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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小巡官

我只是個小巡官

素商十八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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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11-15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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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小巡官 素商十八 4082 2019-11-15 15:00:00

  “啊!逆子,住手,住手!”樹上的人憤怒道。

  “爹,你下來吧,快點下來??!”樹下年輕男子人勸道。

  “爹爹……爹爹快下來啊……唔唔唔……”一年輕姑娘邊哭邊往嘴里塞了一塊糕點,而后又拿起了竹竿,往樹上捅。

  一邊捅,一邊帶著哽咽聲(也有可能是被糕點噎著了)哭嚎:“為了爹爹能下來,女兒,女兒對不住了?!?p>  話里雖帶著歉意,手上的動作卻越發(fā)狠厲。

  偌大的院子里,痛呼聲,勸說聲,哭泣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李魚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心如止水。滿腦子都是為什么,為什么自己要被迫留下看這場東越史上第一鬧?。?p>  時間回溯到今日寅時——

  天剛微微亮,李魚就醒了。

  巡城衙難得休沐一日,她本該好好在家休息,但是恰逢端陽,往年這時候都是她最忙的時候。

  端陽這天,因在東越國一直有五月端陽節(jié)搗鳳仙花染紅指甲之俗,所以今日鳳仙花極為緊俏。為了能狠撈一筆,她在寅時至卯時就需要到城外收集最為嬌艷的鳳仙花,趕在辰時前回到城中售賣。

  巳時的時候,可以回到家中,幫娘親裹角黍以及將艾草扎成人形,懸掛大門上,以避邪氣。

  待快到午時,她要趕往城中最大的醫(yī)館,與采藥童子一同進山采藥,據(jù)醫(yī)館里面的老大夫說,在端陽節(jié)這天午時去采摘草藥,藥效最好。

  這說法是不是真的,李魚不知道,也不懂。她只知道,醫(yī)館在端陽這天給出的酬勞格外大方,足足有一兩銀子。

  說起這個,李魚就格外的自豪,別人一般去醫(yī)館都是給醫(yī)館送錢的,而她每每去醫(yī)館,都是去賺錢的,次次不空手而返!

  李魚借著窗子外透進來的微弱光亮,洗漱穿戴完畢,頓了一下,在手臂上綁一些青、赤、黃、白、黑五種的絲線,端陽節(jié),系彩絲,驅除疾病、避邪止惡。不論真假,系上彩絲看著就有過節(jié)的氣氛嘛。李魚滿意地拍了拍手臂上的絲線,這才往外一走,抬頭瞧了瞧天色,朝霞只現(xiàn)了輪廓,時間還早呢。

  她走至院子角落,剛提起竹簍,就聽得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小魚!小魚!在不在?李魚,快開門,開開門??!”

  突如其來的砰砰拍門聲打破了小巷子的寧靜,李魚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大腦有些凝滯,但也只是一瞬——

  這聲音……好像是衙門里柳大樹。只是,此時此刻他來作甚?可別耽誤自己掙銀子??!

  思及此,李魚動作利落的放下竹簍,小跑著給來人開了院門,開門見山道:“柳大哥,我在呢,這天色還早,你來此是為何事?”

  “小魚!出大事了,快走吧!”見到李魚的瞬間,柳大樹就好比溺水之人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伸手抓住她,扯著她往外走,一邊嘮嘮叨叨:“今年可真是多事的一年??!之前,八皇子要回京,上頭令我們要密切注意城中各項事宜,不得出現(xiàn)任何差錯,咱們提心吊膽地巡了兩個月的城,根本沒有休沐時間。如今,好不容易迎來端陽休沐,宰相府那邊卻又生事端,大半夜到咱們府衙指名要你前去,現(xiàn)在宰相府李管家正在衙門里等你呢!”

  他聲音洪亮又說得極快,粗獷的聲線在幽深的巷子中回響,李魚看了眼天色,剛想提醒他小聲點莫要擾民,卻看到對面的院門驀地打開,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圓臉大眼,面無表情地看著李魚和柳大樹。

  “喲,劉秀才,您這么早就起了啊……”柳大樹熱情地打招呼。

  劉赟一雙黝黑的大眼打量了一下柳大樹,嘴角緊抿,沒有說話,。

  李魚見他皺著眉頭,眉宇中隱含了一絲不悅,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這小秀才又要出口傷人了!

  她暗地里扯了一下柳大樹,示意他趕緊走。李魚自覺做得隱秘,實則劉赟一直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這番動作早已映入他的眼中,他視線下移,落在柳大樹握著李魚的手腕上,眉頭直接擰成一個結,冷笑一聲,“傷風敗俗,成何體統(tǒng)!”

  說罷,也不管二人是何表情,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

  柳大樹和李魚二人對視一眼,有些摸不著頭腦,天不亮去衙門就傷風敗俗了?

  *

  二人腳下不停到了衙門,李魚被管家引著進入宰相府府。她不知發(fā)生了何事,心里揣揣不安,顧不得欣賞宰相府的景色,亦步亦趨地跟緊了管家,進入后花園。

  “夫人,李魚來了?!?p>  宰相夫人周氏木著一張臉,點點頭,“李魚留下,其他的人就回吧?!?p>  眾人忙領命退下。

  偌大的花園瞬間只剩下周氏,文相的一雙兒女——文意和文薔,還有李魚。

  格外的,安靜……

  李魚看了一眼文薔,視線對上,她眨了眨眼,“你娘叫我過來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文薔瞪大眼睛,馬上會意,一頭霧水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了?!?p>  緊接著又朝周氏努了努嘴,“我也是我娘差人讓我過來的?!?p>  “……”

  李魚瞇著眼看了一眼天色,看來,還是要速戰(zhàn)速決,否則,鳳仙花怕是摘不成了……

  “夫人……”

  “夫君,李魚來了。”

  李魚正準備開口,就見周氏緩步向前走了幾步,在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前停下,微仰著頭說道。她聲音溫柔,仿佛吳儂軟語一般,柔軟卻不過分嗲氣。

  李魚不由看向周氏,雖然只看得見周氏側臉,可在她看來,那個輪廓也足夠動人,又見周氏面色無喜無悲,心中不由暗嘆宰相夫人果然端莊威嚴。自己的夫君都上樹了還能如此淡定,見過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樣!

  她哪里知道,周氏之所以木著一張臉是因為在文相的一連串刺激中失去了展現(xiàn)面部表情的能力,變成了應激性面癱。

  任誰看到與自己相守二十年的丈夫突然在半夜驚坐起,宛如瘋子又哭又笑,一改往日的溫文爾雅,丟掉讀書人的穩(wěn)重,如竄天猴一樣手腳并用爬到樹上,然后抱著樹干死活不下來,這樣,誰還能淡定得了?!

  他看也不看目瞪口呆的周氏,只神神叨叨道:“你們不懂,我要見巡城衙的李魚……還有,我要見古力,古將軍!立刻,馬上!”

  古力?周氏雖然不懂朝政,但是她以前常常聽到夫君提及此人。她知道,這人是夫君的死對頭。往日夫君提及此人無不是咬牙切齒,雨除之而后快。然而,如今一提起古力,夫君的臉上就浮現(xiàn)一抹蕩漾的笑意,盯著遠方傻樂,看上去竟如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一般!

  周氏心里咯噔一下,她時常去參加宴會,也聽過不少骯臟事,知道有的男人不喜正道,偏偏喜歡旱路,更以兄弟之情掩蓋斷袖之癖……該不會是自家夫君也……

  是了,肯定是這樣!昨日夫君跟自己提過,當今圣上邀請他與古力一同過端陽節(jié),那時夫君雖口中嫌棄要與古力一同過節(jié),表情卻是愉悅的,只怪自己當時沒有注意到這點,反而積極出謀劃策,“若是夫君不想與那等小人一同過節(jié),那便不去了吧。正好爹爹他身體微恙,咱們可以趁著端陽節(jié)前去看望爹爹,順便和爹爹一同過節(jié)。爹爹是當今圣上的老師,以爹爹為借口,圣上必會點頭答應又不遷怒于夫君?!?p>  當時,夫君雖點頭應下,臉上卻沒了笑意……

  如今想來,夫君必是惱自己多管閑事,因此索性不再隱瞞,想要將他與古力的關系公布于眾了!

  周氏自認為窺見“真相”,在這樣的情況下,很難不受刺激,她如今只是小小面癱了,還能強撐著主持大局而不是暈倒在地,都多虧了她原本就有一顆十足堅強的心臟!

  文意和文薔見周氏仰著頭,不由得也抬頭看向樹上,只見樹上枝葉悉悉索索地響動了片刻,文相動作十分不雅地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中——原本以儒雅著稱的文相此時如同一只樹蛙趴在樹上,四肢緊抱樹枝,他顫顫巍巍地挪動著身子,努力探出頭,環(huán)視一圈底下的眾人,視線最先落在李魚身上,接著才看向周氏有些不滿道:“古力呢?他為什么沒來?”

  周氏木著臉回答:“已派人去請了。”

  “哦,都過了這么久了……婉婷,你出去看看古力為什么還沒到?”

  婉婷是周氏的閨名。

  “……”

  周氏握緊了拳頭,一顆心臟被強制升級,被心中的怒火淬煉成東越最堅硬的玉石,呵,讓原配出去迎接情敵,虧他文遠明臭不要臉敢說出來!

  周氏沒有應聲,轉身就往外走,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將樹上那人的捅下來!

  對于周氏想要將自己捅下樹的強烈愿望,文相毫不知情。相反的,他的注意力全被樹下的動靜吸引了。

  李魚看著周氏離去的背影,挪了挪步子,湊到文薔身邊,好奇道:“你爹爬那么高做什么?”

  文薔搖了搖頭,從隨身攜帶的零食袋里掏出一把瓜子遞給李魚,見李魚不要,勻了一些給身邊的傻大個文意,邊嗑邊說道:“大概是上頭比較涼快吧?!?p>  文意抬頭看著在枝頭微微顫抖的老父親,嗑著瓜子,“也許是因為爹爹喜歡?!?p>  “……”

  “文相,平日里很喜歡爬樹?”

  “你可別亂說,仔細壞了我爹的名聲!我爹最懼高,怎么可能會喜歡爬樹?再說了,爬樹這事有辱斯文,我爹怎么可能會做?”文意極其認真地說道。

  “……”剛才誰說喜歡來著?

  李魚一陣無語,這兩人真是半點也靠不?。∷龘崃藫犷~,出于好意仰頭商量道:“文大人,上頭危險,有什么事不如先下來再談可好?”

  文相一聽這話,心中頓時雀躍不已,他正愁著如何下去呢。畢竟,爬上樹是他難以抑制心中的興奮,沖動之下的行為——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jīng)死了,可如今他又活過來了!

  他死于最寵愛的妾侍之手,他的魂魄飄飄蕩蕩,看著前來吊唁的眾人各懷心思;看著宰相府落入庶子手中漸漸衰??;看著外頭的市井眾人議論紛紛,皆以為他死于風寒;看著圣上退位,新皇即位,看盡眾生百態(tài)。

  起初還有不甘,時間久了,竟也生出一股萬事皆緣,隨遇而安的佛系心態(tài),以至于最后見到自己沉冤昭雪都毫無悲喜,反而飄飄蕩蕩地前去后花園。

  他生前忙于與人勾心斗角,忙于爭奪圣上恩寵,忙于給唯一的“政敵”挖坑,死后難得清閑下來,又因是魂魄狀態(tài)觸及不到實物,唯一的樂趣便剩下賞月了,偶爾詩興大發(fā)還要吟上幾首詩。

  只是,這日的后花園并不平靜。在這里,文相遇上了自己唯一的“政敵”——這位政敵從來不曾踏入過文相府,連他死了都未曾前來吊唁,文相一直以為他是恨自己的,卻沒想到,這位政敵會躲在樹上紅了眼眶。

  “你竟然死了……你怎能就這樣死了?誰準你死了!我還沒向你討回,我還未向你討回你所做的一切?。∧憬形以鯓訄蟪??怎樣報仇!”

  文相看著自小認識就從來不曾掉過眼淚的五大三粗漢子躲在樹上哭紅了雙眼,聲聲悲戚——

  “我就知道你不是這么容易倒下的人,特地拜托新皇重新徹查??墒恰悴皇亲栽偮斆鹘^頂嗎?你怎能這般輕易就中計呢?你怎能就這樣去了?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將我扳倒嗎?你都沒做到怎能就這樣甘心下地府?”

  “你就不會不甘,不會怨恨嗎?要扳倒我好啊,你回來我就認輸!你回來啊,我的兄弟啊……”

  “兄弟,回來……”

  聽著那人哽咽的聲音,文相也紅了眼眶,只覺得身上一沉,他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入目之間又是一間昏暗的內(nèi)室,他借著微弱的燭光打量著四周,淡淡的香氣充斥在身旁,身下是一張柔軟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裝飾的很是不凡,身上是一床錦被,側過身,他看到了他的結發(fā)妻子,她是那樣的年輕,臉龐白皙光潔,沒有一絲皺紋,而非像后來一樣,因為他突然離世而傷心過度竟是一夜之間生了華發(fā),不久便撒手人寰。

  這是夢嗎?

  文相驀地坐起了身子,室內(nèi)的一切無比的熟悉,他看著迷迷糊糊醒來的妻子,幾經(jīng)試探后,終于確認自己不是做夢,而是又活了過來,回到了十五年前!

  他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攀爬上那人隱匿著的樹枝上,只想告訴那人,你的兄弟,他回來了!卻忽視了十五年前的古力怎么可能去爬宰相府的樹,目前兩人還是不死不休的政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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