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李眾眾見龍邦成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就問：“奶奶呢？”龍邦成說：“去洗手間了?！崩畋姳娬f：“剛跟唐醫(yī)生一起喝茶，唐醫(yī)生說孫爺爺那個真的要住院，盡快安排手術(shù)。我沒有孫爺爺?shù)穆?lián)系方式，跟他也不熟悉，您跟他熟悉，能不能勸一下他？唐醫(yī)生很擔(dān)心?！饼埌畛烧f：“既然擔(dān)心，當(dāng)時怎么不耐心一點，解釋清楚？”李眾眾不想多說，覺得無益，就說：“我先上去了，您一定記得跟孫爺爺說?！?p> 張秀云從洗手間出來，正好看到李眾眾上樓，說：“今天回來得挺早的?！饼埌畛烧f：“今天喝的茶，不是酒?！睆埿阍普f：“小點聲?！饼埌畛扇滩蛔“櫫艘幌旅碱^。
孫爺爺沒等到龍邦成給他打電話，就先倒下了，他家人趕緊把他送去醫(yī)院，卻是回天乏術(shù)。唐果果全程參與了搶救，但眼見搶救失敗，有點失落和難過。前幾天還活生生的一個人，步伐輕快，聲音洪亮，完全不像八十多歲的人，也不像身體有毛病的人。今天卻靜靜的躺在那里，身上蓋著一層白布。
從手術(shù)室出來，唐果果很自責(zé)，打電話給李眾眾，說：“我不是交代過你嗎？勸那個老人家來醫(yī)院，現(xiàn)在人沒有搶救過來?！崩畋姳娬f：“我把勸說的事交給了我爺爺，因為他們熟悉。我沒孫爺爺?shù)穆?lián)系方式，跟他也不熟。”唐果果說：“你那全部都是借口，人命關(guān)天的事，你應(yīng)該親自聯(lián)系的。我信任你才拜托你，并強調(diào)了，你是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嗎？你爺爺那么大年紀(jì)，你跟他說，他說不定轉(zhuǎn)個身就忘了?！崩畋姳娬f：“確實是我不夠重視，因此疏忽大意了，大概因為我心里有氣，覺得孫爺爺之前太過分，那樣對你，就不想親自去聯(lián)系勸說?！碧乒f：“你氣什么？我都覺得沒有什么。我是感覺很委屈，但在人命面前，委屈算得了什么呢？”李眾眾說：“你怪我？覺得全部我的錯？”唐果果說：“你忘了我的囑托?！崩畋姳娬f：“我沒忘，我跟我爺爺說了，我問心無愧?！碧乒f：“我有愧，因為可以避免的。我是醫(yī)生，使命就是治病救人。你不一樣。你可以問心無愧，但我不能?！?p> 李眾眾問：“因為我冷血無情嗎？”唐果果說：“你不是壞人，但你的好有條件的，僅限于你身邊的人。其它的人，比如街上的乞丐，你甚至不會多看一眼?！崩畋姳娬f：“我看他們做什么？賣慘？我不買，沒有錢。你救不了所有的人，你不是上帝，你甚至不是華佗。”唐果果激動說：“我能力有限，救不了所有人，但我有救人的心。不像你，你沒有?！崩畋姳娎淅湔f：“你既然那么擔(dān)心人家，怎么不親自上門去勸？說不定人家就聽了，乖乖跟你回醫(yī)院?！碧乒f：“我很忙，沒有時間。”李眾眾說：“這只是借口?！碧乒f：“我真的很忙，要工作，還要照顧小孩?！崩畋姳姴恍颊f：“全天下就你一個人忙，其他人都不忙，我也忙?！碧乒舐曊f：“你忙什么？抽煙喝酒打牌嗎？”李眾眾更大聲說：“那也是忙?！碧乒従徴f：“我這個人本來一點都不迷信，但我覺得你真的是被詛咒了，你就應(yīng)該一個人，你不適合結(jié)婚，所以結(jié)婚也沒有孩子?！崩畋姳娨痪湓挷徽f，直接掛斷了電話。
唐果果越想越生氣，就打電話給龍龔子，跟他說了整件事情。
龍龔子便去問龍邦成，是不是忘了打電話給孫爺爺勸說他？誰知龍邦成一臉吃驚，說李眾眾根本沒說過那事。張秀云一旁作證，說沒有說過，因為他們兩個經(jīng)常在一起，如果李眾眾說過，那她肯定記得的。但她現(xiàn)在一點印象都沒有，因此肯定是沒有說過。張秀云覺得李眾眾在推卸責(zé)任，把老孫的死算在他們頭上。龍邦成也那么認(rèn)為，因此十分氣憤。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飛翔說：“我這幾天晚上都開著燈睡覺?！憋w揚說：“我也是開著燈睡覺?！闭俪蓡枺骸笆遣皇呛ε?？別怕，世上沒有鬼的。”召明笑說：“鬼只存在于人心里。”飛揚說：“不要說了，本來就怕得睡不著?！闭倜餍φf：“怕什么？孫爺爺那么喜歡你，就算是變成鬼也不會害你的。”飛翔大叫起來。召成說：“好了，不說了，吃飯。”
龍龔子看著李眾眾說：“唐醫(yī)生跟你說了，你也不當(dāng)一回事?！崩畋姳娬f：“我當(dāng)一件事，跟爺爺說了。大概孫爺爺太過固執(zhí)，任誰勸都不聽，所以命該那樣。”龍邦成說：“你沒有跟我說，不然我肯定勸老孫去醫(yī)院的，畢竟人命關(guān)天的事。他不去，叫他兒子綁他去”李眾眾驚呆了，說：“我跟您說了，您是忘記跟孫爺爺說了吧？”龍邦成生氣說：“你什么時候跟我說了？當(dāng)時還有誰？誰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因為龍邦成說話的聲音很大，明顯是生氣了。張秀云說：“我每天跟你爺爺在一塊，不記得你說過那事?！崩畋姳娬f：“您每天跟爺爺在一起，但沒有每時每刻在一起，您總有走開的時候，比如去上洗手間。”龍邦成將筷子重重摔在桌子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召成等嚇得飯都不敢吃了。李眾眾說：“好了，我沒有說，我害死了孫爺爺，讓他家人去法院起訴我吧。”龍邦成氣得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朝房間走去。張秀云見狀忙放下碗筷，后面快步跟著。
龍龔子皺眉說：“你就不能少說幾句，我算是眼見為實了，你以前就是這樣對你奶奶的，懟你奶奶的。她說一句，你頂一句，一點都不相讓，也不管他們是不是長輩，是不是家人。總之你不能輸，你一定要贏，要占上風(fēng)。”李眾眾說：“好，我錯了?！饼堼徸诱f：“你別認(rèn)錯，別道歉，反正你又不會改。下次遇到這種事，你還是一個字都不會少說。”李眾眾說：“我真的跟爺爺說了。沒有說就沒有說，我有什么不敢承認(rèn)的，反正我又不會內(nèi)疚。因為孫爺爺死于自己的固執(zhí)，而不是我的話沒有傳到。爺爺會內(nèi)疚，所以他不敢承認(rèn)他忘了?！饼堼徸诱f：“首先爺爺記性很好，其次他為人正直，不會隨便冤枉人?！崩畋姳娬f：“我記性不好，因為喝酒太多，把腦子給喝壞掉了?！饼堼徸硬徽f話。李眾眾說：“總之就是我沒有說，還撒謊說說了。我本來就愛撒謊，我是有前科的人?！饼堼徸诱f：“唐醫(yī)生很內(nèi)疚，她對病人就像對家人一樣?！崩畋姳娬f：“我才是那個天底下最內(nèi)疚的人?！?p> 過幾天，龍邦成，張秀云坐一起看電視，張秀云突然起身去上洗手間。龍邦成猛地想起來，那天晚上李眾眾跟他說給老孫打電話的事。
一會張秀云上完洗手間回來，龍邦成說他想起來，李眾眾說過打電話的事。張秀云聽了著急說：“你當(dāng)時怎么忘了？現(xiàn)在才想起來，冤枉了眾眾，讓龔子跟她吵架。她這幾天都很晚才回來，也不知道跟龔子怎么樣。”龍邦成懊惱說：“我這記性，真是不中用了。剛你去上洗手間，我就突然想起來，那天也是你去上洗手間，就我一個人?！睆埿阍普f：“趕緊跟龔子說，讓他替我們向眾眾道歉，然后夫妻兩個和好?！?p> 兩個人起身去找龍龔子，跟他說了。龍龔子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卻又不好說什么，爺爺又不是故意的，他真的是年紀(jì)大了，記性不好。
晚上李眾眾回來，明顯喝了酒，龍龔子說：“你又喝酒?！崩畋姳姴徽f話。龍龔子說：“爺爺晚上看電視的時候想起來了，你跟他說過勸孫爺爺去醫(yī)院的事?！崩畋姳娨荒樒届o的說：“事情都過去了，不提了。”龍龔子說：“爺爺奶奶非常不好意思，讓我向你道歉，冤枉你了。”李眾眾說：“都說了，過去了，不提了?！饼堼徸诱f：“你這個樣子分明是不想原諒爺爺奶奶?！崩畋姳娬f：“我為什么一定要原諒呢？除非你有本事逼我原諒?！饼堼徸诱f：“爺爺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年紀(jì)大了，記性不好。他一想起來就馬上過來找我，他很內(nèi)疚，怎么之前就沒有想起來？”李眾眾說：“你現(xiàn)在承認(rèn)他記性不好了？之前怎么不承認(rèn)？你根本就是不相信我。你跟唐果果一樣，覺得我冷血無情，漠視生命?！饼堼徸诱f：“對不起，我錯了?！崩畋姳娂诱f：“不要跟我道歉，不然我還得原諒你，想方設(shè)法原諒你。我不想當(dāng)一個大度的人，我就想當(dāng)一個小氣的人，那樣人在得罪我前會好好想一想?！饼堼徸有φf：“對不起，親愛的，原諒我吧。家里的氣氛一直不好，不利于召成他們的健康成長，他們可是祖國的花朵和未來來著?！?p> 這時李眾眾的手機響了，洪子言打過來的，說要見她，因為天塌下來了。
兩個人見面后，李眾眾問：“怎么了？”洪子言看著她，一副說不出口的樣子。李眾眾問：“帶紙筆了嗎？說不出來寫出來。”洪子言下定決心似的，說：“衛(wèi)蔚懷孕了?！闭f著低下了頭。李眾眾驚呆了，半天說：“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不管做什么，安全放第一位?！焙樽友砸谎圆话l(fā)，仍舊是低著頭。李眾眾問：“你打算怎么辦？說服她打掉孩子，還是跟她結(jié)婚？”洪子言說：“我不知道?！崩畋姳妴枺骸斑€有誰知道這事？”洪子言抬頭說：“衛(wèi)蔚沒告訴任何人，我只告訴了你?！崩畋姳娬f：“你爸媽如果知道，應(yīng)該會非常高興?！焙樽友哉f：“他們會逼我跟衛(wèi)蔚結(jié)婚的?！崩畋姳妴枺骸靶l(wèi)蔚是什么態(tài)度？”洪子言說：“她說她會把孩子生下來，不管我同不同意?！崩畋姳姵聊讼拢缓笳f：“你應(yīng)該是喜歡她的，不然她也不會有孩子?！?p> 洪子言說：“就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家，因為她住的樓梯房，在六樓，樓道又很窄，并燈光昏暗，我就多送了幾步。開門她邀我進(jìn)去坐一下，我因為好奇就走了進(jìn)去。她說爬樓梯爬熱了，就脫了外套。她那天晚上喝了酒的，因此臉有點紅，走路也有一點搖晃?？吹剿莻€樣子，我就想到那年在你家吃團(tuán)圓飯，你從屋子里面出來，衣著單薄，兩頰微紅，走路搖晃。我那一刻應(yīng)該是有些恍惚了，雖然我清楚的知道她不是你，但我想把她當(dāng)做是你，那是我離‘你’最近的一次。因為衛(wèi)蔚本來就喜歡我，又在酒精的作用下，所以就沒有拒絕我。然后一切自然而然的就發(fā)生了?！崩畋姳姵聊徽Z。洪子言說：“我不想逼她打掉孩子，但我也不想跟她結(jié)婚。我可以給她錢，幫她撫養(yǎng)孩子?；蛘吆⒆由聛斫o我?guī)?，不用她付一分錢的撫養(yǎng)費。”李眾眾說：“這個你要跟她談。”
龍龔子一直在樓下等著，李眾眾上車后說：“我們?nèi)コ韵梗阆氤允裁?？”龍龔子笑說：“砂鍋粥，好消化?！?p> 到砂鍋粥店，點了一個粥，龍龔子問：“洪子言跟你說什么要緊的事？”李眾眾說：“衛(wèi)蔚懷孕了?！饼堼徸映粤艘惑@。李眾眾說：“酒后亂性喜當(dāng)?shù)??！饼堼徸尤滩蛔『眯?。李眾眾說：“看來酒還是少喝一點好，最好是不喝?！饼堼徸有Τ隽寺?，問：“洪子言打算怎么辦？”李眾眾說：“他愿意對孩子負(fù)責(zé)，出撫養(yǎng)費或自己養(yǎng)，但不愿對衛(wèi)蔚負(fù)責(zé)，跟她結(jié)婚?！饼堼徸有φf：“男人還是要管住自己，從上半身到下半身?！崩畋姳娬f：“男人要是能管住自己，就不用娶個女人回家讓女人管他了。”龍龔子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