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要三十六天才能好,但是并不代表成海和尹念真會在羅甲的小醫(yī)館住那么久。一天后,他們辭行了。
師徒二人各騎一匹馬回孜羅山。畢竟成海掌心傷口尚未痊愈,實在不適合使勁拉扯韁繩,所以尹念刻意拖拖拉拉,放慢了速度。
路過集市時,成??吹健绊f菩薩廟”都被拆除了。他看了看尹念。
尹念會意,解釋:“那次大戰(zhàn)后,雖然我只顧著帶著師父到處求醫(yī),但是還是聽到了不少消息,說是大漢皇帝沒有了韋繼豐的神仙藥,好像有點瘋了,以前被韋繼豐威脅的大臣一致性倒向太子,所以太子得到大權(quán),繼位為帝,下令拆了所有‘韋菩薩廟’,鏟除無量宗的勢力,并發(fā)全國公文斥責(zé)他為妖道?!?p> 成海點點頭。去晏城外青龍臺的“降魔祭”之前,他請人送了封信給節(jié)度使,讓他轉(zhuǎn)呈“公子”,說明了他會去青龍臺揭破韋繼豐的假面,這就是太子希望他和崔悟做的事。但是提出了要求,不要刻意公開他的身份。不然,經(jīng)過朝堂之人一宣揚,也許孜羅山一干人會以為他參與了朝廷的權(quán)力之爭了。太子應(yīng)該是收到信,也做到了,后面的動靜都是針對無量宗的,在青龍臺上翩翩而至的仙人反倒被刻意淡化了。
尹念繼續(xù)說:“不過民間韋繼豐影響很大,老百姓說法不一,有些已經(jīng)相信的公文的說辭,有些卻在怒氣沖沖的批評攻擊韋菩薩的妖人……師父你!所幸那天青龍臺很高,對師父熟悉的人不多,所以現(xiàn)場之人看到了打斗,也不知道你是誰?!?p> 成海說:“幸虧太子也沒宣揚我的身份。”當(dāng)時一從無量宗分舵出來,就預(yù)感到大戰(zhàn)無可避免,于是送了信,相當(dāng)正確的抉擇。
尹念聽到“太子”一說,有些擔(dān)憂的說:“師父看來真的見過太子。雖然民眾不知是你,但是我們掌門已經(jīng)知道了,青龍臺上有很多無量宗門人,無量宗也知道是你了。我們回山之前,無量宗已經(jīng)去孜羅山要過人了?!?p> “歐掌門未必會買他們的賬……只是若是前山眾人認(rèn)為我替朝廷辦事,倒是看待我會有些想法?!背珊,F(xiàn)在覺得最難以預(yù)料的是崔悟會在這事的判斷上如何添油加醋,如果他已經(jīng)恨到要毀了他的靈植的份上。
“是啊。以后師父在山上可能更艱難了?!币畹驼Z。
成海好笑的問:“有什么艱難的?他們在前山瞎想,我們在后山修煉我們的。他們覺得我厲害,不敢來后山滋事也是好的。難道還能拿我們怎么辦嗎?”
尹念一想也豁然開朗,笑道:“是,師父說的對。不過,師父會找崔悟理論嗎?”
成海表情凝重起來,說:“他不是直接傷我的,而且損壞靈植的證據(jù)也不足,若是指證難免要把雪梅牽扯出來,不妥。此人,只能防?!?p> 尹念點點頭。
看了看天色已晚,成海說:“既然路過市集了,先找個客棧投宿吧。”
“這里離下一個鎮(zhèn)也不遠(yuǎn),要不我們再趕趕路?”尹念覺得這么小的集市,也許沒有什么好的客棧讓師父住的舒服點。
“手疼?!背珊Uf。
“這樣啊,那我去找客棧去?!币钪钡恼f。
成??粗钪钡谋砬?,心里開心得很。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活動很靈活,傷口也逐漸愈合了,好吧,明明不疼的手,騙尹念著急是他不對,但是他卻對此樂在其中。成海沒發(fā)現(xiàn),他的做法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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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找到了一家大些的客棧,兩人下馬請小廝牽走,尹念率先走了進(jìn)去,問柜臺后的掌柜:“請問,可有房間?”
“有啊,要幾間?”胖掌柜一邊算賬一邊說。
“一間。”“兩間。”
同時發(fā)出的聲音,內(nèi)容不同。尹念說“一間”只是個習(xí)慣,這段時間她都是以“父子”的名義要房間的,自然每次都是一間房。成海說“兩間”也是習(xí)慣。
但是……但是……
兩人都因為尹念說的“一間”有些臉紅。
胖掌柜奇怪的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問:“到底幾間?”
同時發(fā)出的聲音,內(nèi)容還是不同。
“兩間!”尹念堅決的說。
“……一間”成海遲疑的說。
看到尹念的臉?biāo)坪醺t了,成海連忙改口:“兩間上房?!?p> ----
是因為要換季了嗎?周圍流淌著過分的暖意,蓋著被子覺得熱,不蓋又覺得冷,尹念翻來覆去睡不好。
咚咚咚——輕輕敲門聲響起。
尹念連忙整理好亂糟糟的床鋪,穿上外衣開門。
門外站在成海,他走了進(jìn)門,坐在了桌邊,一言不發(fā),表情很嚴(yán)肅。
“師父,發(fā)生了什么事嗎?”尹念問。
“尹念,我記得你答應(yīng)過我,”成海冷著臉說:“你要主動遠(yuǎn)離我的。為何不做到?”
“?。俊摇币顔】跓o言,這是什么情況啊?又開始說遠(yuǎn)離,一旦真的保持距離,他又不高興,反反復(fù)復(fù)的讓人好糊涂。
看著尹念有些委屈的模樣,成海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他嘆了一口氣,站起來走到尹念面前,抓住了尹念的肩膀,低聲說:“念兒,我是為了你好?!?p> “師父,我不懂……”
“這么說吧,我有預(yù)感,我們?nèi)羰窃谝黄穑瑫o你帶來很大的災(zāi)難,所以……”成海低聲說道,眼神里都是傷痛。
為了自己才這么說的?尹念堅決的說:“我不怕?!?p> “但我怕?!背珊4驍嗔怂?。
“師父……”尹念感動的伸出右手,覆在成海放在自己左肩的手上,牽住了他的手。忽然,掌心的觸感讓她一愣。
她順勢翻開了成海的右手,十分干凈漂亮的手,掌心并無傷痕!
“你是誰???”
尹念大驚,退了兩步。怎么會有這樣離奇的幻形術(shù),不僅人一模一樣,連氣息都是一樣的,居然連她也會搞錯呢?
“念兒,我就是成海。”
“不,你不是!”尹念問:“你的傷呢?”
“……剛?cè)?。?p> “那……雪梅是誰?”尹念問。
“你救下的女鬼,一直藏在我們后山?!?p> “那你的骨頭,怎么修復(fù)的?”
“羅甲,和你的骨……”
不行,要問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事……“灰兒是誰?”師父應(yīng)該只見過灰兒一次,就是當(dāng)時從那個很多黃頭發(fā)的孩子的地方抱回了霍家小公子后,路上經(jīng)過了妖精村時,曾經(jīng)請灰兒母親給小嬰孩喂奶。事后,村里的那些妖精應(yīng)該都被韋繼豐處死了,應(yīng)該沒人知道灰兒了。
“灰兒?那只小兔子?你的靈寵。”成?;卮?。
“你知道灰兒……她不是靈寵啊?!币钜埠苛?。
“你是誰?”
門口傳來一聲質(zhì)疑,尹念轉(zhuǎn)頭一看,門口站著另外一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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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成海,互相看著。先進(jìn)門的那個成海顯得更加吃驚,自言自語:“沒想到居然可以碰面……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神器可以這樣吧?”
門口的成海走了進(jìn)來,尹念把兩個師父都打量了一番,走到他身邊,翻開他的手,看到他手心還有暗紅的灼燒傷痕。這是真的師父!尹念默默的站到了他身邊。
尹念身邊,手上帶傷的成海心里也是很驚訝的。怎么會有長相、氣息與自己完全相同的人!
另一個成海鎮(zhèn)定了下來,坐下說:“我也沒想到可以直接和你相遇?!?p> “你是?”
“我就是你?!?p> 看著對方不相信的表情,坐下的成海說:“念兒,你先出去,我有話對你師父說。”
“師父?”尹念扯了扯成海的袖子。
成??粗硪粋€“自己”深沉的表情,點點頭說:“你先出去吧。”
尹念被兩個師父趕了出來。怎么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呢,他們說什么呢,似乎有些事和自己有關(guān),尹念很想知道。但是房間居然設(shè)了禁制,她什么都聽不到。
半個時辰后,房間門打開了,尹念沖趕緊進(jìn)去,只看到一個成海了。她下意識的抓住成海的手,攤開掌心,有疤痕。她問:“師父,他呢?”
“走了。”
“那……”
成海打斷了她,說:“明早我們還得繼續(xù)趕路回山,你早點休息吧。”
師父擺明了不想告訴她某些事,尹念只能回答:“是?!?p> ----
第二天,通往孜羅山的路上有兩匹馬飛奔。
成海不再提手心的疼痛,只是一個勁的策馬前進(jìn),好像有什么急事。尹念問他是不是休息一下,他也不同意。師父變得有些不同了。要不是早上確認(rèn)過手掌傷口,尹念都要以為是另外一個成海了。是不是另外一個成海說了什么?尹念很擔(dān)心。
在一個驛站停下來,讓馬休息一下,師徒兩人也走進(jìn)驛站,讓他們炒兩三個菜。
尹念吃不知味,成??粗?,用筷子敲了敲她的頭:“認(rèn)真吃飯。”
“師父……”
“嗯?”
“昨天,他到底說了什么?和我有關(guān)嗎?”
“……沒有。只是很快有大事要發(fā)生了,所以早點回山,早點繼續(xù)修煉,在外面游蕩不利于修行?!?p> “那他是誰?是師父的雙生兄弟嗎?”雙生子應(yīng)該也有不同的氣息吧,但是尹念感受不出兩個成海的分別,連她都分不清,世上還有誰能分清?
“別瞎猜了。這不是你需要管的事。”成海冷然的說。
……尹念低下頭,只能繼續(xù)機(jī)械的把毫無味道的飯菜塞進(jìn)嘴巴。
看著尹念受挫的表情,成海很想驅(qū)走她的不快,但是他不能,因為“他”說得對,必須遠(yuǎn)離尹念,必須放棄她。
蘇減減
出現(xiàn)了,還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