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墳前釋疑
“你怪我嗎？”剛走出兩步，身后便傳來趙雨靈略顯嘶啞的身影。
“他到死都不曾怪過你，我又有什么資格去怪你呢？”許夢夢停在原地，幾不可聞地嘆息出聲。
突然趙雨靈將手中的黃紙一把砸進火光中，猛地起身跑到許夢夢的身前，睜著朦朧的淚眼大聲質(zhì)問道：
“寧俊，其實你和我又有什么區(qū)別呢？我姐姐那么愛你，可你呢，你還不是眼睜睜任由她和司馬昭那樣的人成冥婚！我趙雨靈可不像她那么傻，所以今生今世只能我負別人，我絕不會給別人負我的機會！”
“是嗎？你真的這樣認為的嗎？你真的以為我會任由你姐姐嫁給司馬昭那樣的人而什么都不做嗎？”許夢夢眼睛微微瞇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什么意思？”被許夢夢的眼神看得心慌，趙雨靈強自鎮(zhèn)定地開口。
“跟我來！”許夢夢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將其帶上自己的馬，隨即翻身而上，向著皇陵而去。
“過來，不是想知道我有沒負你姐姐嗎？挖吧！”將趙雨靈帶到一堆新墳旁，許夢夢將馬上的鐵鍬取下塞入她的手上，雙手環(huán)胸站在一旁。
趙雨靈雖不知道寧俊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還是聽話地挖了起來，只是她到底是養(yǎng)在深閨的嬌小姐，從沒做過這些粗活的她每一個動作都費力極了。
不知何時天空越來越暗沉，細密的雨絲飄飛而落，打在她柔弱的身軀上，明明累得要命，可她卻緊咬著牙關執(zhí)拗地想要挖出真相。
同樣身處在雨中的許夢夢就那樣默默注視著那抹倔強的身影，迷迷糊糊之中她仿佛看到了前世那個同樣執(zhí)著的自己，頃刻間淚水洶涌而出，她伸手一把按住趙雨靈：“下雨了，別挖了，回去吧！”
“不～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自以為是！”趙雨靈掙開她的手，目光堅定地說道。
“我來吧！”許夢夢奪過她手中的鐵鍬大力挖了起來，雨越下越大，許夢夢身上的傷口都裂開了，溶于雨水中，血腥味彌漫在這片空間中，一旁全身濕透的趙雨靈只覺心中越來越壓抑沉痛。
突然，她輕聲開口問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許夢夢動作不停，略帶嘲諷地反問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是最清楚嗎，何必問我？”
“是啊，我該是最清楚的！”淚水與雨水交融在一起，糊了趙雨靈滿臉。
“好了，我累了，棺蓋你自己開吧！”許夢夢將棺蓋上的泥土刮干凈后，倚著鐵鍬站立一旁，努力平復著自己略有些粗重的呼吸。
趙雨靈步履踉蹌地上前，跪坐在泥土中，將手貼上棺蓋，猶豫了許久才猛得將其推開，印入眼簾的是那件赤紅的嫁衣，上面壓著一封信，信上那醒目的“退婚書”三個字一下子便擊垮了她最后一點不甘。
她慘白著臉，顫抖地將其拾起展開，一排排字跡鐫永的黑字印入眼簾。
退婚書：司馬昭，我趙淺柔聰慧可愛、美麗善良、溫婉賢淑，而你驕奢淫逸、風流好色、紈绔成性，我怎么可能嫁給你這樣的豬？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今日奉上退婚書一封，以后我和你婚嫁皆自由，若是再敢糾纏，我一定打爆你的豬頭！趙淺柔書
她抱著信癱倒在地，一瞬間有些想笑又想哭，最后終是忍不住低頭輕泣了起來。
“趙雨靈，我和你是不一樣的！無論我多么兇殘狠毒、不擇手段或是機關算盡，我最珍視的始終都是情，所以利用他人感情的事我做不到！”許夢夢一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一邊喃喃自語道。
“可以再帶我去見見他嗎？”趙雨靈恢復平靜后便將退婚書重新放入棺中，許夢夢又重新將其恢復成原狀，正欲翻身上馬離去，趙雨靈有些忐忑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上來吧！”許夢夢嘆息一聲后點了點頭。她的心里有些遺憾，很明顯趙雨靈也是在意錦塵的，只是她和當初的自己一樣明白的太遲了。
將趙雨靈重新帶回了錦塵的墓前，許夢夢便牽著馬走遠了些，將空間留給了他們二人。
趙雨靈掏出懷中的玉簪插入自己的發(fā)間，對著墓碑笑了笑：
“好看嗎？我一直以為不輸于姐姐，可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她一直都比我活得通透，她早知在爹爹心里，我們都只是一顆隨時能舍棄的棋子，所以不管名聲還是權力她都從未在意過，她臉上的那抹冷淡，并非是清高，而是不在乎，她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命運，那個位置她從來都是不屑的吧！
可我太自以為是了！明明知道自己是一顆棋子，心里卻還是忍不住為他辯解，以為他心里對我也是有一絲疼愛的，我是不是很傻？
可是我傻就算了，你怎么也那么笨呢？簡直笨得讓人心疼！我可是堂堂一品太傅的女兒，容貌艷麗，才藝無雙，什么樣的男子配不得？怎么可能喜歡上你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你說你是不是很笨？
一直以來，所有的人都只看得見高高在上的姐姐，這個世上或許唯一一個覺得我比姐姐好的人就是你了，可現(xiàn)在你也不在了，還會有人知道我的好嗎……”說著說著她便有些泣不成聲了。
在天快要亮之前許夢夢親自將趙雨靈送回了趙家，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趙雨靈喊住了她，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寧俊，謝謝你！對我來說此生最幸運的事便是遇到了他，我想對姐姐來說此生最幸運的事便是遇見了你，謝謝，我以后會報答你的！”
“無論我與你姐姐的事，還是你與錦塵之間的事，于我而言都是互不相關的兩件事，嚴格來說我和你其實沒什么關系，所以報答就不必了！今日我不曾來過，你也未曾出去過！以后各自珍重！”許夢夢背對著她揮了揮手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寧俊的話雖未言明，但其中的意思趙雨靈卻是明白了：此生兩人是不可能成為同盟的，他日若對上也不必手下留情！所以今晚之事便當從未發(fā)生過。
不過寧俊，你似乎忘了，要不要報答是我的決定，而接不接受才是你能選擇的！
混身濕透的她站在窗前靜靜地凝視了好一會兒越下越大的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良久，才合上窗開始清理掉寧俊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