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被圈養(yǎng)的人類
暴虐的洪流自炮口噴發(fā)，灼熱的能量風暴席卷而來，匯聚在白銀所釋放的透明護盾上炸開，卻嚴肅雪花灑在熔爐之上，毫無聲息地煙消云散。
毫無成效。
片刻后，第一輪攻勢完畢。
枯瘦且黝黑的土著們被手中的武器爆發(fā)時的反作用力推出數(shù)米遠，雙臂微微顫抖——雖然手里的高科技武器操作簡便，但使用起來似乎也并非那么輕松。
而被他們視為眾矢之的的鄭謹和白銀，則依靠防護盾完美扛住了這一波莫名其妙的攻擊。
看著后退的土著們，鄭謹覺得這些土著在意識到自己和他們至少有同等的力量后，應該會選擇用和平一些的方式交流吧？
但事實證明，并非如此。
盡管在第一波攻勢中土著們已經(jīng)有了不小的消耗，甚至一半以上的人連手中的武器都拿不穩(wěn)了。
但面對毫發(fā)無傷的鄭謹和白銀，土著們臉上連任何一點兒驚訝的表情都沒有，有的只是愈演愈烈的憤怒——看向殺父仇人一般的憤怒。
搞得鄭謹都懷疑是不是有個跟自己長得很像的家伙刨了他們的祖墳……
而第一輪攻勢失效后，他們也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土著陣營中最前方祭祀模樣的領頭男人高舉起木杖，喉管里發(fā)出猙獰而歇斯底里的嘶吼：“為神獻上一切！”
“為神獻上一切?。?！”
土著們嘶吼著，果斷放棄已經(jīng)不能開第二炮的武裝，紛紛將手中的武器扔下，一個個光著腳丫子朝鄭謹和白銀前仆后繼而來！
“媽耶！你們有完沒完！”
在鄭謹?shù)耐虏壑?，土著們一擁而上，將面孔貼在透明的防護罩上，黑黝黝的瞳孔里閃爍著刺得人腦殼發(fā)脹的熾熱虔誠和對入侵者油然而生的憤怒，嘴里高吼著“獻上一切”。
看起來猙獰又瘋狂。
然后，他們額頭上鮮紅的鴿子蛋爆發(fā)出光芒——那是人體內(nèi)不可能自然誕生的能量，鮮紅的水晶像貪婪的吸血鬼一般下榨取著身軀的精力，頓時，土著們的表情變得痛苦而猙獰，但那眼眸中又透著病態(tài)的虔誠和狂熱。
僅僅只是一瞬間，蓄能完成的紅色鴿子蛋彌漫著危險的光暈，在土著們宛如被洗腦的“獻上一切”聲音中，爆發(fā)開來！
悄無聲息地，像摁下了靜音按鈕，渺小的鴿子蛋晶石卻噴發(fā)出純粹而毀滅性的風暴，熾烈的火焰翻騰而起，土著們干瘦的身軀第一時間受到風暴的波及，無聲崩解開來。
而他們殘碎的血肉和骨骼又被自己所爆發(fā)的紅色風暴中第一時間蒸發(fā)殆盡。紅色晶石炸裂而噴薄的能量穿透了操作者的血肉的屏障，仿佛獲得了新的加持，，作用在白銀的防護罩上，比之剛才的讓炮擊完全不同而喻的爆炸連連盛開，一朵巨大的火焰蘑菇云混雜著塵埃沖天而起！
足足持續(xù)了近一分鐘，連綿的爆炸才緩緩消失。
塵埃落盡以后，白銀也撤下了防護罩。
此地已經(jīng)是一片廢墟，巨大的坑洞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大地被燒得融化焦黑，尚未冷卻的紅色漿體還灼燒扭曲著空氣，原本的部落土著和房屋皆在爆炸中煙消云散。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過突然，完全不合邏輯也毫無道理。
簡直堪稱迷惑行為大賞。
但現(xiàn)實終究是現(xiàn)實，就算它再扯淡也仍然如此——無論是原始人玩熟練地玩RPG，還是狂信徒二話不說瘋狂自爆。
現(xiàn)實像冷水一般，將鄭謹一顆憧憬異世界的心澆得陣陣發(fā)寒。
白銀皺著眉踩在焦黑的土地上，朝著前方地上一把尚未完全溶解的土著武器走去。
她撿起來看了兩眼，皺眉開口：“經(jīng)典模型的能量武器——有完整的填充回路、能量循環(huán)以及冷卻裝置，這是科技的造物。”
“但肯定不可能是這幫原始人弄出來的吧？”鄭謹摩挲著這件武器的炮管——冰冷而光滑，手感質(zhì)地都類似金屬，而且很重。
“當然不可能，剛才的原始人類有可能連他們使用的是什么東西都不知道——能制造這種成熟能量武器的文明，至少還要比地球的人類科技領先一百年以上，也就是說，除了剛才的原始人類，這個世界還有著更高等和先進的文明。”
白銀搖頭嘆息，打量著滿目瘡痍的廢墟，“另外根據(jù)他們原始人一般最后自爆裝置——就是那顆紅色鴿子蛋，那玩意兒大概同樣出自高等文明之手。結合他們的生存方式，我們很可能來到了一個具備先進科技文明的殖民星?！?p> “殖民？怕是沒那么簡單吧？”鄭謹皺起眉頭，撓了撓頭：
“雖然我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殖民的目的無外乎獲取更多資源以及提供低成本生產(chǎn)力。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看見的應該是流水線一樣的高強度和壓榨作業(yè)——像采礦啊工廠啊什么的，而且如果是殖民的話沒人會給他們武器吧？”
“你說得沒錯?！卑足y頗為驚訝地看了鄭謹一眼，繼續(xù)說道：“一般的殖民，殖民者是不會交給被被殖民者武器之類的資源，畢竟對他們來說有了武器就有了反抗的可能，甚至一些喪心病狂的殖民者還會鎖死被殖民者的文明樹。另外殖民者也很少以信仰來統(tǒng)治被殖民者，那樣會讓兩者的關系曖昧不清——你說有時候神明要把信徒塞集裝箱里賣掉這種話，聽起來是不是特別奇怪？”
頓了頓，她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但那是一般的殖民，可是你想一想，如果殖民者需要的就是被殖民者的信仰呢？”
鄭謹一愣：“那玩意兒還真有用？”
“當然有用，思想同樣是很奇妙的力量，本質(zhì)上和熱能，電能，魔法，靈氣之類的沒什么不同，甚至無數(shù)世界中有不少文明就是純粹的思想生命體?！?p> 白銀解釋道，“但這種情況我們就不應該稱為殖民了，而是——神明與信徒。簡單來說，就是忽悠和被忽悠?！?p> 她掃視一圈周圍的廢墟，推測道：“這里的人類明顯就是受到了更高層次存在的控制。像這樣處于部落狀態(tài)的原始人，應該是具備強大的本能生理欲求——比如食物，住所，領地和配偶，但事實上卻截然相反?！?p> 鄭謹一愣，忽然想起剛才土著人里——似乎都是健壯的男性，而沒有任何女人和孩子，也沒有什么諸如水井，火堆之類的生活用品。
這不正常。
白銀皺起眉頭，“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他們作為正常的碳基生物來說并不完整——這些土著的大腦不符合自然演化的形態(tài)，而且人為痕跡明顯?！?p> “也就是說……他們被人改造過？”鄭謹喃喃自語。
“是的，我從抵達這里的時候掃描了他們的身體，發(fā)現(xiàn)這些原始人類的腦子不太正?！P于情緒和生理欲求的部分被篡改了，他們沒辦法對食物產(chǎn)生想吃的欲望，沒辦法對雌性個體產(chǎn)生興奮，甚至最基本的繁衍意識都不存在?！?p> “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他們背后的控制者壓制或剝奪了他們的這些特質(zhì)，只留下他們腦子里對神的虔誠，以及對非信徒的憤怒——也就是我們?！?p> “也就是說，這些原始人的文明是畸形的——或者說他們壓根兒就沒有文明，依賴于控制者為他們提供食物和生存條件以及武器。而他們的任務就是想被圈養(yǎng)的牲畜一般提供信仰，以及……殺死非信徒的入侵者?！?p> “很不幸……這里的入侵著說的就是我們?！?p> 最后，白銀如此總結道。
“真是……嘆為觀止?！编嵵敁u頭嘆息。
這真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美好的異世界旅程。
沒有大胸的精靈妹子，沒有呆萌的王國公主，沒有威風凜凜的巨龍，也沒有中二爆棚的大魔王。
有的只是冰冷的人體改造，被當做牲畜的原始人類，被當成工具的文明。
以及……初到貴地就讓一連串當量糊臉，被炸得一臉懵逼的自己。
果然，炸別人的時候很爽，被別人炸就很難受了。
而且不僅是他，白銀這姑娘的心情也并不美好——任誰被莫名其妙轟炸了半天都這樣。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附近存在的、且疑似敵對生物的目標就很自然地成為了她的出氣筒。
她抬起腦袋，望著赤紅色的天空，突然笑得燦爛：“上面的朋友，偷聽偷看可不是好的習慣哦——信不信老娘把你們給轟下來？”
沒有動靜。
被無視的白銀瞇起眼睛，高高伸出一只手，纖細的手指緩緩收攏。
仿佛握緊了世界一般。
天空中細碎的電光閃爍，金屬被蹂躪的刺耳聲音響起，空氣蕩開水波一般的漣漪，一艘巨大的、流線型的飛空艇被強行撕去偽裝，展露猙獰之形！
與此同時，飛艇內(nèi)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一個有些慌張的女聲回蕩在鄭謹和白銀耳邊：
“強大的異邦人，我們沒有惡意，也并非您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