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龔子約吳莉媛一起吃飯。吳莉媛故意遲到，借口事太多。龍龔子沒有在意，反而說：“感謝你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見我?！眳抢蜴轮苯訂枺骸罢椅矣惺裁词?？”龍龔子說：“這個請你看一下。”說著從包里拿出一本冊子。吳莉媛疑惑接過，打開來看，問：“這是什么？”龍龔子說：“漫畫?！眳抢蜴赂苫罅耍f：“漫畫？”龍龔子說：“你沒出版過漫畫，想不想出版一下？”吳莉媛問：“誰畫的？”龍龔子說：“一個叫水墨心的人畫的，但他人已經(jīng)不在了，去世有些年了?！眳抢蜴鲁粤艘惑@，說：“我說看著有點舊，像有些年頭?！饼堼徸诱f：“畫得挺好的。”吳莉媛說：“我不懂畫，不知道畫得好不好。我也沒出版過漫畫，毫無經(jīng)驗?！饼堼徸诱f：“凡事總有第一次?！眳抢蜴聠枺骸澳愀@個作者什么關(guān)系？”龍龔子說：“其實沒有什么關(guān)系，是李眾眾跟他有關(guān)系。李眾眾的前男友，也是初戀男友。”吳莉媛很是吃驚，說：“去世了？”龍龔子說：“去世十幾年了，這個他留給李眾眾的，算是他對李眾眾的告白吧。”吳莉媛說：“算是他寫給李眾眾的情書嗎？”龍龔子說：“算是吧?！眳抢蜴抡f：“那你幫著出版？”龍龔子說：“有緣故的?！眳抢蜴聠枺骸笆裁淳壒?？”龍龔子簡單說了一下。吳莉媛聽了不發(fā)一言。龍龔子說：“李眾眾不知道這事，我瞞著她沒跟她說。”吳莉媛說：“這個我先拿回去看一下，然后給你答復(fù)?！饼堼徸痈吲d說：“好?！?p> 告別吳莉媛回家，龍龔子心情十分好，因此忍不住把整件事情告知了李眾眾。李眾眾聽了一臉詫異，說：“能出版嗎？”龍龔子說：“我覺得能?！崩畋姳娪终f：“有人買嗎？”龍龔子說：“肯定有人買?！崩畋姳娬f：“到時沒人買，我多買一些?！饼堼徸诱f：“你對水墨心有點信心。”李眾眾說：“我對他沒有信心，他之前背叛了我。”龍龔子說：“我想他希望你能理解他。”李眾眾說：“我不理解?！饼堼徸诱f：“你就原諒他的自私吧？”李眾眾保持沉默。
龍龔子說：“你想幫水墨心爸媽，但他們自尊心強，不愿接受你的好意。如果能夠出版，那就有版權(quán)費，水墨心爸媽應(yīng)該會接受。”李眾眾說：“謝謝你?！饼堼徸有φf：“那你打算怎么感謝我？”李眾眾說：“以身相許怎么樣？”龍龔子哈哈笑個不停。李眾眾說：“水墨心一直很遺憾沒有機會報答他爸媽。”龍龔子說：“他爸媽才不要他的報答，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崩畋姳娬f：“如果這次吳莉媛能幫到忙，我請她吃飯。”龍龔子笑說：“她可能不稀罕哦。”
第二天上午，吳莉媛打電話給龍龔子，說她看完了，想當(dāng)面跟他談一下。于是兩個人約中午見面。
中午見面后，吳莉媛從包里拿出畫冊，還給龍龔子。龍龔子驚呆了，說：“怎么不行嗎？”吳莉媛說：“我沒有說不行。”龍龔子松了一口氣。吳莉媛說：“我覺得需要加一些東西?！饼堼徸用枺骸凹邮裁礀|西？”吳莉媛說：“一些文字吧，那樣容易看懂一些?！饼堼徸訂枺骸凹邮裁次淖郑俊眳抢蜴抡f：“簡短的對話吧，幾個字或十幾個字。”龍龔子說：“你說認真的？”吳莉媛說：“不然你以為呢？故意為難你？”龍龔子說：“我不知道怎么寫對話，我怕寫出來與人物場景不符?！眳抢蜴抡f：“這個你可以去問一下李眾眾，我看出來了，那畫的就是她跟那個男孩子。你問她，她會說什么，那個男孩子會說什么?！饼堼徸映聊徽Z。吳莉媛看了他一眼，說：“寫好了拿給我看?！?p> 龍龔子回家，李眾眾問：“怎么樣？”顯得有點急切的樣子。龍龔子從包里拿出畫冊，說：“吳莉媛說寫一些對話，不然人看不懂?！崩畋姳娬f：“那就寫唄?！饼堼徸诱f：“我怕寫得不好，到時適得其反。我不知道你們會說一些什么，要不你寫吧，畢竟你是當(dāng)事人之一，又了解另外一個當(dāng)事人?！崩畋姳娬f：“但我們兩個沒有像畫里那樣有一個美好的結(jié)局，他畫的是我們，但又不是我們?！饼堼徸诱f：“畫的就是你們。”李眾眾笑了笑，說：“畫中的我們很年輕，但現(xiàn)在我不年輕了，我不知道年輕人怎么說話的?！饼堼徸有φf：“你不年輕了，我也不年輕了啊，我也不知道年輕人怎么說話的。”李眾眾說：“這個要靠你了，我?guī)筒簧鲜裁疵?，你可是作家，想象力豐富。”龍龔子說：“要論想象力，你可比我豐富多了去?！崩畋姳娬f：“我只是想得比較長遠?！饼堼徸用媛稛o奈之色。李眾眾說：“你還是下去地下室想吧，你在那比較有靈感?！饼堼徸诱f：“好，我下去試一下?！崩畋姳娬f：“我就不打擾你了。”
龍龔子下去地下室，翻看著畫冊，卻一點靈感沒有，于是干坐著發(fā)呆。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然后李眾眾下來，問：“誰先開口說話的？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龍龔子說：“不知道誰先開口說的話，也不知道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崩畋姳娬f：“看來你一點靈感沒有?！饼堼徸诱f：“我們兩個在一起，結(jié)局還算是不錯，但我們卻沒有認真的談過戀愛。不然我們回憶一下，把自己代入其中，那問題就解決了?！崩畋姳娨桓比粲兴嫉臉幼樱f：“你等一下。”說著離開，像是要去找什么東西。
一會李眾眾過來，手里拿著個紙箱。龍龔子笑說：“不會是一整箱子情書吧？你曾經(jīng)笑傲群芳的證明？”李眾眾說：“我收到的情書都還給了人家，如果這是情書，那是你寫給我的情書?！饼堼徸映粤艘惑@，說：“我什么時候給你寫過情書？我從來沒給人寫過情書，只有人家寫情書給我。”
李眾眾從箱子里拿出一摞打印紙。龍龔子疑惑接過，看了一眼吃驚說：“你真的全部打出來了？”李眾眾說：“是啊?！饼堼徸诱f：“我以為你騙我的?！崩畋姳娬f：“我也不是總是騙你，騙子也有不騙人的時候。”龍龔子忍不住好笑，說：“這么多？”李眾眾說：“畢竟聊了那么多年，沒有擦出火花，也留下了印記。”龍龔子笑說：“好活潑生動有趣的對話?！崩畋姳娬f：“我們也年輕過?！饼堼徸有χ徽f話。李眾眾說：“我跟水墨心說過你，說跟你挺有緣分的。但卻又沒有緣分，因為兩個人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他說那跟他一樣，有緣又沒有緣，有緣在一起，卻沒緣一直在一起。水墨心問我你長什么樣，我說不知道，但你是那么形容自己的——你有跟我描述你的長相，我也有跟你描述我的長相。我因此說了一下，水墨心聽了之后，很快畫出兩個人，一個你，一個我。說根據(jù)我們各自的描述畫的，我說畫得很好，只是不像。他說我實際長得更漂亮一些，說你實際可能長得很帥。?！饼堼徸有φf：“不知道他把我畫成什么樣?！崩畋姳娭噶艘幌庐媰?。龍龔子驚呆了。
李眾眾說：“他很喜歡你對自己外表的描述，說你應(yīng)該很有才。這畫的是我跟他，也是我跟你。也許一些事情就是注定的，我們繞不開也躲不過。”龍龔子頗有感觸，一言不發(fā)。李眾眾說：“我要去睡一下，你看一下我們曾經(jīng)的對話，說不定能找到一些靈感?！?p> 李眾眾睡了一覺起來，見龍龔子還在地下室，認真看那些聊天記錄。李眾眾心里莫名有些感動，說：“晚上金賢彬，鄭成俊約著一起吃飯?！饼堼徸诱f：“去吧，早點回來?！崩畋姳娬f：“我可能會喝酒?！饼堼徸诱f：“少喝一點?！崩畋姳娬f：“好?！?p> 金賢彬，鄭成俊似有心事，情緒明顯有些低落。李眾眾問：“最近怎么樣？工作和生活？”金賢彬笑了一下，說：“工作一般，生活基本沒有。兩個人都忙，甚至都沒空吵架?！编嵆煽⌒φf：“公司業(yè)績大幅下滑，我們作為領(lǐng)導(dǎo)層，壓力很大。今天下午開會，老板直說，如果我們不行，那就離開換行的來。”李眾眾問：“問題出在哪呢？”金賢彬說：“技術(shù)更新?lián)Q代太快，我們沒有跟上其步伐，掉隊了。而掉隊，一旦掉太遠，就很難再追上去?！编嵆煽≌f：“就兩個字，無奈?！苯鹳t彬說：“我們兩個都不是那種特別敏銳的人，反應(yīng)有些滯后，也看不長遠?！编嵆煽≌f：“要是你一直跟我們在一起就好了，你很敏銳，反應(yīng)迅速，看得也長遠。還記得那時電腦剛流行的時候，你說有錢開個網(wǎng)吧一定賺錢?！崩畋姳娬f：“但現(xiàn)在網(wǎng)吧也不賺錢了?！苯鹳t彬說：“如果你開網(wǎng)吧，不會開到現(xiàn)在，你早就轉(zhuǎn)讓了，或者轉(zhuǎn)型了，你不會眼睜睜看著它式微的?！崩畋姳娦α诵Α?p> 鄭成俊說：“我們想再堅持一段時間，如果到時還是無力回天，那就只有離開了。希望有能干的人能讓公司活過來，做了這么多年，還是有感情的?！崩畋姳娬f：“你頭發(fā)跟了你這么多年，彼此感情深厚，你怎么舍得讓它們離開的？”金賢彬忍不住好笑。鄭成俊笑說：“我頭發(fā)是掉了一些，但大部分還在?！苯鹳t彬說：“我頭發(fā)雖然沒掉，但有些白了?！崩畋姳娬f：“我頭發(fā)早白了?！编嵆煽≌f：“但你身材保持得不錯，我們兩個卻有發(fā)福的跡象?！?p> 吃了飯，三個人又去唱歌。最后唱得累了，三個人集體靠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李眾眾在中間，金賢彬，鄭成俊在兩邊，一如從前。李眾眾說：“我答應(yīng)龍龔子少喝一點酒的?！编嵆煽枺骸澳氵€答應(yīng)他了什么？”李眾眾說：“我還答應(yīng)他戒酒?！苯鹳t彬問：“那他答應(yīng)你什么？”李眾眾說：“他答應(yīng)對我好一點?！编嵆煽≌f：“男人的話不可全信?！崩畋姳娬f：“女人的話一樣不可全信。”金賢彬說：“酒還是少喝一點好?！崩畋姳娬f：“我對自己特別失望?！苯鹳t彬說：“你已經(jīng)盡力了。”李眾眾說：“我沒有盡力。”鄭成俊說：“但你一直在努力?！?p> 告別金賢彬，鄭成俊回家，龍龔子還在地下室，聊天記錄合上了放一旁，應(yīng)該是看完了。李眾眾問：“你吃飯了沒有？”龍龔子說：“沒有?！崩畋姳娬f：“你不餓嗎？”龍龔子說：“我忘了餓?！崩畋姳娬f：“晚上喝了點酒?！饼堼徸诱f：“那早點去洗了睡吧。”李眾眾問：“看完了？”龍龔子說：“看完了。”李眾眾說：“有想法了?！饼堼徸诱f：“有了，我打算從這里面直接挑一些對話?！崩畋姳娨荒槼泽@。
龍龔子說：“喝了酒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不舒服？”李眾眾看著他說：“你怎么了？”龍龔子說：“沒怎么，只是關(guān)心你一下。”李眾眾說：“你不應(yīng)該指責(zé)我嗎？明明答應(yīng)你少喝一點，卻還是喝多。”
龍龔子看著她的眼睛說：“你睡不著，我勸你喝點酒，說那樣有助于睡眠。”李眾眾有點懵，不明所以。龍龔子說：“你忘了你怎么開始喝酒的，是我勸你喝的?！崩畋姳娬f：“你勸我喝的？”龍龔子說：“這里面記著有，白字黑字，我想不承認都不行?！崩畋姳娬f：“現(xiàn)在勸我戒酒，算是彌補了。”龍龔子說：“我那時就是亂說，都不過腦子的?！崩畋姳娦φf：“現(xiàn)在報應(yīng)來了，老婆腦子都快壞掉了?！饼堼徸右稽c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