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逃跑大計
陳王府高手如林,暗衛(wèi)層層,以李勇為首的四大護(hù)衛(wèi),武功不容小覷。即便是慕容峰,面對強(qiáng)弩利箭也自保有余,救人不足,就算加上張無霜可以帶上她,也會直接暴露了逍遙閣,挑釁陳王府和皇室的威嚴(yán),是下下策。
所以,她必須要自己想辦法擺脫監(jiān)視,才有機(jī)會去找義父的人求救。
若初拿出早已精心畫好的王府路線圖,制定了逃跑路線:第一條,王府后院每日卯時會有專門送新鮮果蔬的車隊??赏醺鶑N對選材很嚴(yán)謹(jǐn),一旦有變質(zhì)生蟲的果蔬,就會全數(shù)退回,一件不留。所以,只要找機(jī)會混入幾個壞的,就可以混在車隊里離開。王府的看守,會在辰時換崗,只要在這個夾縫時間拖得車隊在換崗時間離開,應(yīng)該就可以順利。
但是,她現(xiàn)在連出房門都不行,又怎么進(jìn)后院果蔬車隊?
第二條,王府每夜子時三刻會有倒夜香的車隊來收夜香。因為惡臭,會蒙面,且在晚上,查看不會太仔細(xì),只要蒙混過去,就有逃走的可能。唯一的壞處可能一整天都會身有臭味。這倒也無所謂,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臭臭又何妨。
眼看嫁娶之日臨近,若初也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
在被幽禁起來之前,她時常鉆研醫(yī)術(shù),房中預(yù)留的一部分藥材,也適時發(fā)揮作用,被混在朱砂里制成迷藥,應(yīng)對這樣的未知事件。
是夜,蕓香勸若初入睡,“姑娘,明日就是嫁期,還請姑娘早點安置?!?p> 若初從容一笑,“好啊,那能勞煩你最后一次為我鋪床嗎?”
蕓香冷淡一笑,“奴婢,榮幸之至?!?p> 趁她去鋪床,若初以銀針迷藥驟然發(fā)難,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封穴放倒,捆得鐵桶一般,被子蒙好。而后,迅速換好她的衣服,裝飾好頭發(fā),把隨身物品藏入食盒,低頭提抱,穩(wěn)穩(wěn)擋住門口看守的視線,安全走出房門。
逃至后院,若初拿掉食盒,背上行囊,按計劃去找倒夜香的車隊,卻迎頭碰上李忠打著燈籠跟隨陳王走過來,忙躲到假山后面。
李忠邊走邊勸,“殿下慢點,老奴快跟不上您了。天黑,要當(dāng)心啊。”
陳王不耐煩地扯過李忠手中的燈籠,“我自己走,你不用跟著了?!?p> “殿下,明日就是姑娘的婚期,您這個時候去找她,怕是不妥啊?!?p> “閉嘴!”他暴躁地打斷李忠,“本王再給她最后一次機(jī)會!”
眼看他們走遠(yuǎn)了,若初內(nèi)心一沉,如果這個時候被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房中,王府護(hù)衛(wèi)會立即警覺,到時候怕是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不行,必須要給他制造點麻煩。
若初隨即迷暈一個打燈籠的丫頭,帶著火種去后院草叢放火。
火勢迅速蔓延,府苑護(hù)衛(wèi)奴仆立即在李勇的帶領(lǐng)下,從四面八方趕來救火。
有個丫頭惶恐大叫,“有賊啊,有人放火!”
喊聲肆意飄搖,很快被以訛傳訛,成了,“有刺客,有刺客,保護(hù)殿下!”
王府還是被戒嚴(yán)了,夜香車隊出不去,王府的護(hù)衛(wèi)暗衛(wèi)又集體出動,四處抓捕“刺客”,
若初瞅著著急救火的眾人,心中又有了主意:王府后院有一條引入活水的清湖,只要會游泳,一路游著躲在水里,或許還有一線生機(jī)。
她在現(xiàn)代上過專業(yè)的游泳課,技術(shù)在大風(fēng)大浪不敢下水,平常的湖水是難不倒她的。
于是,她假意拿著水桶去清湖打水救火,實際趁人不備,偷偷潛入清湖,在岸上忙著救火抓刺客,混亂一片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向清湖外游去。
清湖很大,覆蓋王府后院所有的水景,因此很適合藏身。
若初游到一處出水口,洞口被鐵柵欄圍住,只能掉頭另謀出路,不想被水草纏住了左腳,她著急使勁拽,水草沒斷,懷里揣的一些體己細(xì)軟反而被水流沖走。
她在水中努力解了好久,總是難以企及水草,只能先浮出水面,長吸一口氣,進(jìn)而再次沉下,繼續(xù)扯弄那些草叢垃圾。
幾次三番,差點被淤泥陷入,溺水失控。她情急之下動作太大,還是引起了岸上的人的注意,全都跳入水中要來捉拿她這個“刺客”。
危急時刻,若初充分挖掘求生潛能,弄清了纏在腳上的東西,順流游走。
而身形彪悍的王府護(hù)衛(wèi)也對她火力全開,圍追堵截。
若初在水中與之競賽許久,筋疲力盡,只能在一處無人的密林中浮上岸,剛剛擰干身上的水,就聽到捉拿搜尋的腳步聲,無奈繼續(xù)向密林深處躲避。
這些訓(xùn)練有素的陳王護(hù)衛(wèi)開動地毯式搜索,連只螢火蟲都不放過,即便王府占地廣,房間花園數(shù)量龐大,可從晚上找到黎明時分,還是將若初揪了出來,抓了回去。
她被丟到陳王腳下,已然精疲力竭,無力再做掙扎。渾身的濕衣服在他冷酷的鷹眸中,格外凄冷,不禁受挫崩潰,自覺命休于此。
陳王滿目的血絲,手臂上青筋暴起,明晃晃的青虹劍,穩(wěn)穩(wěn)指向她,“張若初,你真以為本王不會殺你嗎!”
若初萬念俱灰,忽然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竟直撲上去扯住他的尖刀直戳自己的心窩,他當(dāng)即錯愕,慌亂間急忙撤出劍尖。
若初眼瞧著雙手流出的涓涓血流,淚落成雨,“為什么要收劍!為什么不讓我死!”
陳王眼見刀劍上遺落的殘血,目框眉頭開始顫抖,忽然暴怒狂躁異常,電光火石間,身邊的書桌被一劈成半,桌上的筆墨和字跡詩稿,頓時漫天飛舞,散落眼前。
浪漫的情愛佳句,全都以臨摹陳王的字體寫成,紛紛揚揚飄落滿屋。
他愕然撿起一張《訣別詩》,又翻弄到若初自己創(chuàng)作的《梅園春雨》和《驚夢》。
梅園春雨
瀲滟珠簾歌酒淳,梅園初雨萬象新
風(fēng)舞碧枝撫幽徑,露含朱丹離花魂
畫梁一夢半日閑,紅燭兩歡四時春
日暮晚霞何處去,獨與明月送黃昏
驚夢
臥見流星夢曇花,墜空驚坐思無涯。
長夜沙寒更滴漏,曉天日薄烏碎霞。
明鏡脈脈親梳妝,琴香細(xì)細(xì)水烹茶。
知君日月情長在,白頭相守尋常家。
陳王呆呆地看了很久,滿面的悔恨與難以置信盡數(shù)化作,雙手的戰(zhàn)栗,和唇角的抽動,半晌方才問她,“這就是你臨摹的的筆跡的目的,你為什么不早點說!”
若初面無血色,形無波瀾地站起來,“有用嗎?我用了半年的付出,依舊沒能讓你消除疑慮。解釋得了這個,解釋不了那個,在你眼里依舊是狡辯!”
“你入府,當(dāng)真毫無目的!”
“有目的,怎么可能沒有目的。”若初癲狂自嘲大笑,“我自從發(fā)現(xiàn)你是皇子,便一心攀龍附鳳,妄想可以借此飛黃騰達(dá)??上ж澬牟蛔闵咄滔螅涞萌绱讼聢鲆彩腔钤?!”
“胡說!”
若初冷笑不止,“為什么是胡說!難道不是嗎?”
陳王捏著詩作,逐漸攥成紙團(tuán),“你的詩作毫無功利心,你騙不了我!”
若初苦笑,沖過去將那些紙張撕個粉碎,“殿下不是懷疑一切嗎?怎么會相信這個!你千萬不要相信,這是我刻意為之,為的就是要迷惑你!”
陳王猛然拽住她的手,“你說什么!”
她的手被攥得血流如注,他被迫緩緩放下。
若初的眼淚在極度癲狂的笑聲中,撲簌而下,“眾口鑠黃金,使君生別離。言語真是最厲害的刀,可殺人于無形,可毀人于心死。也許從一開始,你就認(rèn)定我是個狡猾虛偽的女人,你寵愛我,卻從不愿意相信我。那些背后嚼舌根的讒言,不過給你一個除掉我理由。那你還等什么,殺了我,你從此就沒有威脅了。我有辱家門,死不足惜,但請不要把我隨便送人,以這種方式來羞辱我!”
他緊攥的手,戰(zhàn)栗越來越不受控制。而眼見的若初的血愈加濃稠,終究不能冷酷到底。
他扯來藥箱,煩躁地翻弄里面的藥材和紗布,一面為她擦拭傷口,一面細(xì)心包扎上藥。
若初想掙開他,卻被他丟來冰冷不耐煩而又不想置身事外的命令,“別亂動!”
她只能黯然沉默,任他隨意而又用心地呵護(hù),亦不覺淚花滾滾,宛若天河決堤。
陳王處理完傷口,情緒已有所恢復(fù),握住她的手,竟有一絲祈求的意味,“若初,告訴我,到底為什么!”
若初抽出雙手,走到窗前,眼見初陽升起,碩大的紅“囍”字,遍布院落,不覺世態(tài)炎涼,造化弄人,“你心里,當(dāng)真從沒感受到嗎?初次見你,我雖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卻認(rèn)定你是個好人。我冒著危險救你回去,與你朝夕相處。你贈我璞玉,對我家感恩,我一直在想,要怎么雕琢才不辜負(fù)這塊美玉,遲遲不敢動刀。后來,父親為我定下婚約,我自覺此生無望,不再對此心存幻想??晌覜]想到會被抓進(jìn)宮,還陰差陽錯成了陳王府的女人。我想逃,卻逃不掉,想躲,也躲不過。我原以為只要惹怒陳王,他就會把我跟別的女人一樣丟出房門,從此一了百了??晌覜]想到,陳王竟然是你,而你,也接納了我。真可笑,我竟然以為遇上了今生的有緣人。為了珍惜這份重逢,我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你??墒俏义e了,你懷疑我,監(jiān)視我,質(zhì)疑我對你的一切心意。半年的情愛和時光,我以為你至少是有幾分喜歡我的,哪怕曾經(jīng)一瞬的心動??赡阌袉??”
他眉心攢動,情緒波瀾,懊惱中滲出絲絲歉意。
若初淚眼婆娑,輕撫自己的傷口,“父親說,只要待人真心實意,哪怕是石頭做的心都會被真情融化。我義父等了姑姑整整二十二年,才感動了她。可我卻暖不熱的你的心,或許,你根本就沒有心!”
若初在陳王眼前緩緩下跪,“陳王殿下,你既對我無心,我也不想多做糾纏??煞裾埬隳钤谶^去的情分,遵守承諾,放我回家。”
片刻的沉默,或許,他有了的不忍,或許只是一瞬的失神。
最后,陳王還是攥緊了拳頭走過來,緩緩捏起她的下巴,“你知道嗎?本王對下屬是言出必行的,否則要我何以服眾。今日,你必須嫁!”
他大步離開,丟來一個毫無溫度的命令,“來人,替她換嫁衣!送她上轎!”
逐水風(fēng)流
又來一個小高潮,希望大家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