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貴妃的話,算是給安歌服下了一顆定心丸。安歌喝了些蜜水,心神也定了下來,這時,蕭明卿叫了幾個小侍女進入了殿內(nèi)。
“將安歌小姐請去偏殿,替她換身像樣的衣衫,再帶小姐去本宮寢宮附近的御花園逛逛,切記不可逛遠了。若是遇上德妃,大可不必聽她指使,若她不服,便讓她來菱安宮找本宮理論!”
“姨母!不可!歌兒若是換了衣衫,定會被父親發(fā)現(xiàn),到時……”
蕭明卿雙手扶著安歌的雙臂:“莫怕,等下坐本宮的車馬回府,你父親定無話可說?!?p> 安歌瞬時松了口氣:“多謝姨母替歌兒細心周全!”
蕭明卿笑著輕拍了拍安歌:“快去吧!”
安歌隨小侍女們來到偏殿后,其中一位二話不說便要上來替安歌寬衣解帶,安歌見狀,想都不想,急急雙手交叉,緊緊抱著雙肩。
幾個小侍女見她這副滑稽的模樣,紛紛低頭笑了起來。
“歌兒與姐姐們都是初見,初次便坦誠相見,歌兒實覺著別扭,煩請姐姐們在門外稍侯即可。”
安歌說罷,訕訕地瞧著這幾個小侍女。有其主必有其仆,蕭貴妃這宮里的人,都是善解人意的,屈身行了禮,便都從屋里出去了。
安歌回身,瞧見偏廳的衣架上,撐著一件藕荷色的撒花煙羅衫,旁側(cè)還搭著一件百褶如意月裙。
安歌將衣衫換好后,提著裙擺原地轉(zhuǎn)了兩圈,又抬手瞧了瞧那輕盈的水袖,不禁贊嘆:“這樣的花色面料紋樣,勝出錦繡滿堂不知多少倍!”
她將發(fā)絲捋了捋,便推門而出。門外的幾個小侍女看到后,目不轉(zhuǎn)睛地,從腳下一路瞧到安歌的眉眼,各個目光炯炯有神。
“驚為天人!”
其中一個小侍女終是忍不住喊了出來后,幾個侍女便紛紛湊到安歌身前細細打量。
“小姐穿上這身衣裳,直逼廣寒宮的那位仙子!”
“小姐,您這么瘦,每天都吃飯嗎?”
“你懂什么?小姐是神女下凡,不用吃飯?!?p> 木兮挑簾從菱安殿走了出來,正要去請安歌,沒想正瞧見安歌被幾個丫頭圍得脫不了身。
“小姐,貴妃娘娘命人拿了些首飾來,讓小姐去選呢!”
安歌正想著如何才能甩開身邊這些嘰嘰喳喳的小雀鳥,木兮就來了,她便趕緊跑到木兮身側(cè)。
進了菱安殿,蕭明卿亦看呆了,眼前的安歌,被這身衣衫襯地,竟比那日在國公府初見時,更顯俏麗。
“快來快來,讓本宮選支最好看的步搖給你簪上,方才不會辜負歌兒這容顏傾國?!?p> 蕭明卿挑來挑去,選了一支云鬢花顏金步搖伸手放在安歌發(fā)前比了比。
“不好不好,這支太過突兀。這支好!就這支!”
蕭明卿將一支羊脂色的茉莉小簪替安歌簪好后,露出了滿意的笑。
“好了,你們先陪小姐去園中侯著,我還有幾句話囑咐木兮。”
見所有人都出去后,蕭明卿方才開口。
“近幾日云暢來給本宮請罷安,都會去御花園中的映菱池旁小坐,你便將安歌引去那里,定要讓他們見面?!?p> “娘娘替晗王殿下周全至此,殿下定會明了娘娘的苦心?!?p> “本宮答應(yīng)過王后娘娘,定會好好護著云暢,可云暢被奸人所害,現(xiàn)下失語失聰,是本宮無能……”
“娘娘莫要傷懷,北禹人才濟濟,定有能人能將晗王殿下醫(yī)好!”
“病能治,好女子不多,那蘇青梧一有機會便想接近云暢,若是歌兒能與云暢在一處,她也能早早死心。去吧,事情辦的好,本宮定有重賞!”
御花園中。
平日里見慣了國公府中滿處的翠竹,雖也有些花花草草,可終是沒有御花園中這般驚艷。安歌現(xiàn)下滿眼的繁花似錦,她初次明白了到底什么叫做“看花了眼”。
木兮按著蕭明卿的吩咐,將安歌往映菱池邊引,來到池邊,竟看到有一蒙面之人,一把將晗王搡入了池中。
安歌見情勢緊急,想也沒想,噗通入了水,只是心內(nèi)只想著先救人。
安歌這水性較從前是好了些,可若想救人,怕是還差些火候,卻奈何當(dāng)下正情急,此事亦被她拋諸腦后了。
木兮驚地大喊了起來,風(fēng)似地跑著去尋人來幫忙救人。
安歌在水中胡亂撲騰著,突然有一只手緊緊抓住了她,她看到面前的男子一身白衫,那衣衫因為濕透了,緊貼著身子。入了一趟水,白衣男子的銀制流云發(fā)冠倒是未歪。
白衣男子半抱半拖著安歌,游到池邊,先將她托了上去,而后自己亦沒費什么力氣,便上了岸。
“你沒事吧?”
安歌問罷,男子什么也沒說。周圍一片寂靜,眼前亦是尷尬得不行。
“你可有嗆到水?”
還是寂靜一片。
安歌心內(nèi)惋惜不已,眼前這位,白生了一副如此好看的皮囊,實則卻是個傻子,連簡單的語句都聽不明白,真真可憐。
安歌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忙地摸了摸腰間,當(dāng)她摸到懷信的玉佩后,才放下心長舒了一口氣。
“本王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兄長,莫不是晗王府連沐浴的水都沒了,兄長竟要來這映菱池沐浴?哎呀……瞧本王這腦子,竟忘了兄長聽不見!”
池邊站著的那男子,身著棠色錦衣,頭上的玉簪橫穿金色發(fā)冠。雖然生得不算差,可是面龐卻有些圓潤。
原來身邊這位,竟是王爺,池邊那位,亦是王爺。而且身邊這位只是失聰,并非癡傻。
池邊棠色衣衫的那位,雖頂著王爺?shù)拿^,亦有兩分貴氣,可總覺著他那涵養(yǎng)與身份不配,說出的話,聽著便知是來者不善。
“耳朵聾了,身體倒還是如此健碩?!?p> 棠衣的男子轉(zhuǎn)臉打量了安歌一番,語氣極令人厭煩:“你是何人?”
安歌心內(nèi)憤憤:“小女子名字俗氣,恐污了王爺尊耳,王爺不聽也罷?!?p> 棠衣王爺輕蔑一笑:“倒是有些自知之明?!?p> “方才聽殿下叫這位王爺兄長不假,可是殿下滿口的不敬,聽上去,倒像是沒念過幾天書。原來,北禹親王,亦不是各個腹有詩書?!?p> 安歌瞥了那棠衣男子一眼,側(cè)過身懶得瞧。
那男子一點即著:“你說誰沒念過書?你個小女子懂什么?”
“哦,那就算殿下念過吧!”
那棠衣男子想了一會兒,方才反應(yīng)過來安歌是在揶揄他,走過來便想打人,就在這時,白衣男子一步向前,整個人擋在了安歌身前,一把鎖住了棠衣男子的手腕。
棠衣男子本還氣焰高漲,看著白衣男子眼中的怒意,當(dāng)即泄了氣。
“見過晗王殿下,見過渲王殿下!”
渲王沒落著好,伸手直指安歌,扔了一句狠話便拂袖而去。
“本王今日定不會白白被你折辱!”
安歌低聲碎碎念著:“還真是王爺?”
木兮在前,幾個侍女侍衛(wèi)在后,見晗王沒事,便松了一口氣。
“快些將斗篷替殿下披上!”
晗王回過身,瞧著安歌渾身濕透,便將自己肩上的斗篷取下,披在了安歌的身上,而后伸手去摸安歌的頭。
安歌本想躲,卻也沒躲到哪去,眼見晗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