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為什么？

　　楊行健感覺自己的魂體都要炸開了，他感覺有無數(shù)的充滿惡意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體內(nèi)每個部位都似乎擁有了自己的意識，想要脫體而出，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情況沒有得到任何緩解，反而越發(fā)的嚴重了。

　　楊行健的魂體身上自頭部以下浮現(xiàn)一張張人臉，有小孩的，有老人的，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但無一例外都有著憤怒，痛

　　苦，悲傷，憎恨等負面的表情，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往外沖擊著，像是楊行健長出了多個腦袋。同時，他體內(nèi)的無形的磨盤瘋狂的運轉(zhuǎn)，一道道進入他體內(nèi)的黑氣被碾壓，震蕩，排出體外形成一道圍繞著他的黑色圓環(huán)。

　　楊行健短暫的失去了自己對魂體的控制，但是他此刻明白了哪些黑氣一般的事物是什么，哪些都是死去人類的殘魂，死亡時的戾氣和不甘的結(jié)合體。他們或多或少都帶著生前的意志。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這些意志全部是死前最后負面情感的反應(yīng)。向往著生前的一切，怨恨著擁有生的一切。

　　“我們都死了，你為什么還活著？”一個陌生的重疊的男聲在楊行健的耳邊響起。

　　楊行健突然感覺自己的眼前景色變幻，自己已經(jīng)站在一個高聳的孤峰之上，向下看去。只見密密麻麻的黑影在蠕動，那是一縷縷黑氣化成的人體，在瘋狂的攀援著他站立的這座孤峰，所有人的目標都是他。

　　再仔細看那些黑影的臉，居然全部都是楊行健他自己，那些“自己”全部抬頭看著楊行健，張口大喊著：“為什么我們都死了，你還活在？”

　　“為什么我們都死了，你還活著？”

　　“為什么我們都死了，你還活著？”

　　楊行健的意識一陣發(fā)蒙，突然意識道什么，對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影大聲吼道：“老子也是死的，我活你們?nèi)?！?p>　　“……”

　　此時，下面蠕動的黑影全部都停止，突然安靜了下來。接著黑影攀援的速度更快了，一個個再次吶喊著：“為什么你可以保持自我，你可以自由，你可以沒有痛苦？”

　　“為什么你可以保持自我，你可以自由，你可以沒有痛苦？”

　　“為什么你可以保持自我，你可以自由，你可以沒有痛苦？”

　　無數(shù)的黑影吶喊著，咆哮著。聲音中還伴隨著世間最惡毒的詛咒，楊行健感覺自己頭都快要裂開了。他的面容也開始變得猙獰，雙手捂著自己的耳朵，可以無法屏蔽一點聲音。

　　“草！”

　　楊行健忍不住咒罵一聲，干脆放開雙手，以擁抱天地的方式，從孤峰之上一躍而下，同時大聲對黑影們回應(yīng)道。

　　“自我有記憶以來，我也再問為什么！”

　　“為什么別人家庭完整？為什么別人有爹疼，有娘愛？為什么我是孤獨一人？為什么我要一個人前進？一個人做法，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去學(xué)校，一個人生活？為什么我得不到幸福？”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我問了一遍又一遍。有用嗎？沒有用！”

　　所有的黑影一下子都愣住了，安靜的看著楊行健從孤峰頂向下滑落。

　　“我知道，無論問多少遍也不會有人來告訴你答案，也不會有結(jié)果。有這個功夫，還不如站起來走到未來去看看，看看這個世界是什么樣子！”

　　“現(xiàn)在我跳下來了，來啊，我要是怕了你們這幫孤魂野鬼，我就白叫了楊行健這個名字!”

　　“嘭！”

　　楊行健墜入谷底，墜入那濃郁不散的黑暗之中。孤峰上的無數(shù)黑影也紛紛跳入谷底，孤峰也急速的崩潰了。

　　黑云退散，楊行健就這樣停在了半空當(dāng)中，濃郁的黑暗開始匯聚，形成一張張不斷開口述說著的痛苦人類面龐，痛苦的人類臉龐同時也在聚集，形成一張龐大的人類面孔。

　　“我們的痛苦，你又懂什么？孤寂，嘶咬，尖叫，無數(shù)，無盡的折磨。你根本就不明白。既然如此，你也來承受我們的痛苦試試看！”

　　語罷，還不等楊行健訴說什么，巨臉潰散，化作純粹的黑暗氣體注入楊行健的意識之內(nèi)。意識之外，圍繞著的奔騰圓環(huán)也收入楊行健的魂體中。

　　楊行健的魂體進一步凝聚，仿佛具備了實質(zhì)，他就這樣無聲的站立手術(shù)室的地面上?；牦w從瑩白變化為黑灰色，一套帶著復(fù)古色彩的黑色的長袍出現(xiàn)在他的身上。

　　一分鐘之后，楊行健睜開眼睛，輕嘆一句，臉上帶著些許悲愴的神情。

　　“原來是這樣，生死真的有命嗎？”

　　抬眼看起，依舊有無數(shù)的黑氣從地底鉆出，少數(shù)匯入無意識的魂體和各處的遺體，大多數(shù)都向上融入無形的黑云中，等待形成詛咒，等待落下。原來楊行健估計災(zāi)禍的范圍在醫(yī)院，現(xiàn)在看來實在是太過保守。也許一旦爆發(fā)，整個建康城都會變成森羅鬼獄吧。

　　接下來的的黑氣沒有再進入楊行健的魂體內(nèi)，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吸收了那些殘魂，戾氣，怨氣。還是算它們同化了自己。

　　此刻在他魂體內(nèi)，有一道黑色氣流形成一個圓環(huán)，順著自己原來模擬的磨盤的方向流動，如同形成了一個輪回。時不時，輪回中會溢出一絲本質(zhì)的魂氣增強著楊行健，但是他也接受著這魂氣原來主人多年來感受到的痛苦。

　　“源頭就在地下，必須要下去一次才行?！?p>　　楊行健思緒道，接著便淡化魂體，慢慢融入地面，穿行于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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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嘔！”

　　廖象生大吐一口鮮血，推開地下室的大門滾了出來，接著馬上關(guān)上了大門，以自己的血液在門的兩側(cè)畫出兩道符咒。雖然還有黑色不斷的從地里冒出，但是能抑制一會是一會。

　　江笑塵洞開知真之眼，以犧牲雙眼甚至是自己生命作為代價，短暫的控住了僵尸和黑氣，讓他有了喘息時間以及真實視野，可是他跑出來也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差點在茫茫黑氣中被撕咬，拉扯喪失生命。

　　當(dāng)務(wù)之急是疏散群眾，必須要保證無辜群眾的安全。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醫(yī)生。醫(yī)生，這里有個人受傷了。”

　　廖象生剛出來到人多的地方就被護士發(fā)現(xiàn)，看見滿身鮮血的廖象生，值班的護士紛紛過來幫忙，有的則著急的去叫急診的醫(yī)生。

　　“別管我，你們快走，這里危險?！绷蜗笊崎_來扶他的護士，對周圍的人大聲說道。只是他傷勢不小，又消耗了大量的體力走路有些踉蹌，聲音也盡顯疲憊。

　　“沒事的，先生。這里是醫(yī)院，我們醫(yī)院有全國最好的醫(yī)生，一定會幫助你的。你放心，沒有危險的?！北煌崎_的護士沒有生氣，再次走過來要扶廖象生。其余的護士也是一臉關(guān)切，有的已經(jīng)拿來了紗布和酒精。

　　“不不不，我沒事，你們快走。真的有危險。”廖象生歇斯底里的喊道，可是沒有人聽他的，路過的病人或者家屬還紛紛議論起來。

　　“哈哈，出去打架了吧，怕是頭被打了?！?p>　　“看起來二三十歲的小伙，血氣方剛，估計是打架了。你看他全身都是血?！?p>　　“小寶，不要看，不要學(xué)這個大哥哥?！?p>　　廖象生徒生出一種無力感，雙眼一黑，暈了過去，末了還說了一句。

　　“求你們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