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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小巡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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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小巡官 素商十八 4381 2019-11-17 20:00:00

  東越城,旭日初升,街道兩旁樓閣、店鋪林立,招牌如森,各類小販立于街側,叫賣聲聲,不絕于耳,熱鬧非凡。

  李魚耷拉著肩膀,有氣無力的和柳大樹巡視著街道。一旁的商販見到她,紛紛打招呼道:“李巡官,柳巡官早啊……”

  李魚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又聽得商販問道:“李巡官,昨日怎么不見你采摘鳳仙花來集市售賣?”

  李魚聞言,腰肩又往下耷拉了一分。

  路過沈記醫(yī)館時,藥童見著她,從柜臺后伸長了脖子,招呼道:“李巡官,昨日怎么不見你呀?我們掌柜的還叨念了很久呢?!?p>  “咱沈記醫(yī)館昨日酬勞都漲到二兩銀子了,還以為你會來呢?!彼幫止局?p>  李魚頓住腳步,動作僵硬地轉動著脖子,一字一句問道:“昨、日、酬、勞、漲、到、二、兩?”

  “是呀?!彼幫Σ[瞇的,無意中又往李魚胸口插了一刀,“可惜你沒來。”

  李魚心頭一窒,捂著胸口感覺自己快要無法呼吸,整個人徹底垮了。她憂郁的抬頭看了一眼沈記醫(yī)館的牌匾,彎腰駝背,步履蹣跚地離開了這傷心地。

  在旁擺攤的劉赟見狀,諷刺一笑,刻薄道:“站沒站相又如此貪財,毫無女子的嬌態(tài)!”

  李魚恍若未聞。

  柳大樹卻不樂意了,這劉秀才圓臉高鼻,看上去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咋說話就這么難聽刻薄,老是針對李魚呢?

  他是個極其有同僚愛的人,當即護短道:“劉秀才這話我可不愛聽了,圣人都還要吃飯拉屎放屁呢,你還不許人家李魚傷心難過的時候稍微放松自己?”

  “再說了,你管李魚像不像女子,她又不嫁給你!”

  劉赟被柳大樹一通亂懟,當下瞪圓了一雙大眼,不悅道:“你懂什么!”

  柳大樹摸摸腦袋,不恥下問:“那我應該懂什么?”

  劉赟一雙大眼簡直要冒著熊熊火光,“你……”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與她共事的同僚和她一樣討人厭!

  要不是兩家父母自小定了娃娃親,他,他才懶得管她呢!

  他氣得包子臉鼓鼓的,轉頭看向一旁仿若丟了魂的李魚,大聲道:“你怎么不管管你的同僚!”

  李魚還在為那飛走的二兩銀子傷心,兩眼空洞毫無靈魂地點頭回道:“知道了,知道了?!?p>  劉赟見此,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一張包子臉漲得通紅,這人,總是有辦法氣自己!實在是太討人厭了!難怪圣人曰:“唯小人女子難養(yǎng)也!”

  東越太平,作為東越國度東越城更是平靜繁華,雖說平日街道上人流川息,但是極少出現(xiàn)過聚眾鬧事之事,因而李魚與柳大樹只要在白天照例巡視兩三遍即可。

  李魚心里為那失之交臂的二兩銀子哀痛不已,只想著快快巡完街,好回家來個一睡到天明,緩解自己心中的痛苦。

  只是,今日這計劃注定要落空了。

  臨近城門處,百姓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成一圈,并有不斷擴大的趨勢。

  難道東越城有事情發(fā)生?

  李魚和柳大樹對視了一眼,望著前方城門處不知何故聚集的密集人群,心中暗暗納悶。

  二人不禁疾走幾步,擠入人群,想到人群中心一探究竟。可剛剛擠到半中,耳邊就傳來一句高呼——

  “哎呀,大家快看,城樓頂上的神仙動了,他動了!”

  李魚不禁一愣,這個底氣十足的聲音,似乎在何處聽過,有些耳熟,不禁又向前擠了幾步。透過人群,李魚隱約看到一人身影,正站在人群正中。

  此人正是柳大樹的媳婦兒,阿花!

  柳大樹窘了窘,迅速擠過去,拉著阿花低聲呵斥了一聲:“胡說什么呢!他只是全身穿得一身白而已!”

  “呀,不是神仙呀?大伙兒都以為是神仙顯靈呢。”阿花看著城樓上那挺拔出塵的身姿,有些失望卻又帶著絲感嘆道:“那這人也長得忒好看了,就跟神仙一樣!哪像你跟個野人似的!”

  “阿花!”柳大樹扯了她一下,雖然他是眾所周知的懼內(nèi),但是大庭廣眾之下就不能給他點面子嗎?

  眾人聽到她的花癡言論,頓時哄笑起來。

  也有不少百姓見自己的妻子也如同阿花一般花癡著城樓上的人,心中酸溜溜的,磨刀霍霍放冷箭,沖著李魚一臉正氣的告狀道:“今上為了慶祝八皇子回宮,特大赦天下,普天同慶一個月,尤其言明這一個月期間除非家有喪事可穿白戴孝,其余人等皆不得穿白色長衫。這人明顯是知法犯法!李巡官還是快快將他捉起來吧?!?p>  守城的士兵也是一臉哀求看著李魚。

  這白衣人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忽然就出現(xiàn)在城樓頂上,叫他下來也不聽,更不應話,就背著手站在樓頂上,也不知道想干啥。

  李魚點點頭,此人身著白衣確實不妥。

  她躍上城樓,還未開口說話,就見白衣人面帶驚奇往前走了幾步,在她面前站定,打量著她。

  李魚亦是打量著對方,一身白衣勝雪,面如冠玉,俊眉朗目,倒是真如阿花所言,神仙容顏!只是,這周身的氣質,以李魚當差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總有些不正經(jīng)!

  “你……”白衣人看著李魚,有些遲疑道:“你這個輕功是跟竄天猴學的?”

  “???”

  一開口就放了個大招,把李魚弄得滿頭霧水。

  李魚輕咳了一聲,“不是?!?p>  白衣人皺眉,“那你為啥躍上城樓時,雙手緊貼在身側?尋常人不都是雙臂張開保持平衡嗎?”

  “……”

  “與你何干?”胸口被插了一箭的李魚看著他,面無表情道:“家中可是有喪事?”

  白衣人搖頭,“并無?!?p>  “那你為何身著白衣?今上為了慶祝八皇子回宮,特下令若非喪事,這一個月內(nèi)所有人士不得身著白衣!”

  “哦……”白衣人點點頭,“他慶祝他的,我穿我的,不沖突啊。難道你不知道江湖上聞名天下的大俠都是身著白衣的嗎?”

  “哦?”李魚瞥了他一眼,詢問道:“那敢問大俠如何稱呼?”

  “謝理瑜。道法自然的理,美玉無瑕的瑜?!?p>  “嗯。”李魚隨意應了一聲,掏出隨身小本本,唰唰在本子上勾畫了幾筆,接著問:“家住何處?”

  “之前住在蕓洲城,最近剛來到東越城,暫住城隍廟,以后再決定在哪兒住下?!?p>  “好的?!崩铘~點點頭,合上小本子,“我記住你了,下次如果再犯,必定嚴懲。”

  “?。俊敝x理瑜傻了眼,踉蹌后退了數(shù)步,仿若嬌弱無骨的千金小姐一般跌倒在地,一雙桃花眼慢慢氤氳上水汽,看著李魚扯著嗓子尖叫了一聲:“蒼天無眼?。 ?p>  這一嗓子,畫風變化之突然,讓李魚與城下眾人齊齊嚇了一跳,個個瞪著眼珠子細細觀瞧,看這白衣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只見謝理瑜姿勢扭捏地坐在地上,一手揪著胸口的衣服,一手指著李魚控訴道:“我就是穿了一件我喜歡的衣服有什么錯?有什么錯???不知者無罪,你們還要將我記錄在案,這是不給人改過的機會!!天啊,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我不過是穿了一件自己喜歡的衣服而已啊!”

  “呃……”眾人一頭黑線。

  李魚扶額,突然明白為何自己乍看到謝理瑜的第一眼就覺得他有些不正經(jīng)了,這廝壓根就不是個正常人!

  李魚不是大夫,不知道怎么治療和應對有腦疾的病患,總不能因為對方腦子不正常就暴打一段吧?

  她無奈道:“行了,這次就算了。下次莫要再犯?!?p>  謝理瑜一聽,桃花眼一亮,噌地從地上爬起,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驚喜道:“此言當真?確定不記錄下來呈交給官府?”

  李魚點頭,“不騙你。趕緊隨我下去?!?p>  “好的好的。”謝理瑜忙不迭地點頭,“不遞呈上去啥都好說。我現(xiàn)在就下去?!?p>  說完,率先躍下城樓。李魚緊隨其后。

  眾人見白衣人這動作身姿,心中不禁暗暗贊嘆不已:這人果然是神仙風姿,當真是世上難得的美男子。

  “好了,都散了吧。”李魚看著眾人道,又扭頭對著謝理瑜苦口婆心勸了一句:“你速回去換身衣裳,否則遇上其他的巡官,恐怕就沒這么容易解決了?!?p>  “好的好的。”謝理瑜極其乖巧的點頭應下,往前走了幾步,又折回來,重新問了一遍:“你這個輕功真的不是跟竄天猴學的?為什么直上直下?都不用展開雙臂保持平衡?”

  李魚千瘡百孔的心又新增一個血洞,她咬緊了牙,嚴肅道:“普天同慶期間,你身著白衣且意圖逃過責罰,毫無悔過之心,顯然思想覺悟不夠,我思來想去你還是應該進衙門再深造一番才行!”

  必須立刻、馬上、即刻將他關進大牢好好教育一番!

  “……”

  謝理瑜嚇了一跳,不滿地看著李魚,這人怎么這么善變?

  但是僅僅是一瞬間,他又興奮起來。

  要知道英雄、大俠的成名路上總是有許多反派的,這些反派雖然厲害,阻礙著英雄、大俠的進步,但最后無一不成為英雄們、大俠們的墊腳石,使英雄、大俠登上了人生新的巔峰!

  眼前這人,說翻臉就翻臉,莫非就是那喜怒無常,性格必有缺陷的大反派?自己大俠之路的墊腳石?人生新巔峰的起點?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李魚,拱手抱拳,“久仰久仰?!?p>  李魚:“……”這人又想沒頭沒腦說些什么?

  謝理瑜見李魚皺眉,面上明顯帶了一絲不耐,料想她下一刻就要對自己出手了,雖說心中期待于反派對決,但是這畢竟是鬧市,等下交起手來必定引來大批御林軍,這樣的話,自己的行蹤豈不是被老頭知道了?

  不可,不可。

  他搖了搖頭,當即決定換個地方再與大反派李魚交手,反派肯定是沒意見的。

  畢竟,反派雖然處處與大俠作對,一生卑鄙,在大俠的人生路上到處挖坑,設陷阱,但對于與大俠決斗這件事卻意外的光明磊落和干脆,從不反對,從不失約,大俠說哪里就是哪里。

  他腳尖點地,似一股煙一般,不見了蹤影,只有空中傳來一句話以及極其猥瑣的笑聲:“哎呀,我可是找到你了,你快來追我呀,嘿嘿嘿……”

  “……”眾人頓時呆愣當場。

  半晌,人群中有人弱弱說道:“可惜是個神經(jīng)病,真是白瞎了那好相貌?!?p>  眾人點點頭,深表同意。

  *

  皇宮內(nèi)。

  武帝看著哭哭啼啼的發(fā)妻馮皇后,忍不住扶額,呵斥道:“你說說你干的都是什么事?老八只茹素,不喜葷腥,你就隨他便是,何苦逼迫孩子,這下好了吧,老八剛回來又被你逼得離宮出走了?!?p>  馮皇后拿著錦帕擦拭著眼淚,哽咽道:“當年我懷著瑜兒之時,要不是你過分忍讓,你那兄……那些亂臣賊子哪敢趁機作亂,最后逼得你不得不遷都南下,瑜兒又怎么會早產(chǎn),又怎么會因患有心悸之癥有早夭征兆,不宜長途奔波,最后只能將他留在蕓洲的道觀中靜養(yǎng)?!?p>  “好不容易平定內(nèi)亂了,重回東越城,瑜兒卻還是需要靜養(yǎng),不能與我們一同回宮?!?p>  “他自出生后就不在臣妾身邊,也不知道在外頭吃了多少苦,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來了,臣妾就想著要多多彌補這孩子。他自小體弱,就應該多補補,光吃素菜怎么能行呢?”

  當年之事,武帝確實做得有些不對,對于老八,他也頗感虧欠,但是……

  武帝嘆了一口氣,耐心哄道:“朕明白你的心情,朕又何嘗不是與你一樣?朕也想多多疼惜老八這孩子,不是因為朕愧疚,而是朕作為一個父親,想要全心全意疼愛自己年幼的孩子?!?p>  “可是,你想過沒有……我們覺得好的,老八不一定覺得好。你讓他吃肉喝湯,認為這是對他好,但是在老八看來,你這是在強迫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p>  “他與我們分開這么多年,本就不親近,他剛回宮,你就處處逼著他改變十幾年來的習慣,連帶飲食也要插手,這不是讓他更加反感嗎?也難怪老八會離宮出走了?!?p>  說完,武帝又嘆了一口氣,皇后一向冷靜聰慧,這次真是關心則亂,好心辦壞事。

  “那,那現(xiàn)在怎么辦?”馮皇后紅著眼睛,喏喏問道。

  “朕已經(jīng)派人前去尋找老八的下落了。要是他想回來,那就回來,若是不想回來,想要在外頭多逗留幾日,朕也同意,只要求老八能留在東越城,在朕的眼皮底下,讓朕這個不稱職的父親能護著他不受苦不受傷就行?!?p>  “你也是,若是不想老八離開東越城,就萬萬不可再強迫老八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武帝不放心地囑咐道。

  馮皇后下意識想要反對,但見武帝肅著臉,又擔心真逼急了瑜兒就再也不回宮,只能低聲應下,“臣妾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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