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她一直在跟蹤宋巡檢。但跟蹤這家伙真跟蹤不出什么來,所以她才決定冒險深入調(diào)查。她知道宋巡檢會時不時來東岳蹴鞠館。她想趁這個機(jī)會拿到宋巡檢換下的隨身衣物,看看他身上會不會有什么秘密藏著。
經(jīng)過一方浴池后,她終于找到公子哥們放衣物的地方了。推門進(jìn)去,一排柜子,全都上了鎖。這難不倒合合姐,合合姐早有準(zhǔn)備。她撩開背后的衣裳,抽出一根——鐵棍子。開鎖?NO,NO,NO,合合姐的字典里就沒有開鎖兩個字。你以為她會拿出一根小小的銀長針,撅著屁股貓著腰地趴在柜子上開鎖?當(dāng)然不會!她向來信奉能砸的絕不撬,能撬的絕不開,武力能解決的東西何必用腦力?所以一陣捯飭后,所有的鎖都被撬了,每一個柜子上都掛著一把眼淚汪汪的破鎖,那個場面,相當(dāng)驚悚。
一番搜索,她找到了宋巡檢存放東西的那個柜子。小心翼翼地取出衣物,發(fā)現(xiàn)衣物里夾裹著不少小東西:香囊,錢袋,辟邪符,玉墜子,香料袋子,兩封公文書信,一把玉雕的手玩小扇,另外還兩張藥方。
她細(xì)細(xì)看過每一樣?xùn)|西,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那兩張藥方上——熟地黃,菟絲子,枸杞子,決明子……貌似都是清肝明目的藥材啊。宋巡檢最近眼神兒不好,需要調(diào)理嗎?第二張藥方上更夸張了,熊膽,珍珠母,石斛,牛膝……哇,都是名貴藥材??!服用這張藥方就不僅僅是調(diào)理那么簡單了??伤窝矙z看上去一點都不像眼疾很重的人啊!有意思!
“快去看吶,打起來了!”外面忽然有人在喊。
“誰跟誰打起來了?”另一個聲音問。
“陳傲公子和新來的那個蘇小公子!”
“哎呀!那有好戲看了!”
合合松了一口氣,把衣物等東西放回了原處,關(guān)上柜子,掛上爛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里?;氐锦砭蠄鲞厱r,單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錯過了那場好戲,但她看到了極其舒適的一幕:那個陳傲公子的右眼腫得像吃了膨大素似的,眼球都快看不見了!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幸好沒人看見,因為所有人都圍在蘇俊生和陳傲旁邊。
“姓蘇的——你懂不懂踢球?”陳傲指著蘇郡生,吼得肝腸寸斷,“你是踢球還是打人?你懂不懂我們東京城里的規(guī)矩?你不懂,小爺我可以教你!但你打人就是不行!小爺不依!”
蘇郡生臉上風(fēng)平浪靜,仿佛一點都沒被陳傲的十級音波功震到:“不依怎的?”
“不要以為你是蘇太尉的兒子就了不起!太尉的兒子打了人也要坐牢!”
“你斷奶沒有?”
陳傲一愣,氣得都蹦起來了:“你他娘的再說一遍!”
“接不住球就怪別人打你,蹴鞠場變數(shù)難定,沒本事就不要上場。不對,”蘇郡生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是沒斷奶就別出來玩,省得丟人現(xiàn)眼!”
“我揍死你!”陳傲激動地要撲過去,另外幾個子弟連忙把他抱住了。他大嚷道:“你滾!你給我滾!我們東岳蹴鞠館不會收你這種貨色!你滾!”
“我也沒興趣跟沒斷奶的玩!”
“你……”
蘇郡生將腳下的蹴鞠往旁邊輕輕一踢,重重地摔下扎在腰間的袍子前端,扭頭就走了。說實話,合合很想為他鼓個掌,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帥得很耀眼,但一想到他那只邪惡的小手手曾經(jīng)干過的事,這念頭就消下去了??粗h(yuǎn)遠(yuǎn)地走了,合合這才想起自己也該走了。她忙挑起擔(dān)子,趁其他人都在安慰陳傲的時候迅速地逃離了現(xiàn)場。
回到蔣二娘紙馬店,合合將背下來的藥方寫了出來。蔣二娘拿起看了看,嘀咕道:“這是治眼疾啊……哪兒來的?”
“蔣鶴身上的?!?p> 蔣二娘露出了詫異的表情,放下藥方道:“蔣鶴身上找到的?厲害啊,你怎么找到的?”
“先別管這個。您知道蔣家誰有眼疾嗎?”
蔣二娘想了想,搖頭道:“沒有,據(jù)我所知沒有?!?p> “那蔣鶴的朋友之中有沒有誰患了眼疾?”
“蔣鶴朋友很少,常有來往的不過兩三個。但我沒聽說他們中任何一個患了眼疾。”
“但蔣鶴確確實實是在為某人而擔(dān)心,”合合用食指輕輕地點了點藥方,“蔣鶴隨身帶著那兩張藥方,藥方上還有圈改過的痕跡,看筆跡,應(yīng)該是蔣鶴自己改的。由此可見,蔣鶴一直在琢磨著如何完善藥方。一有了新的想法,他就掏出來修改。若不是為了一個關(guān)系親密的人,那又是為了誰呢?”
“有道理。那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暫時還不知道。不過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的話,應(yīng)該能查出點眉目來。”
“要我?guī)湍闶裁磫???p> “能先預(yù)支點費用更好?!?p> 蔣二娘從柜臺下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匣子,又解下了她腰間掛著一串沉甸甸的鑰匙。她一面開鎖一面說道:“我這個人很公正的。你能辦事,我自然不會虧待你。我先預(yù)支你二兩銀子的費用。事成之后,我再給你兩成?!闭f著,她從匣子里取出了一個大錢袋子,袋子里裝滿了大小不一的散碎銀子。她摸出了幾顆,扭身去拿了等子,約過后,遞給了合合。合合拿著就走了。
合合先去還了血旺擔(dān)子。擔(dān)子是冰花家的。昨天魯四叔崴了腳今天就沒有出攤兒,正好可以借給她用一用。還了擔(dān)子給冰花后,合合摸出一顆小小的閃著白光的銀子,放在了冰花那只通紅又粗糙的手里。冰花的眼里也瞬間閃爍起了銀亮亮的光:“銀子呀!”
“就當(dāng)補(bǔ)償四叔今天的出攤費了!”
“可是合合你哪里來的?”冰花驚訝地看著合合問道。
“掙的?!?p> “掙的?怎么掙的?一下子就掙了……掙了這么多?”
“總之不是偷的搶的,也不坑蒙拐騙來的。收下吧,美人!”合合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