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我不明白自己心里對他的感覺……他很不一樣

　　大雪消融的那天中午，夏遠(yuǎn)開車帶著夏楠和大包小包來到了燕子家。

　　燕子家就在廣電大院的正對面，不像夏楠家住得遠(yuǎn)，上下班還得跨過半個城。媽媽原不愿意夏楠住到外面，但想到她每天晚上奔波的辛苦，也就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同意了。“燕子也挺不容易的，你倆做個伴也好?！彼匾馊チ颂松虉觯I了不少東西，讓夏楠一起給燕子帶過去。

　　燕子家在一幢鐵灰色的小樓的四層。這一片都是上世紀(jì)90年代的老房子，沒有電梯，戶型也不好。但因為邊上有一所還不錯的公辦小學(xué)，就成了搶手的學(xué)區(qū)房?？僧吘鼓莻€年代的房子很多設(shè)計不太合理，樓道狹窄，明明是大白天，也要靠電燈照明。夏楠常常來，熟門熟路，但她怕第一次來的夏遠(yuǎn)會有微辭生出反悔之心，特意把她從別處聽來的八卦，學(xué)給夏遠(yuǎn)聽：“聽說這幢房子的風(fēng)水特別好，出過全省的高考狀元！所以，好多人都想買這幢，也不知道燕子這丫頭怎么運(yùn)氣這么好，偏偏就她買到了。”

　　夏遠(yuǎn)提著行李箱，跟在夏楠身后費力得上樓，也不搭話。原本站在四樓等他們的燕子卻早就聽到了夏楠說話的聲音和他們上樓的腳步聲，換了鞋子下樓來接夏楠手上的東西。

　　“哎呀哎呀，你怎么自己出來了？圓圓等下找不到你跟出來，從樓梯滾下來可怎么好？”夏楠躲閃著，不讓她拿自己的東西，還一個勁的用胳膊推她，“你快上去！快上去！我拿得動！”

　　燕子往夏楠身后一瞟，笑著對夏楠說：”圓圓剛睡著，這會兒且醒不了呢?！彼齻?cè)身讓夏楠先上樓，又去接夏遠(yuǎn)手里的行李箱，“教授，我來拿吧。”

　　夏遠(yuǎn)把行李箱擱在樓梯上，邊喘著粗氣邊說：“沒事沒事，我來我來……”燕子已經(jīng)一把奪過箱子，蹭蹭蹭地追上了夏楠。

　　夏遠(yuǎn)也不久待?？聪拈脱嘧右黄疬M(jìn)了屋，他就轉(zhuǎn)身走了。

　　燕子家大概四五十平方。一廚一衛(wèi)一個陽臺，另有兩個房間和一個小小的客廳。房間的采光也不是很好，大白天的，客廳里也要開燈才行。但任何人走進(jìn)這個房間都會覺得很溫馨，暖暖的燈光籠罩著房間，所有的家具都是淺淺的木紋色，蕾絲白的窗簾、深褐色的底板，暖空調(diào)帶來的溫?zé)岬娘L(fēng)里帶著佛手的幽香。為了迎接夏楠的到來，燕子還專門買了一束小雛菊，粉色、白色和紫色相見的花朵，從玻璃花瓶里探出頭來。

　　夏楠疲憊不堪的心和假裝勇敢的表情，頓時潰散成碎片。燕子就站在她的面前，靜靜地看著她，向她張開了雙臂。趴在燕子的懷里，忍了那么多天的眼淚，終于一滴滴滾落下來。燕子輕輕地拍著她微微顫抖的肩膀，聽著她低低的抽泣的聲音，往事一幕幕重回眼前。

　　她是最早直到夏楠和陳銳鋒戀情的人。那個情人節(jié)的傍晚，她從KFC打完工回到寢室，就看到了夏楠的行李箱。寢室里另外兩個女孩兒都有男朋友，所以她和夏楠早就約好那天晚上要結(jié)伴去看電影的。結(jié)果，夏楠和兩個男人把一個箱子放進(jìn)寢室以后，連一句話都沒和她說就失蹤了。她猜了一晚上，也生了她一晚上的氣，直到快11點熄燈時間，才等到了夏楠。

　　夏楠沖進(jìn)房間連聲和她道歉，可她更好奇的是，那個男人是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還有——他怎么會出現(xiàn)？他來干什么？他怎么找到了夏楠？而且，她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夏楠的不同尋常。她的臉上是淡淡的粉紅色，眼睛亮晶晶的，整個人看起來也神采飛揚(yáng)，雪白的羽絨服外系著一條黑色的長圍巾，全身一股濃重的燒烤味兒。

　　熄燈時間到了，趁著另外兩個女孩都在盥洗室里抹黑洗漱，燕子把夏楠拉到窗邊，第一句話就是：“他是不是那個Q大的人？”

　　夏楠點點頭，壓低嗓子說：“我等下全部和你說?，F(xiàn)在先不講這個……”可話沒說完，她就愣住了。燕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在那排光禿禿的梧桐樹下，站著一個男人，雙手插在口袋里，正仰著臉朝上看。而他，仿佛也隔著玻璃看到了夏楠和燕子，抬起手，輕輕晃動了一下亮著屏幕的手機(jī)。就在這一刻，夏楠的手機(jī)振動了一下。

　　燕子看到那條手機(jī)短信里寫著：“明天我要一早回去，不來和你告別了。圍巾放在你這里，下周再來拿?！?p>　　夏楠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寢室里傳來兩個姑娘輕微的鼾聲。燕子開著應(yīng)急燈坐在書桌旁準(zhǔn)備3月公務(wù)員的考試。再過幾天研究生考試的成績就會出來了，可她還是不敢松勁兒，萬一沒有考上，公務(wù)員考試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夏楠拿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坐到燕子身邊。燕子丟開筆，轉(zhuǎn)過身把手放在膝蓋上，等她開口。

　　夏楠把毛巾搭在脖子上，雙手交握：“嗯……其實我并不清楚……我和他……”她抬起眼睛，昏暗的光線下，這雙眼睛里有太多的內(nèi)容，“我不明白自己心里對他的感覺……他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