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哦,你說得是蔣二娘吧?”
小姐姐點了點頭。合合忽然想起來了,蔣二娘說過她在官家酒庫里有個自己人,想來就應該是眼前這位了。
“我叫寶香珠,”小姐姐自我介紹道,“我跟二娘很熟的,我聽她提過你。”
“我叫許合合,我也聽二娘提過你。”
“你真跟二娘說的那樣膽兒肥呢!”寶香珠小姐姐淺淺一笑道。
“她跟你說我膽兒很肥嗎?”
“嗯。她說你什么都不怕,誰都敢惹,沒想到是真的?!?p> “哈哈哈哈……”
“噓!”寶香珠拉住合合小聲道,“別給人聽見了,不然就麻煩了。這會兒蘇三公子肯定在外面丟大臉了,他絕對不依不饒,一定會派人來找你的。你先在這兒躲一下,等他走了我再來叫你?!?p> “謝謝你了,美人姐姐?!?p> 寶香珠沖合合美美一笑:“嘴真甜呢!”說完她開門出去了。
直到這時,合合才發(fā)現(xiàn)房間里還有其他人。是位姑娘,準確來說是位看起來很憂傷的姑娘。她根本沒在意誰進來了誰出去了,只是坐在窗前,兩手墊在下巴底下,呆呆地望著外面。
“請問……”
“我叫香蕊兒,”那姑娘居然應聲了,只是聲音特別地懶散,“我和香珠姐姐共用這間房。你放心吧,我不會出賣你的……”
合合走了過去,發(fā)現(xiàn)這位香蕊兒姑娘真的是滿面愁容,便問道:“你怎么了?”
“我的無痕走了……”她眼眶濕潤道。
“無痕?”
“我的無痕,”她居然哭了起來,“我要怎么樣才能找回我的無痕呢?”
合合心想難道說她的情郎不要她了?于是趕緊勸道:“沒什么的,美人姑娘!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呢?男人嘛,到處都是……”
“不是男人,是我的貓!”
“???”合合很尷尬,原來她是在哭她的貓?。?p> 香蕊兒姑娘隨后哭哭啼啼地告訴了合合關于無痕的事。無痕是香蕊兒養(yǎng)的一只貓,渾身烏黑,只有四只蹄子雪白。坊間稱這種貓為“踏雪無痕”。因此她給貓起了個名字叫無痕。她很喜歡無痕,幾乎形影不離。要來酒庫的時候,她就把貓帶上,放在這間房里。等到輪班時,她再帶著回家。
可是有一晚,她被一位客人邀請出去,無法先把無痕放回家去,就只好帶著一塊兒去了。當天晚上沒事兒,可第二天早上她去看無痕時,無痕已經(jīng)不見了,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貓籠。她趕緊到處找,那間宅子里,宅子附近,甚至更遠的地方她都去找了,始終沒找著無痕。她又滿大街地貼告示,可惜還是收獲甚微。因為日夜思念,她最近都瘦了好大一圈了。
“這確實挺奇怪的啊!難道是有人偷貓?”合合問香蕊兒道。
香蕊兒使勁甩頭道:“不會是有人偷的,因為那位貴客和他身邊的人都不屑干這樣的事情。我想是無痕自己扒拉開貓籠的栓子,自己跑出去單。無痕很聰明,已經(jīng)好幾次自己扒拉開栓子跑出去了。都怪我自己,沒有及時換一個貓籠,不然無痕就不會丟了……”說著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如果是它自己跑出去的話,那可就難找了。不過你也別太絕望了,興許一兩個月之后它就回來了。我也曾養(yǎng)過一只貓,動不動就離家出走,當我家是旅店似的。有一次它回來時居然還懷孕了,生了一堆貓寶寶,弄得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我家無痕是公的?!?p> “那沒準只是它寂寞了,想出去尋個花問個柳呢?不要太擔心啦!”
“對了,你是蔣二娘店里的吧?”香蕊兒忽然停止了哭泣,抬頭看著合合。
“是啊,怎么了?”
“那你能幫我找我的無痕嗎?”
“???”
“求求你了,幫我找無痕,多少錢我都愿意出!”香蕊兒忙摘下了自己手腕上的玉鐲子,強塞到合合手里道,“這個不夠的話我還有!只要能找到無痕,花多少錢我都愿意!”
合合心里嘆了一口氣,真是個可憐的鏟屎官啊!好吧,看在都做過鏟屎官的份上,就接了這個活兒吧!她把鐲子塞回了香蕊兒手里:“這事兒我接了,但東西你先收回去。等我找著了再說吧!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的無痕是在哪里丟的,那晚你是去了哪位貴客府上。”
香蕊兒擦干了眼角的淚水,略顯激動道:“好,好,我都告訴你!那晚我去了桂二巷子的寶來齋。那里原本是間茶鋪。后來茶老板不做了,宅子就一直空著。我那位貴客是茶老板的朋友,最近他總住在那里。”
“你那位貴客叫什么?”
“他叫陳侯方,是秘書監(jiān)?!?p> “呃?”合合雙目微微睜大,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是他?
第二天,帶上足夠的小魚干,合合出發(fā)去桂二巷子。她先找了找野貓們待的地方,又問了問住在附近的人家,結果,如同預料的那樣,一無所獲。但她并沒有失望,準備繼續(xù)擴大范圍尋找。走出新園巷子東口時,聽得幾聲喵喵叫。她立刻豎起耳朵尋了過去,發(fā)現(xiàn)叫聲是從一處籬笆下傳來的,而籬笆前正蹲著一個男人。
看這男人的打扮,應該有點身份,所以合合就想不明白了,大白天的,一個大男人蹲在別人家籬笆墻逗貓是幾個意思?忽然,男人緩緩起了身,輕輕地嘆息了一口氣。一只黃色的貓從他腳邊溜過。合合一看那花色也失望了,原來不是無痕啊!她轉身正準備走時,男人突然叫了她一聲:“柿子姑娘?”
她微微一愣,好像想起什么來了,頗感驚訝地回頭看著那男人。男人帶著溫和的笑容,半月似的眼縫里閃爍著青亮的光,就好像他的眼里住著一灘深不見底的湖水似的。她還記得這笑容和眼睛,脫口而出:“雜貨鋪老板?”
男人會心一笑:“原來你還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