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去了,這么晚才到?”寧河看著方凡。
“沒什么,出發(fā)吧?!狈椒财降鼗卮?。
寧河深深地看了方凡一眼,沒再多問,直接沖著隊伍喊到:“出發(fā),早去早回?!?p>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向著采集地點進發(fā)。
這次的隊伍中一共有38個人,比平時多出了整整一倍,寧河大概猜到了一些原因:村里的資源有些入不敷出了。
資源恢復速度越來越慢,而村里的人口數(shù)卻在一點點增加。
他們這個村子本來就不大,占據(jù)的資源采集點也是屬于比較小的那種,但是村中現(xiàn)在的人口數(shù)卻足足超過了一千兩百人,三天才能恢復一次的資源根本供不起村中的消耗,即使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減少自己的資源消耗。
而且更重要的是,由于天災即將到來,他們必須采集更多的資源——來做最后的掙扎。
寧河嘴角不由勾起自嘲的微笑:他這幾千年來搜集到的信息都表明,他們面對天災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所做的任何舉措也不過是在做最后的掙扎,甚至到最終也只是于事無補。
這一切都顯得毫無意義。
但是對于生命而言,為了繼續(xù)生存下去,做任何事不都是有意義的嗎?
哪怕這些事都是毫無意義的。
“寧老師,您在笑什么?”方凡突然開口問道。
寧河微微一怔,“沒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罷了?!?p> “是嗎。”方凡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寧河看著方凡,對于這個與許遲同一代的年輕人,他一直感覺對方?jīng)]表面上表現(xiàn)得那么簡單。
如果說許遲是在智商上天賦異稟,那么方凡就是在情商上無人能及。
明明只是個十八歲的毛頭小子,但城府卻是快要趕上他們這些老家伙了。
不過這倒也算是件好事,只要方凡不用他的天賦去做危害村子的事,那么他擁有這種天賦對于村子而言便是一件好事。
而且寧河記得在幾年前,村長便和他說過,方凡的數(shù)據(jù)強度超出常人。
“數(shù)據(jù)是不會騙人的?!睂幒佑浀么彘L說這話時的表情,十分認真。
他經(jīng)常用這種認真的表情和平淡的語氣說出他不知積累了有多久的人生經(jīng)驗。
而寧河也是信任村長說的話,盡管他看不到世界的真相,導致他看不到他人的數(shù)據(jù)強度,無法判斷這句話的真?zhèn)?,但這并不妨礙他對村長的信任。
畢竟,早在他們這所謂的第一批人降生之前,村長便已經(jīng)存在了。
寧河也曾有意想把收為自己的學生,但對方很明顯志不在此。否則說不定他還可以得到再一個和許遲同樣優(yōu)秀的學生。
“寧河,你快來看看這里!”突然,走在前面的幾個人發(fā)出驚恐的喊叫。
“怎么了?”寧河飛快跑上前,堵在前面的人墻自動騰出一個空間。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光禿禿的樹樁,無數(shù)道年輪在不平整的樹樁上畫上了一個又一個不均勻的圓圈。
“這是我三天前伐倒的那棵大樹?!鄙砼杂腥顺雎暯忉專穆曇衾锍錆M了對未知的驚恐。
人群一下子議論紛紛。
“安靜!”寧河大喊了一聲,讓眾人安靜下來,然后轉(zhuǎn)頭看向剛才那人,“你確定這是你三天前伐倒的那棵?”
寧河沉著的聲音讓那人稍稍恢復了些平靜,“是,是的,我絕對確定這是我三天前伐倒的那棵樹,就連年輪都是一樣的!”
“為什么你這么確定這就是你伐倒的那棵樹?”寧河盯著對方的眼睛,質(zhì)問道。
“因為……”那人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我,我喜歡研究樹的年輪……我也是出于這個原因才選擇加入外出者的?!?p> 雖然這個癖好聽起來有些奇怪,寧河還是選擇相信了對方。
畢竟,人人都有擁有各種癖好的權(quán)利,即使那個癖好很奇怪。
最重要的是,即使這真的不是三天前被伐倒的那棵樹,這幾天并沒有人出村,那么這棵樹也該恢復了。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恢復停止了!”寧河瞬間聯(lián)想到了天災。
“資源恢復停止時,天災便會來臨?!彼浀么彘L如此說過。
寧河轉(zhuǎn)頭掃視了下在場已是驚慌起來的眾人。當務之急是要把這群人的心態(tài)平復下來,然后把今天應該帶回來的資源帶回村里去。
他突然明白村長安排這么多人來的真正原因了:他是要把盡可能多的資源帶回村里去,而且是在不引起過度注意的前提下。
原來他什么都已經(jīng)想到了。
“好了,諸位,現(xiàn)在這里發(fā)生了些,應該是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來到了神樹的庇護范圍內(nèi),而且悄悄采集走了這里的資源。”
寧河還是決定不把真相告訴這群人,因為他看不到他們的數(shù)據(jù)強度,而且害怕村長說過的情況發(fā)生。
“現(xiàn)在的話,大家就想把附近尚且還在的資源采集起來運回村里?!?p> 這群不明真相的村民立刻再次議論紛紛起來。
“可是村里不是有規(guī)定,不能盲目采集除了資源點外的的資源嗎?”
“真的有外來者嗎?”
“對啊,為什么我們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寧河,你說的是真的嗎?”
“諸位,有關(guān)外來者的事是村長和我單獨討論的,之所以不告訴你們,是因為我們都擔心這件事會引起村里的混亂。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夠保守這個秘密,村長已經(jīng)派人去解決這件事了?!睂幒恿⒖虥Q定亮出村長的名頭,作為村里活得最久、資歷最老的人,村長有些無與倫比的權(quán)威和說服力。
“村長對于資源被偷這件事也早已經(jīng)預料到了,他早來我們出發(fā)之前便把解決方案,也就是開辟新的資源點的計劃告訴我了,讓我看情況再決定是否實施?!?p> 寧河說起謊來也是專業(yè)的,臉不紅心不跳地以村長的名義說出了這兩個謊,終于是成功把眾人給哄住了。
但有一個人例外:方凡。
“是木楓干的嗎?”方凡看著正在“演講”的寧河,心里不斷地猜測。
他并不決定出來揭穿這兩個謊言,他知道寧河他們肯定有自己的計劃;而他現(xiàn)在掌握的信息太少,至少肯定沒他們多,如果這時候出來拆臺,說不定會有意外發(fā)生。
所以他干脆選擇配合寧河的話,混在人群里,開始幫忙開辟新的資源點。
“喂,你們,知道唐秋在哪嗎?”正當眾人干得熱火朝天時,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
方凡轉(zhuǎn)頭看去,那是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臟舊的衣服,胡渣潦草,頭發(fā)蓬亂,好像一個難民。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的左手不見了,胸口處的衣服裂開一道巨大的裂縫,從裂縫向里看去,能清晰地看到有一道傷痕自他左肩一直劃到他的腹部右下角。
這個人應該是經(jīng)歷了一場十分驚險的戰(zhàn)斗。
“這個人很危險!”方凡心說。
但沒有開口說話,因為他知道這里有一個真正的主事人。
“你是誰?”寧河瞇起眼睛望向那個人。
“柳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