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故事說出來也就寥寥幾句,不過是一個養(yǎng)女試圖翻天,脫離控制,最后落到個不討好的下場。天晴是如此,所以她一直是扭曲的,是不甘的,卻從未對這樣傷害自己的自己,有過和解。
林柒敬了天晴一杯酒,其實天晴很辛苦,她不是不知道,她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討這位“母親”歡心。
“我愛上了不該愛上的人,也傷害到了最愛我的人。如今慕籬與我,人鬼殊途,也不失為一樁好事。他終于可以活得像自己了。”天晴眼中沒有愛意,只有釋懷。慕籬于她,是詩,是酒,是心頭的白月光,是夜不能寐,輾轉(zhuǎn)反側(cè)時思念之故人,是一輩子的風花雪月。這種若即若離的距離感,終究是融化了她所有的柔情。
她不能再去找慕籬了,慕籬守護了她許多年,如今她不能再拖累他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林柒給天晴夾了一筷子菜肴,“或許你再如何不愿見到他,他還是會出現(xiàn)在你身邊的?!?p> 這個“在你身邊”定律,只會出現(xiàn)在有緣人之間,這才是絕美愛情的潤滑劑。
夜色暗了下來,天晴在這近秋的晚風中喝得微醺,林柒因為生病沒有喝酒,靜靜的看著天晴喝醉。李墨熠陪著林柒喝茶解悶。
“小七,我好羨慕你啊,我真的好羨慕你啊?!碧烨缫驗楹茸砹耍f話總是重復的,口齒不清晰。她一個人在庭院中打轉(zhuǎn),白色的衣裙舞起的風花雪月,如夢亦如幻。入秋的葉子總是泛黃,零落?!白怨欧昵锉帕取?,天晴也沒有例外。
她一手捧著酒杯,一手提著長劍,劍光如亮影,酒水灑長劍,佳人隨影動,美不勝收斂。林柒怕她不清醒,這般舞劍會傷到她自己,想要出聲阻止。
李墨熠勸道:“你就讓她去吧。你們雖沒有情緣關系,可她的性子和你一般,若是沒有發(fā)泄出來情緒,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若是傷到自然更好,吃一塹長一智?!?p> 林柒不解,蹙眉問道:“慕籬不是她的良配嗎?慕籬對她那么好,可以說要是上天上摘星星都會摘給她的。”
“好是好,可惜天晴不是慕籬的良配。慕籬若是一再糾纏天晴,天晴反而會走遠。在她自己沒有想清楚自己的情緒之前,就別讓她傷了最愛她的人?!?p> “普通人都說愛人是要包容彼此的壞情緒的。但是魅者有幾百年的歲月,時間太漫長,對于舉案齊眉的魅者來說,是感謝蒼天,可若是天天傷害來,傷害去的一對魅者,這注孤生無疑?!崩钅跒榱制馓砹艘槐宀?,騰起的熱氣洗凈了她的雜緒,她似乎拒絕不了。
“如果有一天歲月漫長,你厭煩我了,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崩钅跊]有疑慮的回答。“漫長歲月,若是沒了你,我又該如何度過呢?”
“所以,相愛之人是不會離開對方的,慕籬和天晴也是一樣?;蛟S他們現(xiàn)在還感覺不到,有多么離不開對方?!?p> 因為,是相愛啊。夜里很靜,只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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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府,綺香閣。
“公主回云夢澤了?”傅羽卿聽容華呈上來的情報,眉毛微挑?!拔疫€以為她是準備去幽冥當陰府夫人了呢。都這個節(jié)骨眼了,還談情說愛?!备涤鹎涞搅似П备琅f不改她的風月本性,北府寒冷,依舊穿著輕紗錦衣,將身形勾勒的玲離盡致。不過,與她在皇都不同的便是她的妝容妖嬈了許多,原來的一身素淡變得清秀中帶著風韻。
這才是傅羽卿雪魅中最妖孽的那位,最離經(jīng)叛道的那位。
“傅小姐,公主命華前來助你一臂之力,不是來聽你說風涼話的?!比萑A打扮得像是綺香閣頭牌的小廝,風塵且廉價,將自己的一身傲骨都揉碎在骨子里,他出色的容貌此時成了他的偽裝色。
“公主命我們要加快行動,她已經(jīng)出發(fā)去澧州?!比萑A將信箋放在傅羽卿面前,傅羽卿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
“我知道了,你回信說我這兩日解決,并與她回合?!备涤鹎鋵⑿庞纸换氐饺萑A手中。她揮了揮衣袖,屬于她獨特的風流溢于言表,饒是容華這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也快淪陷在她白色衣裙中。
當真美人在骨,不在皮。
容華咽了咽唾沫,用中氣的聲音緩解尷尬。“你小心點,這里畢竟是在北府,不是主場。前些日子你搶了北府花魁的名號,不知道擋了”
“我在風塵中多年,這種小事不足掛齒。”
她的笑容不再如紙一般薄而透,她的心終于敞開在太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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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有人砸場子!”外面的婢女是頭一回見這么大的陣仗,手腳都已經(jīng)亂了。傅羽卿給容華遞了一個眼色,容華點了點頭,走出房門。
“小姐還在休息,有什么事?”
那小婢女見到容華,情緒就平復許多?!笆菢窍拢渌坏男〗銈儊碓覉鲎??!?p>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傅羽卿的風頭過盛,最怕就是她暴露行蹤,畢竟她還是太子的未婚太子妃,是境界如今僅次于護國公主和賢貴妃的女子,名聲不得有失。
“我先去會會她們,別讓小姐下來?!比萑A收斂臉上的笑容,瞬間氣場冰封。容貌再美,看見這般貌美卻冷冰冰的冰塊,眾人也會退后三尺。
容華從二樓樓梯走下來,綺香閣一樓的大廳里頓時若修羅場,一個個都較勁不讓步。白日里綺香閣的恩客極少,大廳里零星幾個恩客見到如此多絕色美女出現(xiàn),一個個酒都醒了,紛紛涌上前去。
“吩咐下去,清場。”容華對小廝說道,氣場全開的沒了他以往在男魅閣中妖孽的氣質(zhì),倒是多了幾分霸氣。暗紅色的衣袍,有種貴氣油然而生。
“是。”
頓時整個大廳一片寂靜。容華聲音少了些討好的挑逗,多了些板正:“不知各位小姐來綺香閣,所謂何事?”
劍眉入鬢,薄唇無情,當真當世美男子也。只是這美男卻是紅樓里的老鴇,有些唏噓。打頭陣的正是綺香閣對面教坊中的頭牌,看到容華滿眼都是鄙夷。
一名男子入了紅樓,還做什么大丈夫?
“你就是這里管事的?”口氣中滿是趾高氣昂,身在風塵中卻看不起風塵中人,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