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要得不多
關于這處鬼門關，我是在不久后才知道的。作為當?shù)厥笤幍刂?，說出來肯定嚇哭小孩子。
我說當時路過，怎么突然就覺得涼颼颼陰沉沉呢。
隱約還聽到人喝狗吠，搓麻將唱戲的聲音。
我張望了一下，大路兩旁高樓冷寂，連個點燈的都沒有。
但心里也不真害怕（可能是不敢害怕吧），畢竟在這座被戲稱為最大農(nóng)村的城市里，城中村密集，往往一排沿著大路拔地而起的高樓背后，就隱藏著一片片終年喧囂不絕的低矮民房。
見怪不怪。
我對這里不真熟，所以就往這方向猜。
真相并不重要。
否則，以為現(xiàn)在的時運，估計會哭。
著急趕路，我悶頭前進。
走到前面路口，有兩個留著胡須的黑瘦年輕人將我攔住。
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連串什么。
越南人？
大非和三哥不少見，這地方，越南人可出現(xiàn)得奇怪。
疑惑歸疑惑，想必他們不是跨國來打劫的，我也就不懼，用英文問了句：會說中文或者英文嗎？
兩雙黑漆漆的眼睛睜了睜，又嘰里咕嚕了一串，突然彎腰點頭，哈衣和思密達了一句，就繞過我匆匆離開。
擦，把老子不當中國人！
我正往前走，又匆匆跑來兩個保安，問我有沒見到兩個很黑的黑小伙。
我問他是不是越南人。
其中一個比較年輕的保安愣了下，反倒問起我來：“不是大非嗎？”
我：......
“嘿嘿，天太黑，人也黑，沒看清楚?！彼缓靡馑几尚α藘陕?。
“不是賊吧？”我暗覺倒霉。
年長的保安說：“不是不是，他們說要去鬼市，我指了方向，他們估計沒聽太懂，往這邊跑來了，我們連忙趕過來，怕出事?！?p> 說著，兩個保安對視一眼，再看我時有些發(fā)怵，盯著我腳下認真看了看，這才松了口氣。
“老板，你從哪條路來？”年長的保安問。
這里是個十字路口，他這么問也不覺奇怪。
奇怪的是，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我沒直接答，而是反問一句：“怎么？”
他看我的表情，約莫是看出了大概，沒有再說這事，而是換了個話題：“你也是要去鬼市？”
我說是，并問他怎么走。
“我還是讓小亮帶你過去吧，這個點了，別迷路?！蹦觊L的保安說，然后又望了一眼我的身后，就焦急地和我們告別，，“我還是跟上去找找?！?p> “叔......”年輕保安臉色一白，看著年長保安欲言又止。
“沒事，你叔八字硬?！蹦觊L保安揮手說完，漸行漸遠。
“老板，你跟我來吧?！苯行×恋哪贻p保安細看也就十八九歲，眉眼開闊，鼻梁正直，下庭豐潤，面相可是不錯。
他上唇的胡須都是都沒變黑，所以心腸挺軟。
我便跟著他邊問：“剛才那兩個越南人去的方向有什么不對？怎么看你們有些緊張？”
“這個......現(xiàn)在還是不說了，老板要是感興趣，下次白天過來，我就在附近的小區(qū)當保安，你來了我再詳細說?！彼崃艘幌抡f。
然后報了一個小區(qū)名。
可能是怕我不肯罷休，他主動開口，扯了個話題：“老板你是去鬼市淘老貨？那可得亮著精神，別打了眼?！?p> 我一樂，調(diào)侃說：“跟你的口氣，還是行家？”
“那不是?！彼B忙搖頭，“就是在老家見過一些。老家那里的鬼市，東西雖然沒這里多樣豐富，不過，假的沒這里多?！?p> “聽小兄弟的口音，是陜西人？”
見他點頭，我差不多明白了。
陜西自古就是中國風水寶地，歷史文物多如牛毛。路邊的石頭地下的碗，分分鐘就是國寶。
這家伙，應該是真的見過不少東西。
“你沒下過斗吧？”我好奇的問。
他一悚，那表情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沒斗！沒斗！”
我：......
還真下過？
“老板，鬼市到了！”說這話時，他明顯松了口氣。
我看著前面擺滿了攤的熱鬧長街，有些迷惑。
“你再往前走一段路，這外面賣的都是假貨，不算鬼市，都是來蹭熱鬧的?！彼闯隽宋业男乃?，就解釋了一句。
上一次王哥帶我來，走的不是這個路頭，而且，當時天寒地凍，不是真正的“鬼販”，也不會出來擺攤。
“謝謝你帶路。我叫關俞，以后叫我名字就可以?！蔽疑斐鍪?。
“誒，關哥比陳亮大，陳亮就叫你哥了。”陳亮有些激動，一雙粗糙的大手就過來握。
擦，不會把我當成什么大老板了吧？
我剛要澆滅他遇到貴人的幻想，附近一個扛著個蛇皮袋的胖老頭走了過來，對陳亮說：“你小子怎么在這里，你叔呢?！?p> 老頭八字眉三角眼，看著挺有喜感，不過他板著一張紅潤的臉，我也不好意思笑。
“貴叔！”陳亮叫了他一聲，然后將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
貴叔空出左手，在六處指節(jié)游掐一番，點了點頭，安慰陳亮說：”你叔沒事，今兒遇到貴人了。“
說著，又看了我一眼。
我還以為這個剛才起卦的老頭指的貴人是我呢，沒想到他的三角眼一瞇，冷不丁地說：”小伙子，你打哪來就回哪去吧，這里不適合你?！?p> 說完，就扛著他的蛇皮袋，往鬼市里頭走去。
我看向陳亮，他苦著張臉，說：“貴叔看相很準的，哥，我看你還是回去吧，要不去我那兒坐坐？”
老子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就輕飄飄一句話讓老子回去？
又不是沒見過大師，看他那一副神棍的樣子，話就不值得信。
我擺擺手，說了一句“心里有數(shù)”，就讓他先回去。
陳亮離開之后，我將背上的雙肩包掛到了胸口，免得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一路走著，掃了兩邊地攤一眼，發(fā)現(xiàn)不止是“文玩玉器”，連電子產(chǎn)品和舊衣服都有，我便知道這里不是我呆著的地方。
繼續(xù)往里走，一個黃毛小年輕將我攔住，鬼鬼祟祟地問：“老板，出貨呢？”
見到我背著這么大個包，猜測是來出貨，也并不稀奇。
我擺擺手，不與他搭話，繼續(xù)往前走。
“誒，老板，你第一次來吧，我領你轉(zhuǎn)轉(zhuǎn)，搞不好能尋摸個好地方，轉(zhuǎn)眼就把貨出了?！彼谷簧蟻砭鸵业氖帧?p> 我一避，退了兩步，臉色陰沉地看著他說：“說歸說，不要動手動腳?！?p> 我好歹練過半吊子詠春，對付不了吊眼男那樣的高手，就這么個腳下輕浮的小黃毛，還不看在眼里。
當然，這里不是惹事的地方。
小黃毛扯了扯干巴巴的嘴角，換上一副諂媚相：“老板，你誤會了，這不是怕你錯過機會嗎？”
說著又朝我靠了過來，小聲說：“這外面都是假貨，根本就不是鬼市，你要去那里面，有我?guī)?，肯定順利?！?p> “我要的也不多?！彼f著，停頓了一下，臉色突然變得猙獰，“只要你的命！”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