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而平等炮

　　這將是來自利維坦與陳昭的雙倍憤怒！

　　“處刑！”

　　陳昭舉起手，帶動了身下的龐然大物。利維坦恐怖的身軀動搖著，雙目爆發(fā)出更加盛烈的光芒，仿佛傳說中呼風喚雨的叢葬一般，身下的海水如臂指使，開始匯聚，升騰，爆發(fā)出隆隆的聲響！

　　他要發(fā)動進攻了，鄭謹意識到。

　　隨后他只看見浩蕩的海面突然靜止了，像被凍結(jié)一般。

　　然后爆發(fā)開來！

　　大地開始顫動，像灌滿水的容器劇烈動搖，海面毫無道理地升騰而起，狂暴的海浪卷起萬米之高，帶起萬鈞重力涌上高天，然后朝著鄭謹和阿爾彌斯傾斜而下！

　　無邊的海浪嘯叫著，崩騰著，鑄起一道無法逾越的世界高墻，隔斷了鄭謹與陳昭的視線，像整個世界傾軋而來一般恐怖！

　　這一畫面也同步播放在各大勢力的眼中。

　　東夏特別行動組機要情報室，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僅僅是通過畫面，這些經(jīng)驗豐富的超凡者就已經(jīng)明白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李組長緊鎖眉頭，下意識看向身邊的一位中山裝老年人：“老趙……你能有把握扛下來嗎……”

　　然而當他問完以后，就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多愚蠢。

　　果不其然，被稱作老趙的老頭兒翻了個白眼：“老李啊，我們只是習武，又不是修仙……此等陣仗之下，怕是一個小國都得傾覆吧……”

　　另一邊，USB國家安全局，局長現(xiàn)在穿梭往來的工作人員之間，目光死死盯著屏幕上的海浪之墻，喃喃自語：“陳昭……東夏……”

　　過了一會兒，他猛然抬起頭，像是做了什么決定，“詹姆斯，立刻將這個人從通緝上撤下來，立刻派遣人員……不！我親自去！給我準備運輸機！”

　　詹姆斯上校表情一變，“局長？您是想……”

　　局長轉(zhuǎn)過頭，僅剩的一只眼睛中燃起火焰，“我剛看過陳昭的資料，雖然他對我們國家造成很大的損壞，但與之相反，我們并沒有一次抓到過他！”

　　“也就是說……除了通緝榜，其實我們和他的矛盾并不大……”

　　“不！我們之間沒有矛盾！”局長斬釘截鐵，搖頭，，“以前沒有，現(xiàn)在沒有！不過……他和東夏倒是有些矛盾……”

　　詹姆斯上校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您是想……”

　　局長深吸一口氣，眼里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敵人的敵人就算不是朋友，短時間內(nèi)也不會是敵人。東夏啊……這些年擴張得太快了……”

　　“是！”詹姆斯上校立正行禮，然后小跑出去。

　　……

　　差不多的情況還發(fā)生在世界的各個地方，但凡是看到利維坦掀起海浪的大佬們，無一不感受到手腳冰涼，他們從畫面的每一幀中都體會到類似天災(zāi)般的世界偉力！

　　而作為第一視角見證者的鄭謹，比他們感同身受得多。

　　怎么說呢，那已經(jīng)不能算是海浪了，它覆蓋了視線所及的一切范圍，如果“天”這個詞不一定非要形容大氣的話，鄭謹可以如此描繪此刻的景象——天，塌了。

　　他隱隱明白陳昭的做法——這不僅是要對付他和阿爾彌斯，更是要讓暗世界的超凡者們都看到他的力量。

　　這也是他弄出這場全球直播的意義。

　　但鄭謹可沒興趣硬抗這一波，就在他準備拉著阿爾彌斯傳送回浮空島避一避的時候，白銀突然阻止了他，“鄭謹，別躲——細細感受一下這種力量，對于你是件好事?！?p>　　“啥？”

　　他如果沒有聽錯，白銀是準備讓他正面“感受”一下這宛如天墜的海嘯？可是這玩意兒當真拍下來后自己還有感覺嗎？白銀這姑娘是不是對人類的身體防御力有什么誤解？

　　“別擔心，阿爾彌斯不會讓你出事的——即便實力衰落得厲害，但抵抗這種以低層次力量為主的攻擊還是沒問題的。”白銀解釋道。

　　鄭謹不由看向身邊的阿爾彌斯。

　　“請不用擔心，阿爾彌斯會保護您的——在您成長到足以撐起世界之前，阿爾彌斯誓死保護您?！碧焓构媚锸掌鹗种芯薷?，瞇眼一笑。

　　隨后，她閉上了眼。

　　點點星辰般的光點在她身周環(huán)繞，連接，閃爍著溫潤光華的絲線連接光點，然后按照某種規(guī)律相互糾纏連接，逐漸形成一座類似于塔形狀的骨架。

　　然后，“塔”光芒大作！

　　與此同時，天穹般的海水撲面而來，帶著仿佛要沖垮世界的狂暴傾軋在光芒之塔上！

　　一瞬間，鄭謹?shù)囊暰€全部被蒼藍所占據(jù)，厚重的海水宛帶著于此磅礴的氣息，如鉛層一般一層又一層奔流而下，沒有盡頭！

　　盡管沒有在光塔的覆蓋下，鄭謹沒有受到任何真實傷害，但那種宛如世界崩塌的壓迫感仍然讓人窒息一般難受。

　　而海潮之外，陳昭冷眼看著傾覆的滔天海浪，嘴角勾起，“如各位所見，這就是我的力量，我是陳昭，我是利維坦，我是……神！”

　　“我是……神！”

　　狂妄的宣言回蕩在整片海域，甚至壓過了海潮崩騰的巨響，也回蕩在世界各大組織大佬的耳中。

　　李組長看向身旁趙顧問的，頗有些頹喪地嘆了口氣，“老趙，時代變了……”

　　“是啊，時代變了……商量著吧？該怎么應(yīng)對，等會兒我去找一下那位……”趙顧問也語氣沉重。

　　可以預(yù)見，暗世界將迎來全新的變革，陳昭這顆人形核彈將高懸在所有人心頭，讓整個暗世界都揣揣不安。

　　這時候，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矯健的身影推門而入，“李組長，您找我？”

　　董悠然有些急切的聲音傳來，她今晚剛吃完飯，就收到情報室主任梁偉的通知，于是急匆匆地趕過來，卻看到這樣一副景象。

　　“悠然啊，雖然處決間諜這事并不是你的錯，但不得不說……麻煩來了啊……”李組長搖了搖頭，雖然他認為惹上陳昭的源頭在于董悠然，但后者確實只是做了分內(nèi)工作而已，且還盡職盡責。作為組長他并非不講道理的人，讓董悠然來也不是要質(zhì)問責難她，只是要詳細地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重新梳理，制定對策。

　　但匆匆趕來的董悠然啥也不清楚，她現(xiàn)在滿腦袋黑人問號：“？”

　　緊接著，她才看到屏幕上的畫面——此刻海潮正好平息，陳昭很貼心地將鏡頭打到了鄭謹原本的位置，仿佛想讓人看看兩人尸骨無存的模樣，但意外就發(fā)生在這里。

　　海潮清洗了云和霧，天穹重歸清朗，蒼茫月光下，兩條身影踏空而立，臉上還打著厚厚的馬賽克——雖然這聽起來很煞風景，但關(guān)鍵他娘的這兩個人就還真的打著馬賽克，還是加厚的那種……

　　但董悠然仍然可以認出，阿爾彌斯那標志性的大羽翼，以及鄭謹?shù)拇笱濕煤腿俗滞稀?p>　　她不由驚呼出聲：“他們怎么在這……”

　　李組長一愣，然后急忙轉(zhuǎn)過頭，然后他也看到了——那兩個打著馬賽克的家伙，竟然硬抗下了海潮的沖擊，而且沒有絲毫狼狽的模樣……

　　“老趙……你看……”

　　他咽了咽口水，完全不敢相信。

　　“我還沒瞎……”趙顧問拍了拍腦袋，才回過神來，“時代真的變了……”

　　感到驚愕和不敢置信的當然不止東夏，還有U·S·C國安局已經(jīng)坐上運輸機的獨眼局長，還有蘇維埃十月聯(lián)盟……

　　當然，最難以接受的還是陳昭。

　　他怔怔地盯著月光下的二人，陷入自我懷疑，夢魘般呢喃著：“不可能……東夏行動組怎么可能有這種人……不，這個世界都不應(yīng)該有能扛住那種程度的人……不對……哪里出了問題……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一定是的！再來?。。　?p>　　陳昭對于自己的力量有充分的信心——在與利維坦合為一體的時候，他就理領(lǐng)會到利維坦作為究極的幻想生物，擁有著超越現(xiàn)今世界任何科技和神秘側(cè)存在的爆發(fā)力以及至少在核爆中都能巍然不動的防御力。

　　這也是如此穩(wěn)健的他今天敢于將自己暴露在整個世界面前的原因之一，但就是這樣的充滿自信的恐怖攻擊，卻讓鄭謹輕而易舉地就擋下來了！

　　這不科學(xué)！還不魔法！

　　這他娘的就是扯淡！

　　反正陳昭無法接受！

　　就在陳昭自我懷疑的時候，鄭謹將衣兜理好奇探出腦袋的小乖重新摁了回去。

　　然后轉(zhuǎn)過頭，看著身旁的天使姑娘，

　　“阿爾彌斯，想看煙花嗎？”

　　后者一愣，然后重重點頭。

　　“那我就給你放一個！”鄭謹咧嘴一笑，然后踏空向前一步，看著陳昭開口：“陳昭先生，在一切結(jié)束之前我想糾正你一個小問題——我們雖然來自東夏，但其實并不隸屬于任何官方組織，我的目的我的工作，從一開始，就是你?！?p>　　陳昭一愣。

　　“聽說你叫什么‘幻想傀儡師’是吧？能以虛擬人物為原型制造傀儡啥的……”

　　鄭謹撓了撓頭，“但實際上……我們都清楚這是什么原因，我也是為此而來。”

　　聽著鄭謹?shù)脑?，陳昭腦子轟然炸響。

　　召喚之門系統(tǒng)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絕大的秘密，也是他從一個偷渡客混到今天的依仗和底牌，哪怕是再再親密的人，他也未曾透露半點。

　　同時，無論何時何地，面對的是達官貴人還是超凡強者，陳昭內(nèi)心都一股莫名的驕傲——我是天選之人，注定成為傳奇甚至神明的被選中者，凡俗人哪配與之相提并論？

　　是的，他一直認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一直如此。

　　但今天，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不修邊幅的年輕男人，卻三言兩語揭開他內(nèi)心深處的秘密。

　　“你……你究竟是誰……”陳昭深吸了一口氣平復(fù)下內(nèi)心，然后沉聲問道，聲音像是鐵石摩擦一般。

　　他的心已經(jīng)亂了。

　　亂到已經(jīng)忘記了最應(yīng)該做的應(yīng)該是撤掉全球的直播。

　　“我？一個苦逼的打工仔……直到現(xiàn)在，我也只是在工作而已?！?p>　　鄭謹聳了聳肩，開口道，“好了，閑話不談。你剛才是準備殺死我吧？所以即便我殺死你也是可以理解的對吧？在我們國家的法律里——這也得叫無限防衛(wèi)。”

　　聽著鄭謹?shù)脑?，陳昭突然莫名地感受到憤怒，他不知道鄭謹這種人——這種明明同樣擁有著力量的家伙，卻滿口說著打工、法律這些約束普通人的東西，簡直像是在侮辱自己一樣！

　　簡直就是……夏蟲不可語冰。

　　無需再多談，手下見真章，不過是你死我亡而已！

　　于是他操縱著利維坦的頭顱高高昂起，張開深淵般的巨口，然后，有漆黑的濃煙混雜著鮮紅滾燙的巖漿狀物質(zhì)在利維坦喉嚨處發(fā)酵著，粗壯身軀的鱗甲接縫處也擠出無數(shù)硝石碰撞的光芒。

　　那一刻空氣中的溫度驟然升高，海水沸騰，化作灼熱的蒸汽升騰，籠罩了整片海域。

　　利維坦口中的鮮紅與漆黑仍在凝聚，彌漫著危險的氣味兒。

　　“我不管你是誰……今天都得死！”強大的力量重新帶給陳昭自信，他冷眼看著鄭謹，怒吼：“你會在巖漿與高溫的洗涮中灰飛煙滅！你的隨從會變成我的奴隸！你們將成為我登神路上的踏腳石?。　?p>　　“利維坦——毀滅他?。?！”

　　巨大的深海之王應(yīng)聲而起，龐大的身軀猛然一顫，帶起狂風和巨響，它口中醞釀到極致的吐息宛如小太陽一般奪目耀眼！

　　“不，你沒有機會了?！?p>　　話音落，鄭謹?shù)纳眢w猛然朝高空拔升，同時精神連接收容所，按照之前白銀告訴他的指令生澀地發(fā)出音節(jié)。

　　“單體精準打擊模塊指令集接受……”

　　“指令來源權(quán)限確認……”

　　“強度調(diào)節(jié)……”

　　“目標鎖定……”

　　“準備打擊……”

　　伴隨著收容所冰冷的電子音，天穹之上，圓月旁，空間像水面一般開始扭曲，猙獰冰冷的巨大六邊形炮口從扭曲中探出頭來，開始緩緩旋轉(zhuǎn)著……

　　藍白色的光芒在其中匯聚，凝結(jié)。

　　“利維坦！改變目標！”陳昭本能地察覺到頭頂那古怪的“井口”的威脅，命令利維坦抬起腦袋，將醞釀的吐息對準天穹上的炮口！

　　終于，利維坦口中的吐息也蓄積到了頂峰，暗紅的物質(zhì)和能量的糾纏物散發(fā)出熾盛的光芒，向著突然出現(xiàn)的炮口傾斜而去！

　　無邊的暗紅光流像弒神的怒吼沖天而起！

　　與此同時，“單體精準打擊模塊”的充能也完成，濃郁的光華仿佛要溢出炮口！

　　“打擊開始?！北涞穆曇粜媪碎_始，也宣告了結(jié)束。

　　那一刻蒼白的洪流自炮口傾斜而下，化作貫穿天地的光柱照耀世間，仿佛神明投下滅世的憤怒！

　　終于，蒼白與暗紅在空中對接。

　　沒有任何磅礴的碰撞，沒有任何鋪天蓋地的聲響。

　　利維坦原本磅礴的吐息在白色光柱下顯得孱弱而渺小，幾乎沒有停頓的，一瞬間就被天降的洪流吞沒！

　　璀璨爆發(fā)！

　　阿爾彌斯瞇起雙眼，露出燦爛溫柔的笑，“真美??！”

　　同時，危險而美麗的光柱映照在鄭謹眼中，他長舒了一口氣。

　　比起什么“單體精準打擊模塊”，他更愿意稱這玩意兒為——生而平等炮。

　　一炮之下，眾生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