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僖沖上來,幾乎以跪拜的姿勢抱住若初的腿,“不要,若初不要離開?!?p> “你放手,”若初心中對他不忍不舍,卻更接受不了即將到來的事實,僵持糾纏間,她忽然狠心抄起桌前的匕首架在在頸前,“我說過,一旦你有了別的女人,我便會如卓文君一般,與你弦斷鏡缺,此生長訣。你若不放我,我便死在你面前!”
“若初,”元僖嘴角顫抖,難以置信,亦不敢再逼迫,“難道你當真不念半點情分,寧愿死也要離我而去嗎?難道過去我為你做的一切,都不值得你留戀半分嗎!”
若初痛心疾首,椎心泣血,抽泣哽咽,喃喃不能言語。她一直害怕他負自己,如今,竟是自己要有負于他嗎?
“好,”他似乎有所絕望,忽然在她失神瞬間,奪過匕首,直刺自己的胸膛。
“啊不!”若初驚得渾身戰(zhàn)栗,觸手握住那枚剛剛?cè)塍w的刀片,兩人的血液瞬間凝結(jié)在一起,不禁涕淚縱橫,“你這是做什么!”
元僖面不改色,就像毫無知覺一般丟掉匕首,就著滿身血漿涌她懷抱,炙熱的吻帶著畏懼與掠奪堵住她所有的堅持與為難,“若初,如果我所有的努力在你眼力都不值一提,不如讓我死在你手里,這樣,我們也可以永不分開了。我曾說過,我想牽著你的手,陪你賞雪折梅,描眉作畫。而你為我煮茶煎雪,撫琴束發(fā)。我們就這樣,恩愛廝守,永不分離。我們好不容易才得到這樣的幸福,你就真的要這么殘忍,要舍棄一切離我而去嗎?”
“若初,答應我,不要走,不要走!”
他一聲聲的祈求,令她心如刀絞,血淚凝珠,最終妥協(xié)讓步,與他相擁相吻。
若初在愛情面前,所有的堅持和原則店鋪潰不成軍,她繳械投降后,一面對他情分難舍,一面又為自己情意難平。
她如果真是只是這古代一平凡的女子,便也罷了。偏偏她不是,偏偏她古代的父親義父都是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的情種。父輩們夫妻伉儷情深,卻讓她接受與人共侍一夫,還只是個妾室,就算打爛牙咽進肚子,也只會流膿生瘡。
她心中也害怕,元僖現(xiàn)在對自己情深義重,百依百順,可等他有了別人,一日夫妻百日恩,以后必定會生出情愫,如果有了子女,就更難以取舍,到時候她又該如何自處。
她怨恨也自知無力改變,要是自己還這般“無理取鬧,兇悍善妒”,等到他的欲望進一步膨脹的那一天,對她恐怕也只剩下厭棄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美好永遠只可能停留在最初吧。
時間就這么晃晃悠悠的過著,禮部按照規(guī)派人矩布置新房,許王府的奴仆天天為迎接大婚忙得暈頭轉(zhuǎn)向,唯有若初對三書六禮焦灼難耐,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內(nèi)心滴血。
若初替元僖綰好青絲,送他出門上朝,回房深思恍惚,忽然喚靜雨把那塊璞玉尋出來。
捧著璞玉,若初自感滄海桑田,“他說,這塊璞玉,是他那次外出,機緣所得。后來輾轉(zhuǎn)到了我手中。他還說,我可以根據(jù)自己的喜好,把它雕琢出喜歡的樣子。我為此專門修習了義父的《啄玉名典》,刻壞了好些碎玉,卻遲遲不敢對它下刀?,F(xiàn)在,你去吧我的工具拿出來,我要開始雕琢,不要打攪?!?p> 靜雨依令行事,備齊所有材料,便靜靜地坐在一邊,默默注視著若初的一舉一動,又在必要時候添茶送水,清理碎屑和工具。
若初從早到晚,廢寢忘食,精刻細雕,大小碎玉,紛紛落地,初見雛形。
她又細細打磨,層層修改,直到元僖站在身后許久,方才察覺。
元僖撫著那把刻著梅花的玉梳,“果然巧奪天工,若初的手法,尤勝于宮中巧匠??蔀槭裁?,刻成一把梳子呢?”
若初靜默拉他在鏡前坐下,解散頭發(fā),輕輕梳理,緩緩揉捏,唯恐弄疼他,“都說長發(fā)綰君心,可明日要與你結(jié)發(fā)之人卻不是我。我只能用這把以心血鑄就的玉梳,為你好好梳梳頭發(fā),也許,這一片青絲真能挽住你的心?!?p> 元僖心中微微沉浸,觸手扶住她的指尖,忽然剪下一撮頭發(fā)放入她手心,“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若初,我說過,我的妻子只有你?!?p> 不等若初反應感動,自己的一撮頭發(fā)也被他被剪下,與他的青絲一起纏繞綰成同心結(jié)。
兩人默然相對,握著情意相投的心意,柔情似水,佳期如夢。
次日,便是許王府大婚娶王妃的大喜之日,王府早已張燈結(jié)彩,喜慶融融,唯有若初稱病不出,將一切雜事都交由李忠辦理。
面對勸慰的靜雨,若初憋著滿腹心事,“就讓我再任性最后一次,明日,我就會乖乖認命,不再心存幻想,規(guī)矩侍奉主母,晨昏定省,絕不再僭越禮法,讓大家為難。”
靜雨安靜地在一邊煮茶添水,“夫人,無論何時,靜雨都會陪著您。”
窗外吹打之聲臨近,越來越歡暢淋漓,想來是新婦入門了。
此時應是賓客滿座,行禮成婚的之時,忙碌的仆婦小廝來來往往,不時傳來歡呼雀躍。
唯有沁梅園前,冷落凄涼,連伺候筆墨的丫鬟都噤若寒蟬,唯恐惹得主子煩心。
孫貴妃身邊的馮姑姑,叩門而入,“張氏,今日是殿下大喜之日,貴妃娘娘讓奴婢帶幾句話給姑娘:無論你之前如何得寵,在這府中如何作威作福。如今主母入門,嫡庶尊卑有別,你身為妾室,若再不知檢點,擾亂殿下后院清凈,莫怪法不容情。奴婢告退。”
若初忍痛佯裝無恙,放下筆墨,恭敬施禮,“恭送姑姑!”
她扶著靜雨走到沁梅園前院,望著遠處來往人群,欲哭無淚。
韓王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面目平順,看不出喜悲,“你還好嗎?”
若初懶得搭理,只微微向他施禮道謝,“這里是后院,殿下莫不是迷路了吧。靜雨,你送送韓王殿下?!?p> “你不用著急趕我,二哥成婚,我就想來看看你。我馬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