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整個書房之中安靜的落葉可聞。
嬴政高高在上,喝著茶在觀察秦歌等人的神色變化,然后一一記在心中,而趙高守在門外,整個書房之中,只有秦歌與扶蘇等人。
長案之中準備的筆與墨都已經研墨完畢,就等著書寫。
秦歌打量了一眼羊皮紙與筆,然后看向了扶蘇等人,見到眾人奮筆疾書,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不是沒有內容可寫。
而是想要寫的太多了,他需要挑選一下,看放出那些合適。
畢竟一口吃不成一個大胖子,想要成功就需要一步一步來,否則一下子挑戰(zhàn)整個大秦勛貴,他只能被鎮(zhèn)壓而死。
一刻鐘之后,秦歌方才開始提筆書寫。
這一刻,秦歌沒有提及科舉這等太過于超前的事情,而是針對設立四十一郡一事,進行了詳細而又全面的闡述。
秦歌對于當下的時代,也是清楚的,自然清楚,這個時代的特殊性。
而今日他想要做的便是打破這一特殊性,為大秦皇權保駕護航,一念至此,秦歌提筆寫下了六個大字:“任官回避制度”。
了了六字,卻能夠撼動當前的政治格局,讓嬴政為之動容,甚至于堅定而不易的推行。
在秦漢之前,地方政治中最為悠久的傳統(tǒng)其實是本地為官,即國君向天子負責,大夫向國君負責,而國人百姓則向大夫和國君負責。
這便是貴族政治的弊端所在。
而如今的大秦帝國也是如此,這一弊端,必須要解決。
秦歌心里清楚,大秦帝國之所以在短時間內分崩離析,而且各路反賊能夠在當地得到庇護,也與這一制度密切相關。
在這樣的制度下,若是沒有繼續(xù)強化中央集權,而是放任不管。必然是結果是地方豪強勢力坐大,無論是皇權、勛貴,還是本鄉(xiāng)長官,不但專橫跋扈、橫行鄉(xiāng)里,甚至有條件、有本事和中央政權叫板,成為朝廷推行統(tǒng)一政令的嚴重障礙。
而當今天下,大秦帝國橫掃天下,只是將表面上的六國統(tǒng)一了,不管是觀念,還是鄉(xiāng)土情結,六國實質上依舊存在。
針對這一事件,大秦朝廷采取了策略來對付地方勢力。
其中第一條便是郡縣制,通過將六國之土劃分成郡縣,然后分解鄉(xiāng)土之情,架空各地宗族的力量。二是抽離地方精英,使其無法發(fā)揮嘯聚一方的功能。
特別是,始皇帝始終在計劃之中的從天下各郡縣遷徒二十萬富戶于咸陽,此舉一旦推行,必將極大削弱了地方精英的力量。
以及大秦官制之中的監(jiān)察制度,便是為了這一政策而服務。
至于其他的方案,秦歌至今還沒有看到,但是以始皇帝的霸道與專權,以及高瞻遠矚的眼光,必然會再一次進行限制。
心中念頭閃爍,秦歌心中清楚,但要做到中央集權的強化,僅憑嬴政的這些措施還遠遠不夠。
在地方本土勢力削弱后,中央派出機構卻成為新地方勢力。如何使這些中央直屬官員保持對地方控制的同時,還能維系對中央政府的忠誠,就成了一大難題。
皇帝必須要依靠他們統(tǒng)治地方,但又必須防備它們坐大,而異地為官就成為朝廷割斷官員與地方勢力勾結、強化中央控制的首選舉措。
而如今的大秦帝國,便是面臨著這一難題,秦歌相信,這一方案一定會得到嬴政的重視,也算是為了大秦帝國出一份力。
一旦推行這樣的策略,必然是親屬不得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部門供職,官員不得在本籍供職。
而這一切成立需要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要有足夠的官員可供調配。
因為上至郡守,下至縣令,均直屬于中央政府,只有中央政府能在更大范圍內選擇合格的官吏,有了挑選的余地和空間,才有可能對官員的任用地點有發(fā)言權。
這樣一來,秦歌之前的部署就有了作用,一念至此,秦歌嘴角的笑意更為濃郁。
在大秦帝國時期的地方長官便可以自辟僚屬,實際上是將地方的用人權交給了地方主官。門第的力量,雖然不如封建貴族那樣強大,但是結果可想而知。
.........
將心中的想法一一寫完,秦歌方才停下了手中的筆,坐等羊皮紙上的筆墨風干,這一刻,秦歌偏頭,發(fā)現(xiàn)其余人早已經停下了手中的筆。
“父皇,兒臣已經書寫完畢!”
秦歌長身而起,朝著嬴政肅然一躬,道:“還請父皇訓示——!”
說罷,秦歌將長案之上的羊皮紙整理好,親自拿給了嬴政,道:“這是關于大秦帝國分天下為四十一郡一事的心中想法,還請父皇過目!”
“嗯!”
微微頷首,嬴政心中也是有些驚訝,秦歌是最后一個開始的,也是最后一個結束的,而且秦歌沒有讓趙高將羊皮紙遞上來,而是選擇了自己親自遞交。
由此可見,必然是秦歌寫的東西,只能自己與秦歌知道。
見到嬴政注視自己,秦歌朝著嬴政燦爛一笑,然后將羊皮紙放下,退回了位置上,然后喝起了涼茶。
看著很爛的字,嬴政皺了皺眉,只是當看到秦歌寫的字跡意思,心中頓時激起了滔天海浪,異地為官,杜絕宗族勢力的壯大。
“呼.......”
抬起頭,嬴政深深的看了一眼秦歌,隨及一揮手,道:“趙高將王綰,李斯等人請來——!”
“諾?!?p> .........
本來嬴政還有很多話要說,但是當他看到秦歌書寫的東西,頓時失去了與秦歌等人談論其他的念頭,專注的將目光盯向了長案。
“父皇,既然無事,兒臣就回去了!”
見到嬴政心神被勾動,秦歌連忙朝著嬴政肅然一躬,道。
他心里清楚,自己若是再說的慢一點,恐怕是走不了了,留在書房之中,又得餓肚子。
聞言,嬴政抬起頭,朝著秦歌,道:“府中有事么?”
“稟父皇,府中無事!”
秦歌苦澀一笑,朝著嬴政不解的目光,道:“但是兒臣沒有吃東西,就光喝長案之上的涼茶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