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上班丫兒不用再起大早匆匆趕公交了,拐個彎就到店里了。江軍總有一千個不喜歡這里,但每日聽丫兒回來眉飛色舞的說著店里的效益,雖不言表,但內(nèi)心還是蠻喜歡錢的。沖著錢的份上,也不回去!
丫兒自從與江文去樓上實(shí)地學(xué)習(xí)后,還真的簽單了,但畢竟是新接觸,簽的都是一些小單,大單單獨(dú)一人拿不下來。也許性急的江文與蔣麗容說過不滿意的話。
平時江文從不來店里,只有簽單了,他這個設(shè)計(jì)師必須與客戶溝通圖紙的細(xì)節(jié)的時候,才會邁著那矯健步伐大駕光臨本屬于他自己的店。那架勢那氣場就是藝術(shù)家。
與客戶溝通的時候,他設(shè)計(jì)的圖紙就是完美的,不容置疑的,不容更改的。即使客戶有不同觀點(diǎn),想修改一下方案,他也會說出一堆的理由駁回。然后讓客戶乖乖的在他設(shè)計(jì)好的圖紙上簽字,交了定金,完成一筆訂單的時候,雙手不自覺的順著耳后摸一下長頭發(fā)??蛻糇?,他也走,就像在店里待著特委屈他似的。
這天蔣麗榮來的特別早,丫兒剛拖完地。正準(zhǔn)備拎著水桶下一樓去倒臟水,迎面碰到江文,“五姨夫來了。”丫兒打過招呼就下樓了。
她邊走邊心里還想著,“今天啥日子呢,怎么兩個人都這么早來店里了,莫非預(yù)約了客戶,有大單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不然以江文的性格,每次客戶來蔣麗榮打電話那可是左請右請的,家里離店里走路也就是十分鐘,他騎摩托車也得半個小時來,那還是快的。像今天這樣沒聽說有客戶,就來店里,還這么早,這樣的次數(shù)好像目前為零。
丫兒也沒多想,倒完臟水就上樓。前后幾分鐘,回來看到的卻是一地的碎玻璃,剛剛還好好的小圓玻璃桌子支架倒在了地上,上面的玻璃面不見了。江文背對著門,丫兒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但從蔣麗容站在最里邊的角落,有點(diǎn)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表情不難想象,江文肯定是面部橫肉暴露。蔣麗榮看到丫兒進(jìn)來,感覺有點(diǎn)膽量了,左手扶著嘴里的煙卷,歪著腦袋,一只眼睛略微的閉著,右手打開櫥柜門,拿出包,大步的通過了江文身邊,走了。
蔣麗容走后,丫兒不明所以,看到一地狼藉,蹲在地上撿碎玻璃時,不小心被玻璃扎破了手指,還沒等起身想拿衛(wèi)生紙包的時候,江文把肩上的背包滑到手中,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走!走!就知道走!走你媽逼的?!比缓竽_也沒閑著,用力踹著就近擺在地上的一排洗菜池,“走!走!都走!”然后一轉(zhuǎn)身也疾步離開了。
丫兒反應(yīng)過來,不顧撿地上的碎玻璃了,也不顧手指流血了,立馬跟著江文。她害怕江文追上蔣麗容打起來。雖然丫兒不知道起因是啥,但她也聽蔣麗容說起江文的暴脾氣,說打就打,這幾年可是沒少挨打。
今天丫兒可真是看到了,她都沒時間考慮害怕了,唯一的就是要追上江文,不能讓他再打人。
江文離開店,下樓騎上摩托車擰一下油門,就聽“嗡”的一聲,就串出了丫兒的視線,她順著摩托車跑的路線,猜測是回家了,就緊跑著去了江文家。
看到了摩托車的影子,又擔(dān)心了,蔣麗容不知道在不在家,如果在家會不會又挨打了啊,丫兒加快跑了幾步,沒有聽到哭聲,沒有聽到吵架聲,略放心了,到院子里的時候,透過玻璃窗只看到江文一個人的影子,放慢了腳步,她不確定該不該進(jìn)屋。
走進(jìn)一些,看到江文安穩(wěn)的站在鏡子前,用木梳不停的梳理著長頭發(fā),好像在平息怒火。江文喜歡留頭發(fā),感覺很藝術(shù)范,光看這半長不長的頭發(fā),還真的挺像藝術(shù)家的。
丫兒站在窗外,看到江文沒有了剛才店里時的怒氣,又沒有看到蔣麗容,放心了。剛想離開,又一想,不行,不能離開,萬一一會蔣麗容回來,江文看到再發(fā)脾氣咋辦?
不能走!
丫兒就像士兵站崗一樣,直直站立著,任由北風(fēng)吹的臉僵持的疼,腳也凍麻了,就是不走。
“你站那里干嘛啊,回去吧?!苯耐高^鏡子反光,看到丫兒原地占了不到一個小時,實(shí)在不忍心,看不下去了,在屋里大聲喊著。
丫兒還是沒有動,這時江文拿著那把一直梳頭的木梳出來了,心平氣和的告訴丫兒,“單靜,我們店不開了,你走吧,你回遼寧吧?!?p> “五姨夫,不用你攆我,我會走的,等我哥干活回來,我跟他告?zhèn)€別就走,我是擔(dān)心你打我五姨,如果她不是我五姨,我才不管你們誰打誰呢?!毖緝郝牭浇臄f她回遼寧時,眼淚圍著眼圈轉(zhuǎn)開了,丫兒強(qiáng)忍著就是沒讓流下來。
“我不打她,打她干嘛,她去哪里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打?回去吧,不要站這里了,怪冷的,回去吧?!苯恼f完轉(zhuǎn)身進(jìn)屋去了。
丫兒低著頭也走了,她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店里,一地的碎玻璃還沒有收拾完,江文的背包還在店里,估計(jì)蔣麗容還不敢回店里,店里不能沒人,盡管江文已經(jīng)下了逐客令,丫兒還要堅(jiān)持最后一班崗。
不能就這樣默默的走了,起碼得與蔣麗容說上一聲,也得見見單義。
快到晚上下班的時候蔣麗容來店里了。
“五姨,你來了啊,這一天去哪了,我五姨夫沒去找你打你吧?!毖緝嚎吹绞Y麗容趕緊站起身,一只盯著蔣麗容看。
“沒有,我去江敏家了,沒事!他還能咋地,有本事把老娘打死!”蔣麗容說完話,只見眼角橫立眼睛瞪的溜圓,不用再說其他,就這充滿憤恨的表情,再加上那種永遠(yuǎn)不服氣的感覺。估計(jì)凡是血性男人都有想揍她的沖動。
這樣的感覺讓丫兒想起蔣麗霞那剁肉的一幕,不由的渾身不舒服,站著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也不敢再看蔣麗榮。