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想殺人
那撥大學(xué)生走了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逢人就說我壞話,直到收攤時間,都在沒人來我這里光顧。
路過的人,往我這邊看一眼的都沒。
我對著一地的寶貝發(fā)呆,心想我是不是跑錯地方了?跟之前王哥來的時候,好像不是這么個情況啊。
這就尷尬了,不行,等會得找個人問問。不然真得餓死。
我揉著肚子,正準(zhǔn)備收攤時,一個人影在我的地攤前蹲了下來。
我抬眼一瞥,見到是個穿著黑T恤的青年,剃著寸頭,左眉中間斷開,看不清是先天還是后天。
斷眉之相,主絕情、情緒不穩(wěn)、命運波折。而且雙眉為兄弟宮,斷眉之人,一般手足關(guān)系不佳。
這種人,還易與人結(jié)仇。
青年蹲下來之后,卻沒有看地攤上的東西,而是左右張望了一下,又三次抬頭看了看我。
心中咯噔一跳想:不會是想搶東西吧?
像我現(xiàn)在這么倒霉,發(fā)生什么事我都不覺奇怪。
我看他真的往懷里的腰包里淘東西,臉色猛地一沉,目光就瞪了上去!
斷眉青年被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從包里掉出,還拖了個帶鏈子就鎏金琺瑯懷表。
“老、老板,你收表嗎?”他抖抖索索地問。
我:.......
你掏個表為什么這么猥瑣?
我擺了擺手。
老子渾身上下就兩塊錢,待會還得坐公交車回家,哪來錢。
“不、不出錢,掉也行?!睌嗝记嗄曛匦露紫?,拎著懷表的鏈子朝我遞了過來,“這可是清朝傳下來的,銀鎏金琺瑯懷表,聽說能值一萬塊錢,您看,要不要掉?”
掉就是換的意思。
我對懷表沒研究,也沒興趣,自然不會換。而且,這事情聽著怎么也透露著古怪。
閉嘴低眼,不再理他。
眼尾目光當(dāng)然還是順著他的。
城里套路深,不得不防。
“不掉嗎?也不掉嗎?”青年男子有些失魂落魄地起身,嘆了口氣,蕭索離去。
我盯著他的腳下,看著有影子啊。
而且,臉色雖然不是很好,但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是晝伏夜出,三餐不常,就沒幾個臉色好的。
我一時摸不著頭腦。
生意又沒成,看來我今天真要喝西北風(fēng)了。
被斷眉青年這么一來,等到我再次開始收攤時,整條街鬼販散盡,就剩下了我一人。
哦,還有面前一只大橘。
大橘估計是在我抬頭四望找人影的時候來的,它蹲在我的攤前,嘴里叼著一只死耗子。
我樂了:“爺,您不是來淘換的吧?”
大橘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居然充滿了嘲諷。
我的笑臉一僵,還沒完全反應(yīng)過來,大橘就將死耗子往我的攤位上一丟,然后叼起一串老琥珀轉(zhuǎn)身就跑。
我:......
望著大橘臃腫但是靈敏的胖身子一溜煙消失,我心中那個萬馬奔騰,簡直了!
追是追不上了,好像只能自認(rèn)倒霉?
突然想起那位八字眉三角眼的貴叔的話,我有些信了。
低頭去看攤位上的死老鼠,長得挺肥的,手短腳短,而且尾巴蓬松,不像家鼠?
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說:“你我都是苦命生靈,我就念經(jīng)超度你......我、了、個、靠!”
死肥老鼠突然兩腿一蹬,僵硬的身體就跳了起來,又是一溜煙,跑得比大橘還快。
擦,這倆不會是一伙的吧!
說好的紅太陽的光輝照耀下,萬物皆不可成精呢?
看著一貓一鼠瀟灑遠(yuǎn)去,我久久愣在那里。
直到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將我拉了回來:“小子,你怎么不聽勸?”
是扛著蛇皮袋走來的貴叔。
“嗯,貨倒是開門,不過除了個別一兩件,其他在這里難走出去?!辟F叔掃了一眼我地攤上的物件,然后又看著我,皺起了眉頭,“趕緊收了,不要再來?!?p> 原本受了三番五次的打擊,我就心情不爽,聽到貴叔的話,頓時就火了。
“老人家,我擺我的攤,你走你的道,我就怎么惹著你了。話說一遍也就罷,你年紀(jì)大,我不計較。一而再可不好,唧唧歪歪,就不怕閃了舌頭!”說著我就一屁股坐回了馬路牙子上,撂下狠話,“您愛起課看相找別人去,說句大言不慚的話,老子的命,你還算不了!”
貴叔氣得臉色通紅,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后一甩衣袖,勉強丟了句:狗咬呂洞賓,就扛著他的蛇皮袋遠(yuǎn)去。
還別說,這老頭一路扛著那么大個包,走路都不帶喘,果然養(yǎng)氣功夫不一般。
被我懟了這么一通,他到底沒罵粗口。
不過這人也是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你親戚,管那么寬干什么。
這時天已亮的差不多了,我連忙將東西塞回包里,拖著疲憊的身體,落寞地往來路走去。
心中盤算著,是要用這兩塊錢買兩顆饅頭呢,還是坐公交車。
當(dāng)聞到了遠(yuǎn)遠(yuǎn)飄來的饅頭香,毫無疑問,我選擇了前者。
餓得靈魂出竅。
于是靈魂就先跟著饅頭香飄去,身體則被靈魂拖著,半死不活地邁起了步子。
走著走著,猛地心底冒起一陣惡寒!
靈魂歸竅,我眼睛一瞇,就看到一根鐵管朝著我的臉上甩來。
身體下意識一矮,同時腳下一蹬,抱手直肘,就朝著甩管之人的腹部撞去。
那人被我撞飛,砸在地上,直接昏死過去。連哼都沒哼出一聲。
不過這么一撞,也幾乎耗盡了我的體力,腦袋也禁不住暈了暈。
但是眼尾還掃到幾個身影,我就知道這是個開始,同時怒火更是升騰,不管其他人這時的驚駭,兩步踏到那個被我撞暈過去的紋身瘦青年身前,抬腳狠狠踩了下去。
只聽得“咔嚓”一聲,紋身男的左腳踝就直接被我踩斷。
關(guān)節(jié)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踩到對處,根本不用多大力氣。
紋身男被劇痛弄醒,慘叫一聲又暈了過去。
我拾起掉在地上的鐵管,這才看向其他三個紋身的小年輕,當(dāng)看到中間那個用繃帶吊著右手臂的黃毛小年輕時,也就明白了是什么事。
我將牙尖咬破,強令自己清醒過來,吐掉血痰,只是盯著那個黃毛,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是的,這個時候,老子想要殺人。
連日來的遭遇,早就在我心里積郁到了極致,甚至已經(jīng)超越了抑郁的臨界點。
“真以為老子不敢殺人!”
我?guī)缀跏撬缓?,才將這句話,連同體內(nèi)的怒火爆發(f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