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月已是過了小半。
一早,汀蘭便打點好了細軟,帶著億兒離了國公府,去了城南的新住處。
將她們送走后,安歌還傷懷了好一會兒。
許是起的太早,安歌只覺瞌睡得緊,便又回房去睡了個回籠。
一覺起來,已是到了巳時。起身后,她喚了晏晏一聲,沒回音,便推開房門到了院中,還是不見晏晏。
安歌來在園中的石凳上坐下,手放在石桌上托著腮發(fā)著呆,一陣陣清風拂面,好不舒爽。
此時,晏晏開心地從園門外跑了進來,來到安歌面前,問到:“小姐,小姐,您何時醒的?”
“也就不多一會,怎么,撿到什么寶貝了,拿出來一同賞玩賞玩才好!”
“小姐,是撿到寶貝了!方才,我正和涓涓她們幾人在回廊上玩藏鉤,遠遠便看到少爺往妙儀苑來了,這才緊著跑回來叫小姐起床,沒想您都已經(jīng)在院中坐著了!”
“???!快快快!趕緊幫我瞧瞧,我這妝發(fā)可都還好?”
晏晏從上到下地將安歌打量了一番,調(diào)皮地說:“這位小姐真真是絕色難求啊!”
安歌聽罷后樂得不行,覺著晏晏那神態(tài)甚是有趣。
正說笑著,懷信踏進了園子:“什么事讓你二人如此樂不可支?”
晏晏連忙起身,向懷信行了禮后,便去到安歌身側(cè)站著。
安歌打趣到:“少女心事,不知公子可愿聽?”
許是有第三人在場,懷信聽罷,立刻紅了臉,也不回她。
安歌見他這樣子,甚是可掬,便想著不再逗他了。
安歌正了正聲,問到:“懷信少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懷信走到桌前坐了下來:“聽聞最近幾日,城中來了好些南麒的商人,傍晚時,便在街市上支起攤子,兜售南麒的貨物,很是熱鬧,不知……你可想與我同去?”
聽聞如此有趣的事,便是怎么也少不了這位安歌小姐,她開心地說:“那今夜便去吧!”
懷信看著晏晏說:“你也一同去吧!”
晏晏見狀趕緊擺手:“不必了不必了,我便是最不喜那喧囂吵鬧之處了!小姐少爺同去,晏晏在園子里偷懶即可!”
安歌又豈不知這丫頭心中所想,她定是希望自己與懷信獨處,不好跟著。
“也好,我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晏晏眉開眼笑:“那先謝過小姐了!”
夕陽的余暉將將被夜色吞沒,街市上的燈便趕緊將黑暗驅(qū)散了,就似是怕不能昭告整個煙陽,這里繁鬧地如同白晝,如同真正的南麒。
“懷信!快瞧呀!這怕是整個煙陽的人都出來了呢!快看那個!看起來好香啊!”
安歌當下已是開心地合不攏嘴了。
想自己雖是生在朱門繡戶,享著出生在世便有的安富尊榮,此刻瞧著這熙熙攘攘,車馬駢闐的街市,還有這鬧市中,人們眉歡眼笑,樂樂陶陶的喜態(tài),安歌竟生了羨慕之情。
“歌兒,我牽著你可好?這摩肩接踵的,我怕與你走散!”
懷信認真地看著安歌,那神情就似怕安歌不答應(yīng)。
安歌也沒回什么,只笑著看他,而后,便將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懷信像個孩童似的開心,竟忘了繼續(xù)前行,此時,后面一人高馬大的壯漢許是著急了,擦著這兩人就要往前擠,懷信見狀,趕緊將安歌護在懷中,一個轉(zhuǎn)身,將她讓在了街市的內(nèi)側(cè)里。
安歌現(xiàn)下已是顧不上許多了,說:“懷信,咱們快些去前面看看吧!這地方簡直是有趣的不得了!”
“好!你歡喜就好!”
沒走多遠,她便被一個首飾攤面吸引地走不動道了。
那攤面上的首飾,與安歌平日里司空見慣的北禹首飾相當之不同,造型紋樣材質(zhì)通通別具一格。
在眾多首飾中,安歌看到一個極特別的,也不知其是做何用處的。
此物有兩只掛耳,連著兩只掛耳的,是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晶石流蘇,這流蘇上的晶石雖小,卻顆顆都剔透玲瓏,就如天河里的星星一般明亮。
安歌拿了起來正細細端詳著,那商販開了言:“姑娘可喜歡嗎?”
安歌點點頭:“這南麒風韻,很是獨特,只是,不知這是做什么用的?”
那商販又對懷信道:“我見公子目光時時刻刻不離這位姑娘,想必,二位都是彼此心悅之人吧!公子,您可將這掩面為這位姑娘戴上!”
原來,這如此精美絕倫之物,竟是掩面。
懷信從安歌手中接過,將那兩只掛耳為她輕輕搭在耳上,晶石流蘇如潺潺流水,順勢從鼻處落到了頸處。
安歌問懷信:“可好看嗎?”
懷信微笑不語,轉(zhuǎn)而又看向商販,說:“勞煩將它包起來吧!”
安歌聽罷此話,自是喜不自勝,待懷信去付錢時,便將這掩面從耳上取下反反復(fù)復(fù)端詳了好幾遍。
再看那商販似在懷信耳旁悄悄說了句什么,懷信聽罷也是喜笑顏開的。
安歌猜想,大抵就是些小攤小販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客套話,便也沒多問。
離了首飾攤面,懷信便牽著安歌繼續(xù)往前行。
行至一半,安歌看到一女子迎面而來,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女子竟是玉鏘!
安歌本是心驚地不行,轉(zhuǎn)而一想,那日她著男裝,所以今日,玉鏘定認不出自己來。
眼見就要擦身而過了,玉鏘卻在這時停了下來。
只見她往回退稍稍退了些,迅速將懷信上下打量了一番,兩道柳葉眉間微微一蹙,轉(zhuǎn)而立即回復(fù)了那日安歌初見她時,言笑不茍的樣子。
安歌心內(nèi)的醋海當下便波濤洶涌了起來,憤憤大聲說到:“姑娘,我夫君雖是龍章鳳姿,但若姑娘如此一直盯著我夫君看,未免有失妥當!”
此話一出,安歌自己也是驚得不得了,但現(xiàn)下也是顧不上難為情了。
玉鏘倒是泰然自若,瞧了安歌一眼,一言未發(fā),便離開了。
安歌眼見玉鏘走遠了,才定了神。
“歌兒……”
安歌聽到懷信喚自己,隨即回頭看他,卻沒想懷信此時竟是是面紅耳赤,羞人答答的。
安歌見懷信如此模樣,便猛然憶起了方才自己對玉鏘所說的話!
正所謂覆水難收,可是如此尷尬的境地也是真的,安歌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圓場。
就在此時,視線中突然出現(xiàn)一身材高挑挺拔的年輕男子,奮力用另一只手臂半抱半拖著另一名男子,從不遠處的暗巷中,跌跌撞撞來到了街市上。
那男子一條手臂的衣袖已被利器劃破,衣袖破損的邊緣還有斑斑血跡。
受傷的男子見終于到了人聲鼎沸之處,便力竭聲嘶地喊到:“快!請快救救我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