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畫回去的那天,荊然把自己那條藍色的裙子和白色的放在一個水盆里泡著,她希望藍色上面可以染上一些白色,白色上面可以染上一些藍色。把水盆放到床底后她每天都拉出看上一遍,可是兩條裙子的顏色很固執(zhí),絕不肯互相交融,而且第二天的時候母親已經(jīng)在為找不到水盆而在吵嚷了。
等下個周六的下午四點,荊然穿著那條不幸沒有被染色的白色裙子又來到了那條環(huán)山公路上,遠遠的就看見覃巖站在老地方的自行車道等她,這次他沒有看著河面,而是看向她的方向,他的頭發(fā)被山風(fēng)吹亂,衣服獵獵作響,遠處的天上像是打了一顆紅心蛋,暈染的到處都是。
他們站在一起,覃巖那天仍舊很溫和的講話,荊然看著他,突然有一種,很想說話的感覺。
可是覃巖突然瞪大了雙眼,猛地伸手將荊然推出去老遠,緊接著荊然聽到一陣刺耳的汽車急剎聲,等爬起來時,她看見覃巖飛出了欄桿,在空中劃了一個弧度落下河面。而一輛偏離車道的黑色吉普車卡在已經(jīng)斷掉的欄桿上,哼哼著仿佛被困的野獸,地面和欄桿上滿是血跡。
荊然搖搖晃晃走向欄桿,這時那輛車的車門動了一下,一個白衣黑褲的男子從車里跌了出來,他站起身蹣跚著走了幾步然后回頭看見了荊然,那是個很年輕的男子,白白的臉,黑黑的眉毛和眼珠。兩人相對著呆了幾秒,男人摸出手機開始打電話,他的聲音在抖,然后他朝來的方向跑了。
荊然則直直的朝欄桿走去。
當(dāng)一個男人把想從欄桿下跳河卻卡在那里的荊然拉回來時,警察也趕到了。救荊然的是覃巖的繪畫老師,他剛好要下山,看見路旁覃巖的車子就差不多猜出發(fā)生了什么,他電話聯(lián)系了覃巖的父母,可是沒有一個人接電話。
在此之前覃巖一直是被父母輪流接送來山上學(xué)畫,可是這個暑假覃巖的母親說要出去旅游一段時間,實際是和情人一起去的。她走后覃巖的父親便經(jīng)常和那個音樂老師約會,經(jīng)常幾天不回家,覃巖就自己騎車出門學(xué)畫。
覃巖出事的時候他的父母正和情人在一起,因此都不方便接電話。
后來天黑之后覃巖的父親先趕來了,當(dāng)時已經(jīng)停止打撈工作,后來覃巖的母親也趕了過來,她崩潰的倒在丈夫懷里大哭,然后發(fā)現(xiàn)了繪畫老師懷里的荊然,她似乎想出了什么,認定這個女孩兒和覃巖在早戀,于是沖過去打了荊然一巴掌,然后罵荊然不要臉,說都是荊然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荊然沒有還手,只是呆呆地看著這個女人。
至此她和這個世界,徹底無話可說。
后來肇事者找到了,可是經(jīng)鑒定是一個有精神疾病的人,那天是偷開了家里的車出來才釀成慘禍。最后那個人也沒有負擔(dān)刑事責(zé)任。
辦完覃巖喪事的第五天覃巖父親來到了學(xué)校,隨即荊然就被學(xué)校開除了,雖然她的成績尚可,也沒有違反校規(guī)。大家紛紛猜測可能因為她是啞巴,學(xué)校不想再留著這個殘疾學(xué)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