)升騰起白蒙蒙的霧氣,稀疏的胡須和頭發(fā)緊緊貼在臉上,看起來有些面目猙獰,這個過程考驗的是心神之力,最難修煉,也最難恢復(fù)。
“無鋒,成!”歐冶子持續(xù)了三個時辰,突然發(fā)出一聲爆喝,同時咬破舌尖,接連噴出三道精血,跟隕鐵溶液化為一體,濃郁的血腥氣息彌漫于空氣之中,很快又被徹底吸納,金色光芒暴漲數(shù)倍,如同一輪驕陽,急速沖天飛起,撞在石壁之上,激起漫天塵埃。
光團如同有靈性一般,沖撞了許久,離火鼎冉冉升起,青色光幕徐徐落下,將那光團鎮(zhèn)壓,終于所有的光芒都消散,一柄短劍落在了坑洼不平的地面之上,發(fā)出‘當(dāng)……’的一聲脆響,清越高遠(yuǎn),回響不絕,猶如龍吟鳳歌,攝人心魂。
凌燃上前將其握在手中,這才看清,短劍長三尺,寬三寸,通體烏黑,樸實無華,最為特異的是,短劍并未開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