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稍稍走進,慕容峰對她附耳交代,“初兒,如今不能帶你離開,但你一定要護好自己!我前兩天接到你父親的書信,他和你母親為救你,已經將畢生的內功真氣都傳給了你。你母親生前一直后悔沒能讓你習武,如今也算為此做一些彌補。你如今身負你父母六十年的內功,卻沒有武功底子,不能運用。你父親留給你的醫(yī)書中,藏有武功秘籍,你可自行練習,且不可操之過急,否則真氣逆行,便會走火入魔?!?p> 慕容峰又將一方絲帕交給她,“這個是義父為你準備的運氣調息的秘錄,一旦真氣逆行,可自行運氣療傷。以你的聰慧,只要勤加練習,不出三年,必能青出于藍。初兒,這件事,不要讓趙元僖知道。你要記住,他一心帝位,是個不能依托之人。無論何時,都要給自己留好后路,護好你弟弟,明白嗎?”
若初這才驚覺,難怪昨晚遇到刺客的時候,感覺自己氣力不同往日,原來父母已將畢生所學都傳給了她。果然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若初感動點頭。
慕容峰與張無霜攜手上馬而去,消失在一片馬蹄聲中。
元僖擁若初入懷中,“若初,對不起,我現(xiàn)在就帶你們離開這兒,我們回家去?!?p> 元僖?guī)磉呉恍腥藫Q了衣服,一路隱藏蹤跡,暗中走了半天,才繞進一隱秘的園子。
他吩咐李忠,“帶他們先去歇息,等明日一早,再啟程回京?!?p> 若初安頓好父母的遺物,換一身干凈的衣服洗漱出門,忽然記起昨晚若塵拔出的紅光寶劍,便轉身去尋他。捧著寶劍,利刃出鞘,她這才確定,“這是,赤練劍!”
若塵點點頭,“此劍一直為父親收藏,從未示人。這次將它交給我,原以為父親是看到我武功長進才賞給我的,現(xiàn)在想來,父親那時,應已經打定主意要隨母親而去了?!?p> 若初手握赤練劍,久難平靜,“逍遙閣《名劍說》所載:這青虹、赤練是金蘭之劍?,F(xiàn)在青虹劍在陳王手中,聽聞是太祖皇帝征戰(zhàn)所得,原先的主人是北漢大將趙炎。趙炎死后,青虹劍就落入大宋皇室手中。父親收藏赤練劍多年,上次祭出,是給懷哥哥報仇用的,想必這趙炎,便是懷哥哥的生父了。”
若塵恍然,“真沒想到,我們與趙懷哥哥還有這樣的淵源?!?p> “若塵,父親已經將此劍傳給你,你定要勤加練武,不要有負此劍?!?p> 若塵認真地點點頭。
“還有,赤練劍重現(xiàn)江湖,恐怕有人會懷疑你我的身世。你要記住,父親只是一鄉(xiāng)野郎中,與南唐降將朱俊毫無干系。赤練劍只是求醫(yī)者偶然饋贈,無他緣由。”
“長姐放心,若塵明白?!?p> 放下赤練劍出門,若初趁著園子風光正好,隨意漫步其中:這園子出入隱秘,不會輕易被人發(fā)現(xiàn),內外護衛(wèi)森嚴,很明顯是趙元僖一個秘密站點。想來,他很多不愿別人知道的事都在這兒辦吧?,F(xiàn)在直接把若初跟若塵一起接來,想來是完全信任了。
只是父母皆已仙逝,義父與姑姑也浪跡天涯。若初一想起自己與陳王的身份云泥之別,心中就發(fā)慌郁悶,不知選擇對錯。
尤其,赤練劍重出江湖,一不小心,父親的身份被別人知曉,這禍端就難以預料。
正煩憂之際,她忽然瞥見趙元僖在花叢綠樹邊,跟一個美人拉拉扯扯,摟摟抱抱,當即渾身不自在。
仔細一瞧,那美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已經被太宗下旨處死大半年之久的楚王妃,也就是陳王自小的青張竹馬!
若初大為震驚:楚王妃被賜死,還是楚王親自監(jiān)刑??伤谷贿€活著,而且一直呆在陳王遠離京師的私密園林里,還與趙元僖關系曖昧。
憶起之前的點點滴滴,若初大概也猜得七七八八,趙元僖甘愿翻下欺君大罪也要暗中保住她,果然自小的情分無法替代,她還是高看了自己,以為他真的愛自己。
若初不覺氣惱于胸,卻又覺得自己不應該為這樣的事淹死在醋缸里,她早就要跟他恩斷義絕,連下輩子的狠話都撂出來了,現(xiàn)在跟他計較這個,不是自己犯賤嘛。
可若初還是掌不住滿腹的心酸,為他付出糾纏了這么久,終究比不過那個一直藏在他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終究男人都是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終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不知不覺,她竟然將手邊的花木揉碎了好幾支,直到他出現(xiàn)在背后,抱著胳膊盯了半天,才猛然察覺,“你,你什么時候到這兒的!”
“從你揉碎第一支花就在了?!?p> 若初自覺無地自容,不禁面紅耳赤,“那你,干嘛不說話啊!”
元僖暗暗好笑,靠近她耳邊,“你吃醋了!”
“我,”若初本想堅決否認,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連否認都覺得沒底氣,干脆直接認了,“是,我是吃醋了!可那又怎么樣!認識這么久,你還不知道我嗎,就算我吃醋,那也不表示我會因此對你投懷送抱,百依百順!我還有事,不打攪你了?!?p> 不等走開,就被元僖一把抓追來,無論若初怎掙都掙不開,便也不再掙了,只無所謂地站在他面前,四目對視,一副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樣的模樣。
“若初,你究竟要我怎么樣???”
“我沒讓你怎么樣啊?我有什么資格讓你怎么樣,你是高高在上的陳王殿下,我在你面前連濁水泥都不如,怎么敢……”
“我救她是不忍心看她就這么受牽連而死,不是想怎么樣的。”
他這是在跟她解釋嗎?若初倒?jié)M是意外,嘴上依舊不依不饒,“你不用解釋什么,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若初,”見她無動于衷,元僖略帶焦慮,“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好嗎?”
堂堂皇親貴胄,天家權威,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竟然有一天會拉著她的手求她。這要是以前,若初恐怕做夢都能笑醒??扇缃?,她卻滿腦子痛苦過往與身份懸殊,對他薄情有情自相矛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