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女閭(一)
“哪里來的臭女人!”那男人揩了一把滿臉的酒水,瞪著眼問道。
其他的人也都愣愣的看著春香,更有好事者吹起了口哨。
那個千夫長端著酒杯慢悠悠地坐下笑道:“老董,你雖功夫了得,可我敢斷定,你不是這小妞的對手!”
我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挑撥是非的家伙,他倒是長得一臉公正嚴(yán)明的模樣,頗有官家的威風(fēng)。
那男人本就有了八分的醉意,被他的言語一挑逗,便真的認(rèn)起真來。他“啪”的扔掉手里的酒杯,甩手就要給春香一巴掌。
可春香也不是吃素的,她頭向后一仰就躲了過去,可是右腳早就高高的抬起,一腳便踹在那人的下巴上。
就聽到“哐哐當(dāng)嘩啦啦”一陣響,那男人一下倒在后面的桌子上,那上面的杯碗茶碟,便都砸在了地上,摔碎了不少。
屋子里的一眾看客都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那男人的臉上一陣清白交加,他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隨手便抄起桌旁立著的一柄鋼刀。
周圍的人也高聲的慫恿他:“老董,要拿出你的看家本領(lǐng)來,絕不能成為著小娘子的手下敗將?!?p> “各位軍爺,各位軍爺,您大家都停手吧!這位姑娘可是將軍府的人!”
那老監(jiān)管唯恐事情會鬧大,便趕緊站在中間,溫言制止。
他的聲音雖然不高,可是剛剛還人聲鼎沸的房子里,突然便安靜了下來。
“哪個將軍府?”那個千夫長問。
“自然是督西將軍府!馬車還在外面停著呢!”老監(jiān)管道。
那千夫長聽了,神色居然不變,他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上上下下仔細(xì)看了又看,才道:“將軍府就是不一樣,只是一個丫頭就如此絕色,真是讓人垂涎欲滴!”
我冷冷的看著他,并不做聲,想聽聽他還能說出什么更加過分的話來。到那時處理起來會更加簡單。
“姓程的,你說話可要放尊重一些,來的這位可是林府的夫人!”
我正琢磨著要如何懲罰這千夫長,忽然便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我尋聲望去,就見一個瘦小的漢子正坐在屋子的一角,身邊各坐著一個青春貌美的姑娘,在貼心的侍候他。
那不是白袍軍里那姓張的漢子嗎?怎么,他們白袍軍,也有狎妓的傳統(tǒng)?一時間我對白袍軍的好感直線下降。原本我以為他們是一群不一樣的男人,誰知天下的男人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全都是一樣的!
“林府的夫人?”在座的好些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尤其是那位千夫長,神色一下子便緊張起來,磕磕巴巴的對我說道:“夫人您千萬不要把我剛才的話放在心上,我剛才就是狗放屁!”
我掃了他一眼,并未理他,而是對那個老監(jiān)管說:“走吧!”
一時間屋子里靜得出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有羨慕的,有敬仰的,但也有憤恨的,不甘的。
人活在世上就是這樣,名利權(quán)位,會讓人羨慕,可也會給人帶來災(zāi)難。如果能夠選擇,我其實更愿意遠(yuǎn)離塵囂,過一種與世無爭的生活。
走過長長的樓梯,向右一拐,在南面,有一間房子外面,站了四五個人。那幾個人雖是士兵打扮,卻正在門口竊竊私語著什么。看他們的表情,眼神蕩漾,分明是說著什么不堪的東西。
老監(jiān)管立時便停了腳步,尷尬的向我說道:“夫人,那玉姬正在迎客,夫人還是改日再來的好!”
我一下心里甚是凄涼。屋里也傳來細(xì)碎的呻吟聲,更像是一根根針,穿過我的耳膜,刺得我的心生疼!
我在心里默默的流著眼淚,屋里那正遭別人蹂躪的人,是我一奶同胞的親姐姐呀!
我閉著眼睛,正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夫人,夫人!”春香輕輕地喚著我,聲音里全是擔(dān)心。
“去,把那些男人都給我轟走!連同屋里的人,要各打二十軍棍!明天一早讓他們親自到府里領(lǐng)罰,我要親眼看著!”我咬著牙對春香命令道。
“是,夫人!”春香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聽話的上前走去。
“你們幾個現(xiàn)在都給我滾,滾得越遠(yuǎn)越好!但是明天早上要到將軍府領(lǐng)罰!”
那正在等待的四五個人看了看春香,只是覺著奇怪,卻并沒有人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我讓你們滾蛋,聽到?jīng)]有!”說著她從袖筒里拿出一塊玉牌給那幾個人看了看。
我也仔細(xì)的瞧了瞧,好像跟那日林風(fēng)給霜兒的差不多。應(yīng)該是他校屬的令牌。
那幾個人一看,立刻大驚失色,抖抖嗦嗦的就往樓下跑去。
屋里的人好像聽到了動靜,靜了好大一會兒,便聽到有人窸窸窣窣的穿衣服,接著從門口露出一個圓圓的腦袋。
“軍爺,恐怕你要回去了,這里……”
那老監(jiān)管的話沒說完,那圓腦袋便粗聲粗氣的罵道:“你這該死行瘟的東西,大爺剛沒快活一點兒,你便就來搗亂!小心大爺我一刀把你剁成幾瓣兒!”
他話剛說到這里,里面又有一個粗重的聲音,道:“王哥,還和那老匹夫聒噪什么,我們快活才是正經(jīng)!”
原來那屋里竟有兩個男人!我一下氣的渾身哆嗦起來。
“春香,去,屋里有幾個男人便給我殺幾個!”
“是,夫人!”春香一得了命令,手里面突然多了一柄匕首。
那圓腦袋的人好像聽到了我的話,他竟然一下打開房門,伸手便急速地向我抓來。
我身上沒有半點武功,哪里能夠閃開。
可是春香的身法真是伶俐,那人的手還沒有碰到我的衣衫,我只覺得春香人影一動,接著便聽到啊的一聲,再看時,那圓臉男人的一只手腕兒便齊刷刷的被利刃截斷,已掉到了地上。我雖然急速地往后撤著身子,可那噴出的鮮血依然濺了我一身。
“好歹毒的婆娘!”那男人倒也剛硬,手都斷了,卻依然抬起一腳直踢向春香的眉心。
春香緊攥著匕首,不停地側(cè)讓閃避,轉(zhuǎn)眼就和那人戰(zhàn)在了一起。
屋里的那個男人這時也已穿好了衣服,提著一柄刀趕了出來,立時便加入了爭斗。
原本春香靠著靈巧的身法,還能占著一些便宜,可這另一個男子一加入,春香立時便落了下風(fēng)。
可那兩個男子顯然動了殺機,他們是在戰(zhàn)場上磨練了多年,與人斗起狠來,處處攻險,招招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