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是我嘍?!鼻嗍A上,一陣白霧起,巧顏單手扶著一棵紫竹,回頭對著眾人微微一笑。黑夜里,那笑妖異無比,讓人看了不禁打了個冷顫。
“巧顏君,你什么時候來的?”安庭卉問,
“他一直都在?!鳖櫲恼f道。
“就你那狗鼻子靈。”巧顏翻了個白眼,道,
“巧顏君,這紫竹林究竟怎么回事?”顧長寧道,
“紫竹林?哼,這不是個墳堆嗎?”巧顏摸著紫竹嘲諷的說道。
“墳堆?此話怎講?”顧長寧道,
“這些紫竹靈力被奪走了。已無生氣。與死無異。這么大的一片死林子,不是墳堆是什么,還不如墳堆呢,墳還有個墓碑,這就是個拋尸場,呵呵。”巧顏調(diào)笑著,手卻沒有離開那棵紫竹,妖媚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情緒。
“紫竹雖有靈力,卻不似珍獸有丹元,對修仙并無太多益處。奪其靈力有何用?”安庭卉不解的問道。
“我想巧顏君的意思并不是說有人刻意奪了紫竹的靈力,而是做了什么,讓這紫竹失了靈力,變成了普通的竹子?!鳖欓L寧道,
“哼,這天下萬物或多或少都有些靈性,花草雖在初始之時并無意識,但是染天地之靈,納日月之氣,日子久了,也可修煉以脫六道。你們生而為人,自不會明白草木修煉的艱辛。從無到有,遠比人,獸更困難。這些紫竹已有千年,其中一些說不定已經(jīng)有了靈識,如今靈力盡失,道基已毀,這千年風(fēng)霜雨雪,日月更迭,白費了。”巧顏望著林中,眼角之處一片寒光。轉(zhuǎn)而臉上又浮起一層淺笑,湊近那紫竹,輕聲說道:
“別擔(dān)心,有我在,定然給你們討個公道?!?p> “時辰不早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回鎮(zhèn)上,天亮之后,去陳家莊,五天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還是要聽聽細節(jié)才是?!鳖櫲f著,轉(zhuǎn)身給顧長寧使了個顏色,就往山下走。
顧長寧心領(lǐng)神會的走到巧顏身邊,說道:
“巧顏君,我們剛才上山的時候,鎮(zhèn)上客棧旁邊有賣紅豆湯的,味道甚好。我請你喝,不知巧顏君肯不肯賞臉?”
“哦,如此甚好?!鼻深佁羝鹱旖?,應(yīng)道。
天邊泛起魚肚白,朝陽破云而出。顧長寧一行四人,在早點攤位上吃著包子。露宿街頭的一夜不太好過,顧長寧見識到了有一個比自己更喜歡吃的妖怪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十幾種點心抱著吃到天亮,這會兒又在津津有味的吃糖包。
天大亮之后,街上的人多了起來,顧長寧背對著街道,對面的巧顏則正對著人來人往的主街。長發(fā)披肩鬢邊戴花,美的像女子一般的巧顏君,成功的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巧顏不妖媚著笑的時候,還是挺正經(jīng)的,尤其是此刻他吃糖包的樣子,多了幾分人間煙火的味道,少了些妖異。自然是吸睛無數(shù)。
顧全見路人都側(cè)目頻頻往這邊看,微微皺起了眉頭。巧顏吃完最后一籠糖包,心滿意足的說道:“飽了?!?p> “巧顏君,你這不男不女的打扮,什么時候能換一換。”顧全皺著眉問,顧長寧和安庭卉都佩服的五體投地。這世上敢這么說這位萬年老妖的的人,也就顧全一個了。
“顧傻子,本仙是純爺們,誰不男不女了?!鼻深伡庵ぷ拥?。
“給你糾正兩個認(rèn)知,一,你是個樹精,連地仙都沒修到,不要自稱本仙。二,男人沒有在鬢邊戴朵花兒的,在鬢邊插花的一般以媒婆居多。”顧全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巧顏生氣的說。
“我才懶得管,但是你太扎眼了,不利于我們待會兒去陳家莊打探。給你兩個選擇,一,立刻隱身,偷偷的跟著,不許聲張,二,換一身衣服,把花摘下來?!鳖櫲缘馈?p> 顧長寧和安庭卉憋笑憋的肚子疼,大哥顧全真英雄。
“顧長安公子。”巧顏又開始他標(biāo)志性的媚笑,拖著長腔叫著顧全的名字,湊近一字一句道:“休想?!?p> 陳家莊是位于竹淮鎮(zhèn)的仙門世家,雖然是修仙的小家,但是陳府門口的黑底紅字的牌匾,還是十分氣派的。兩只鎮(zhèn)宅的石獅子也是威風(fēng)凜凜。顧長寧、顧全、安庭卉在門匾下站著等待陳府通傳,巧顏圍著兩個石獅子,左轉(zhuǎn)右轉(zhuǎn),不知道在看什么。
此時的巧顏已經(jīng)換了一身深灰色銀紗外袍,黑發(fā)用一根銀色綢帶束起。穩(wěn)重的色彩壓制了他的那份妖嬈,生生多出幾分男子氣概。插在鬢邊的樟樹花被他幻化成了一把折扇,白色折扇之上,一副水墨山林,畫的是蝴蝶谷罔憶崗的景色。細看之下,那山林中點點黃色正是香樟花。個頭高,身材纖細,一把白色折扇,嫵媚的五官,活脫脫一個騎馬倚斜橋的風(fēng)流公子哥。
陳府的紅木大門打開,小廝從內(nèi)走出行禮,道:
“我家主人有請,四位請隨我來?!?p> 陳府內(nèi)庭分前后兩院,庭內(nèi)長廊雕梁畫柱,十分精美。院內(nèi)的花草修剪的井井有條。其中不缺一些奇珍異草。
“這陳家還真是不可貌相啊?!鼻深伝沃凵龋τ恼f道。
顧長寧挑著嘴角接話道:“陳家主是個風(fēng)雅之人?!?p> 巧顏在后面哈哈大笑起來,道:“長寧,你應(yīng)該學(xué)學(xué)你大哥的耿直?!?p> “那得多無趣啊?!卑餐セ芤查_始學(xué)會了接巧顏的話。
此話一出,更是讓巧顏笑的合不攏嘴。
顧長寧忙岔開話題,問前面領(lǐng)路的小廝,道:“這位小哥,南潯還真是個溫暖的地方,我們從詹州來,那邊夜里有些寒冷,到了咱們這竹淮鎮(zhèn),可是瞬間就要換上單衣了?!?p> 領(lǐng)路的小廝“嘿嘿”笑了兩聲,客氣的說道:
“公子有所不知,說起竹淮鎮(zhèn)和莫昔鎮(zhèn),雖然處于兩地,實則相差并不遠,這天氣也差不多,只是這邊雨水多,更濕潤些,說來也怪,以前沉瑜山這里,三天一場大雨,兩天一場小雨,近期也不知怎么了,得有十幾天沒下過雨了,所以有點熱?!?p> “原來如此啊”顧長寧只是想岔開剛剛那個調(diào)侃顧全的話題,隨意找了個話茬,所以也只是聽聽小廝說完,禮貌的表示知道了而已。
穿過雕花長廊,又轉(zhuǎn)了一個院子,幾人來到花廳,花廳里整套的桌椅均為香樟木雕花而成,使得花廳內(nèi)不用熏香,也有股淡淡的香氣?;◤d內(nèi)無人,小廝安排顧長寧他們安坐,粉色衣裙的丫鬟斟茶,然后就退出了,只留下幾人在花廳內(nèi)等候。
“姓陳的排場不小哦,就憑他,也配?”巧顏摸摸香樟木的椅子,嗤之以鼻。
顧長寧知道巧顏看到樟木家具心里不爽,也就不去觸他的霉頭。只是端起青瓷杯子飲了一口茶。
幾人相坐不語,不多時,只聽門外傳來腳步聲,隨即:
“讓各位久等了,陳某人給各位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