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龔子走后,李眾眾呆坐了好一會,才起身去收拾。雞湯還剩下許多,因?yàn)閮蓚€人沒吃多少。
第二天早上,李眾眾將昨晚剩下的雞湯加熱后帶去醫(yī)院。梅娜嘗了下,問:“你煲的?”李眾眾說:“一個朋友煲的?!泵纺葐枺骸笆裁磁笥??男的女的?”李眾眾說:“男的,來過醫(yī)院,但每次來,你都睡著沒醒。”梅娜激動說:“你可以把我叫醒啊,你打電話給他,叫他過來醫(yī)院,我想看一下他?!崩畋姳娬f:“這個點(diǎn)他在上班?!泵纺葐枺骸八鍪裁垂ぷ鞯??”李眾眾說:“雜志社的編輯,出版經(jīng)紀(jì)人?!泵纺日f:“文化人,挺好的啊。你打電話給他,我想跟他講幾句話?!崩畋姳娍粗劬餄M是熱烈的期盼,這么久她眼睛里總算是有了光,于是撥通了龍龔子的電話,說:“忙嗎?梅姨想跟你講兩句話?!饼堼徸舆€沒來得及吃驚,手機(jī)已經(jīng)給到了梅娜。而李眾眾起身出去。
梅娜說:“你好,小伙子?!饼堼徸诱f:“您好,梅阿姨。”梅娜說:“大小姐說你來過醫(yī)院,但我一次也沒見著,但剛喝到了你煲的雞湯?!饼堼徸诱f:“第一次煲,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李眾眾說您是烹飪大師?!泵纺刃φf:“我只會炒幾個小菜了。”龍龔子笑說:“您過謙了,我相信李眾眾說的?!泵纺日f:“你在上班,上班忙嗎?”龍龔子說:“還好,不算太忙?!泵纺日f:“不忙的話,那你能過來醫(yī)院一趟嗎?我想看看你長什么樣子?!饼堼徸訂枺骸艾F(xiàn)在嗎?”梅娜說:“下班了再過來吧,你要上班?!饼堼徸诱f:“我可以請假的?!泵纺日f:“可以請假嗎?”龍龔子說:“可以的?!泵纺日f:“那路上慢一點(diǎn),小心一點(diǎn)?!?p> 掛斷電話,李眾眾正好進(jìn)來,梅娜拿著手機(jī)說:“他一會過來?!崩畋姳姵泽@說:“你叫他過來?”梅娜說:“嗯,我想看看他長什么樣子?!崩畋姳姷f:“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不是男女朋友。”梅娜笑說:“我才不信,你剛提到他,眼神有點(diǎn)不一樣?!崩畋姳姴挥傻眯α?,問:“哪不一樣?”梅娜說:“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不一樣?!?p> 一會龍龔子來了,還帶了鮮花和補(bǔ)品來。梅娜一看到他就非常喜歡,說:“還不知道你叫什么?”龍龔子笑說:“我叫龍龔子,因?yàn)槲野职中正垼覌寢屝正?。”梅娜說:“這名字起得好?!饼堼徸有φf:“好記?!泵纺日f:“也好聽,還響亮?!饼堼徸有φf:“您今天精神挺好的?!泵纺日f:“因?yàn)槿朔晗彩戮袼??!饼堼徸雍闷鎲枺骸笆裁聪彩拢俊泵纺刃φf:“你說什么喜事?你還問我?”龍龔子瞬間明白了,不好意思笑了,看李眾眾,她正在插花,擺弄那些花,認(rèn)真的擺弄。龍龔子看呆了。
梅娜問:“你哪一年的?”龍龔子回過神來,說:“我跟李眾眾一年的,我八月的,她十一月?!泵纺日f:“那你也不小了,大小姐也不小了,該成家立業(yè)了?!饼堼徸有χ徽f話。梅娜問:“你家里還有什么人?”龍龔子說:“爺爺奶奶——”梅娜說:“你爺爺奶奶都在???”龍龔子說:“我外公外婆也都在?!泵纺韧Τ泽@的。龍龔子說:“我們家大家庭,人挺多的?!泵纺日f:“大家庭人多好啊,大小姐就是家里人太少了,現(xiàn)在只剩下她一個?!崩畋姳娺^來說:“不是還有你嗎?”梅娜說:“我陪不了你很長時間?!闭f著有點(diǎn)困乏的樣子。李眾眾說:“累了吧?”梅娜點(diǎn)了點(diǎn)頭。李眾眾說:“那睡一下?!泵纺乳]上了眼睛。李眾眾輕輕幫她蓋好被子。
龍龔子說:“梅阿姨挺健談的?!崩畋姳娬f:“她很少說這么多話,她基本只跟我說話?!饼堼徸诱f:“看得出來,她以前是個很積極很樂觀的人?!崩畋姳娬f:“剛醫(yī)生找我談話,說她的情況在惡化,我要有心理準(zhǔn)備。我一直都有心理準(zhǔn)備,但準(zhǔn)備得再充分,臨到頭還是會不知所措。”龍龔子說:“沒見過你慌亂的樣子,你總是那么冷靜?!崩畋姳娬f:“裝的,騙人的?!饼堼徸有α艘幌隆@畋姳妵@了口氣,說:“我還沒找到她的家人?!饼堼徸诱f:“你就是她的家人?!崩畋姳娬f:“謝謝你來,讓她開心了下。她現(xiàn)在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醫(yī)生說越往后她醒過來的時間會越少。”龍龔子說:“你也別太難過,你已經(jīng)盡力了?!崩畋姳娬f:“我誰都留不住?!饼堼徸诱f:“不是你的問題,是他們的問題,換了是我,趕都趕不走?!崩畋姳娦α诵?。龍龔子說:“此地不能久留,我得回去工作了?!崩畋姳娬f:“回去工作吧?!饼堼徸诱f:“有空再來?!?p> 直到傍晚時分,梅娜才醒來,問:“龔子呢?”李眾眾說:“走了,回去上班了?!泵纺日f:“春來的作文寫得很好,以前想當(dāng)個作家來著。而冬去想當(dāng)歌星,她歌唱得很好聽。我說要好好培養(yǎng),她爸說沒那個命?!崩畋姳娬J(rèn)真聽著。梅娜說:“你從來沒想過要當(dāng)什么?其實(shí)你當(dāng)什么都能當(dāng)成。”李眾眾說:“我現(xiàn)在只想當(dāng)新娘?!泵纺刃α?,問:“你去過龔子家沒有?他家里怎么樣?”李眾眾說:“還沒去過他家?!泵纺日f:“我問他什么時候帶你回家?”李眾眾忙說:“別給他壓力,順其自然就好。”梅娜說:“有時候要給對方一點(diǎn)壓力?!崩畋姳娬f:“不用,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泵纺刃φf:“是?!崩畋姳娦φf:“餓了吧?想吃點(diǎn)什么?”梅娜說:“不餓,什么都不想吃?!崩畋姳娬f:“多少吃點(diǎn),看在我的面上?!?p> 梅娜吃了點(diǎn)東西又睡著了,這時洪子語過來,看了一眼,說:“睡美人?!崩畋姳娦χ泻羲?。洪子語坐下來,說:“幫黃強(qiáng)介紹了兩個客戶,他非要請我吃飯,我說沒空,要來醫(yī)院看你?!崩畋姳妴枺骸包S剛怎么樣?”洪子語笑說:“別說,他挺適合做房產(chǎn)中介的。”李眾眾說:“那就好,不然老黃該著急上火了?!焙樽诱Z笑說:“我爸媽說他們都快燒起來了?!崩畋姳娢⑽⑿α讼隆:樽诱Z說:“我爸媽一向口無遮攔,但其實(shí)沒有惡意的,如果無意中冒犯了你,還請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我替他們向你道歉?!崩畋姳姄u頭說:“我不接受道歉。”洪子語愣住了,說:“你不是小氣的人?!崩畋姳娬f:“我也不算大方。”洪子語說:“你大方,你對我們一家人很好。”李眾眾說:“但你們誰感恩了?你們只記得當(dāng)初我在醫(yī)院把你們一家人都逼哭了?!焙樽诱Z說:“我們感恩的?!崩畋姳娬f:“那說我命硬,克死了一家人,還克死了兩個男朋友是說我特別厲害嗎?是在夸獎我?”洪子語一時語塞,半天說:“你總是這么咄咄逼人,讓人現(xiàn)出啞巴的原形?!崩畋姳娬f:“你們說了那么傷人的話,還想我原諒?我不原諒就是我的錯,不夠?qū)捜荽蠖?,你們怎么如此蠻橫不講理?欺負(fù)我這樣一個落單的人。我不會讓你們欺負(fù)的?!焙樽诱Z說:“誰欺負(fù)你了?我們都想拼命對你好。”李眾眾說:“你就這樣對我好的?非要把事情說出來,就不能假裝不知道嗎?我一直假裝不知道,好容易假裝了這么長時間。你安的什么心?”洪子語說不出話來。
回家他爸媽還沒有睡,梁彩霞問:“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不是說今晚不加班嗎?跟同事出去吃飯喝酒了?”洪子語說:“去醫(yī)院了,看大小姐?!绷翰氏颊f:“陪她喝酒了?你別跟她一起喝酒,你會被她帶壞的,她就是個酒鬼,在醫(yī)院照顧病人都喝酒。”洪子語生氣說:“我沒跟她一起喝酒,我一個人喝的酒,她怎么是個酒鬼?她哪里像個酒鬼?她每天干干凈凈的,身上沒有一點(diǎn)酒味。什么都不知道就那里胡亂猜測,你們以后說話能不能先過一下腦子,不要什么都說?!绷翰氏俭@呆了,說:“你瘋了吧?”洪勝利皺眉說:“你是不是喝多了?”洪子語說:“我沒喝多,我清醒得很。”洪勝利說:“你就是喝多了,怎么說話呢?”洪子語說:“我沒說錯,你們說大小姐什么?說她命硬,克死了一家人?大小姐對我們有恩的?!?p> 梁彩霞說:“她就是命硬,她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她一個了。交了兩個男朋友,兩個男朋友都死了。”洪子語氣得一腳踢翻凳子。洪勝利大聲呵斥說:“你反了?!绷翰氏颊f:“大小姐跟你說了一些什么?白把你養(yǎng)這么大,你站在她那一邊,你忘了她以前怎么對我們的?明明是她舅舅突然跑出來,就因?yàn)樗绣X有關(guān)系,所以讓我們賠錢。其實(shí)她舅舅一個傻子,撞成植物人又怎么樣?我們?nèi)ニ依镒鍪?,大氣都不敢出,叫我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們那個樣子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你跟你哥!后來有什么事直接打電話把我們叫過去,我們早不欠她錢了,她就是把我們一家人踩在腳下。你看她身材好,長得好,就被她迷惑了。她又抽煙又喝酒,還熬夜打牌,人又長得那么瘦,估計(jì)以后生孩子都生不出來。”洪子語一句話不說,徑直離開了家。
洪勝利怪梁彩霞,說:“你說什么呢?她還沒結(jié)婚沒生小孩,你那樣是咒人家。”梁彩霞說:“咒她怎么樣?大不了撕破臉,從此不來往?!焙閯倮f:“子語的公司她還占有股份呢,子言也還差她的錢?!绷翰氏疾徽f話了。
黃剛一早去公司上班,見洪子語睡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身上穿的昨天那套衣服。洪子語聽到聲音醒來。黃剛問:“你昨晚沒回去?”洪子語打了個哈欠,說:“跟我爸媽吵架,沒地方去。”黃剛說:“你出了名的孝子,怎么會跟你爸媽吵架呢?”洪子語需要找人傾訴,而黃剛又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人,于是簡單說了下。黃剛聽了不滿說:“你爸媽居然那么說大小姐?大小姐對你們一家那么好。”洪子語說:“大小姐對你們一家才好?!秉S剛說:“對你們一家也好,當(dāng)初沒逼著你們還錢,還叫你爸媽去她家做事,還資助你們兄弟兩個創(chuàng)業(yè),算得上以德報怨了?!焙樽诱Z忍不住笑了,說:“我爸媽怕大小姐?!秉S剛說:“怕就可以詆毀嗎?”洪子語無奈說:“我爸媽確實(shí)是過了。”
中午洪子言過來找洪子語,說:“你昨晚去醫(yī)院看大小姐,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洪子語說:“沒發(fā)生什么事。”洪子言看著他說:“我需要你的坦白?!焙樽诱Z下定決心似的,說:“我喜歡大小姐,一直都喜歡。但這么多年,我們的關(guān)系毫無進(jìn)展。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抱有希望。但現(xiàn)在,一點(diǎn)希望都沒有了。爸媽會以死阻止我跟大小姐在一起,而大小姐會一臉平靜的拒絕我?!焙樽友哉f:“你還是那樣,我喜歡什么,你就喜歡什么。”洪子語吃驚看著他。洪子言說:“我們什么都談,就是不談感情的事,因?yàn)橄矚g的對象是大小姐?!焙樽诱Z沉默不語。洪子言說:“現(xiàn)在好了,可以談了,不至于憋在心里,一個人難過難受?!焙樽诱Z說:“爸媽如果知道我們喜歡大小姐估計(jì)會瘋掉?!焙樽友酝纯嗟拖铝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